《晨风》亦又

4、第四章 遇袭

　　何蔹欢喜的握住对方的手，笑道：

　　“我更是没有想到了，秦二哥不是随李将军远征去了？几时回来的？”

　　“才回来，将军将士都还在路上，我们先一步赶回京师去面见皇上。”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位姑娘。

　　只见这姑娘纤细身材，柳眉杏眼，樱唇雪肌，头戴珠钗，穿着高雅，披着一条锦缎丝带，随着偶然经过的微风飘动着。倒是很有几分林妹妹的风情，实在是无双美人。

　　只听见这“秦二哥”张口介绍：

　　“蓉儿，这位是何蔹何公子，与我乃是生死之交。”他一脸郑重的引见道。

　　只见他身边的美女深深对着何蔹道了一个“万福”，微微转过，看向我，又抬眼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秦二哥”显然才注意到我似乎是与何蔹一起的，“在下秦琼，秦叔宝，敢问这位姑娘是……？”说着便拱手行礼。

　　我学着那美人福了福身，赶紧自我介绍，“秦公子，蓉姑娘，小女子林晨风。”一边心里想，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个历史人物，听着他口中却说什么“李将军”，我犯了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我所知的“大唐李家”的人。何况，就我所知道的历史，秦琼曾归李密反隋的麾下，后来跟随李世民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可这秦琼无论跟着哪个“李将军”打仗，都好象不可能会一脸轻松喜悦的去跟隋朝的皇帝汇报吧……？

　　自从来到这里，就发现所有关于历史的问题都是一片混乱，我心里因此也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忧虑。心里想着，隐隐皱了皱眉，身形也一时有些僵。

　　却突然听见身旁的何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小子，只怕是又想起昨天我心里一时激动对他拱手的事情来了，加上我这乃是人生第一次这么行礼，刚才又一时失神动作有点僵硬。我直起身，嗔了他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迎上一步握住美女粉嫩的酥手，说：

　　“蓉儿姐姐好生俏丽，晨风一时还以为是画上的人儿到了凡尘，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姐姐和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吃过饭了没？我们正要去，要不要一起？”

　　这秦琼可是个英雄人物，不管我知道的历史有多少管用的，就从我眼前看，也绝对是个豪杰，结交讨好一下绝对没坏处。我如今在这里无亲无故，只能多交朋友，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嘛。既然不能直接赞扬讨好他本人，我见他看这个“蓉儿”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情怜爱，那我亲近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应该既能示好又不会有什么误会了。何况这“蓉儿”美丽动人，又清纯温柔，我见了本也喜欢。能结交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于是原本的两人结伴变成了四人结队，我拉着蓉儿的手走在前面一路说笑，何蔹和秦琼牵着马跟在后面谈天。相比刚才沉默着在何蔹的注视下逛街，这样实在舒畅多了，我连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一路聊天，偶尔也和蓉儿停在某些摊贩前看一看。这蓉儿果然是个恬静似水的人物，任由我拉着到处看，也不多说。对自己的事情也只说了她姓贾，见她举止打扮应该是大户的闺秀了，却提也不提，显也不显，只是偶尔开口给我介绍一些物件。见我多把各式东西拿起来笨拙的把玩，却不多问我，只是在一旁简洁清楚的解释大概。对着这么个清澈如水的人儿，我一时也放下了那许多的顾虑，反而愈加将她看作亲近的人了。

　　“妹妹你看这支钗。”蓉儿停在一个小小的首饰摊前面，拿起一支发钗。看向我的神情若有所思，又似乎不是看向我，而是我身后……

　　发钗的造型很是巧妙，是一支双股形的钗朵，一长一短的双股被细致雕成两条鱼的形状，钗首雕着几张荷叶，衬着伸展出来的一朵半开的莲花。我心下有点明白过来了。笑嘻嘻的道：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恋（莲）叶南，鱼戏恋（莲）叶北。”我轻声的吟出这首充满暗示的《江南》，不露声色的在后两句变调、加重，“嘿嘿……姐姐只怕……不只是想要我看这支钗吧……”

　　只见蓉儿的神色先是一惊，再一钝，随即几道红霞飞上面颊。抬手想要捂我的嘴，却才发现手上还握着钗，一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脸又越发红了，急急的说不出话来。

　　我假装不理她，对摊主的妇人说，“请问这钗……？”

　　“姑娘，这钗不卖。”我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只听得她低头道，“我这铺子，只收不卖。”

　　“收？收什么？”

　　“收……”只见这妇人神色一变，突然从摊桌下面抽出一把匕首，一个飞身跃到摊前，喝道，“收人命！”一边扬起匕首对准我心口刺过来。

　　我大惊。我这才刚穿越过来，一共还没待足一整天，哪里来的仇家，竟要取我性命？！

　　我一时来不及反应，尽管身体下意识的去躲，但是毕竟我这个从来体育都在及格边缘挣扎的人实在没有什么运动神经。只听得耳边一声蓉儿的尖叫，感觉到左边锁骨下面一股冰凉刺入身体。

　　“晨风！！！”我只听得身后是何蔹大喝了一声。接着一到剑光闪过，他人已经到了我身前，和那妇人对上了。后面秦琼也挥刀迎过来。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的一歪，我单膝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却看见周围突然有好一群人带着武器从路人、摊贩的行列里冒出来，顿时与何蔹、秦琼斗做一团。

　　一切都来的太快，仿佛只是一瞬间。我只是感觉到有热热的血从伤口股股的涌出来，象是一把火点在伤口上，痛楚从一个小小的火苗渐渐的越烧越旺，刺激着伤口，身体的每根神经突然活跃起来，奔走相告传递着疼痛的信息。

　　渐渐的这火甚至点着了我的神志，渐渐感觉眼前护着我和蓉儿与众人斗做一团的何、秦二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蓉儿带这恐惧的哭声也渐渐飘远。我强迫自己不能倒下，集中精神观察、思考。

　　渐渐才发现似乎这些杀手的目标只是我一个人，同时也发现，一边要顾及我和蓉儿，一边要应对眼前敌人的何、秦二人开始显得有些寡不敌众……

　　我挣扎着半跪的挪上前，拽了拽何蔹的衣角。仿佛就要用尽全部力气，道：

　　“带我……马……逃……”

　　我恍惚间看见何蔹身形顿了一下，接着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我，耳边却忽的听见蓉儿一声带着凄厉的“秦二哥！”

　　我心中骤生苦痛，浑身神经一紧，却感觉伤口越发张大，一股热流从中喷出，神志不清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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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里漆黑冰冷。我看不到路，摸不到边，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唤我的小名，“枫儿，枫儿……”轻轻的，一遍一遍。亲切，温暖的声音就象一股暖流，帮我驱散寒冷；又象一道光亮，照亮我四周的黑暗。我猛然想起小时候被爸爸罚跪一天一夜晕倒之后被爷爷唤醒的感觉。

　　我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爷爷……？爷爷……！”我努力的四处看，四处摸索，“爷爷你在哪里，爷爷这是哪里？”

　　“枫儿，别怕，你在另一个古代。”爷爷的声音在回应我。这声音仿佛一双温柔的手，抚摩我的伤口，平缓我的痛楚。

　　“另一个古代是什么东西？”

　　“这里有这里的历史，它是不一样的。和你原来知道的历史不在一个轨道，甚至不可能交汇……但是，无论如何，有许多东西是不变的，你渐渐就会明白，爷爷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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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姑娘……晨风姑娘……”

　　我被这个声音从黑暗冰冷的地方拉出来，神志渐渐在回复，痛也越来越明晰。我努力睁开眼，感觉到有光，摇摇曳曳的光。

　　接着是一张俊朗的脸。这张好看的脸上镶着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我盯着这双眼睛看，看着它的神色从焦虑担忧变成欣喜歉疚。我努力的想，努力回忆，良久，我张口唤道：

　　“何蔹……？”

　　“是，是我，何蔹。晨风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抬眼看四周，是野外，天上繁星璀璨，耳边有水声，身旁篝火燃烧。我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何蔹跪坐在地上，双臂搂着我平放的身体。他的手掌宽大结实，温暖轻柔。

　　我下意识的发现不对，试着动了一下。伤口立刻被牵动，象火山爆发一样的痛疯狂的又袭了过来。

　　“嘶——”我咬着嘴唇，忍住不叫出声。

　　“别乱动，伤口还在流血。请姑娘相信我，何某绝对不是无礼妄为之辈。”何蔹一脸认真，信誓旦旦。

　　我笑笑，虽然我猜想这个笑容不太自然好看。扶着他的肩膀，在他的扶助下缓缓的坐起身。我心里明白，伤口还在流血，要赶快处理。

　　“恩，我相信。”我点头，“公子，可否请公子帮忙？”我说着，一边开始解外衫，“劳烦公子到晨风背后帮忙。”

　　脱了衣服，我自己忍痛清理着伤口。好在这个地方边上就是河流，何蔹在我身后将从衣物上扯下的布片沾湿、清洗，递给我。这样往返了几次，又在我身后帮着我包扎好伤口。再穿好衣服。

　　整个过程里，两人都沉默着，我想象不出何蔹的表情。在现代，美女们以露出她们的细腰，香肩，后背，甚至更多其他地方吸引眼球为乐。但是在这里，不用说我也知道何蔹的尴尬。但是我不想多说什么。爷爷的声音还在脑子里转，我的思考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已往的速度。

　　何蔹轻轻的走到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个馒头，自己手里也拿了一个，声若细蚊的说道：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就是平时也受不了的，何况姑娘你还有伤……”

　　我看着他，火光恍惚的照在他的脸上。神情也变的有些深奥莫测。我突然心下嘲笑起自己来。既然在一来的时候就想着要保持原来的自己，何必还这么辛苦。不如随着自己的性子。其他的事情应该排后才是。

　　我一边想着，一边咬了一口馒头。然后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先是我的朋友，现在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用姑娘长姑娘短了，叫我‘晨风’就可以了。”

　　他一惊，神色更加莫测起来，半晌，道，

　　“可是，这不合……”

　　“管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被刺的时候你不是叫的很顺口么？”我打断他。

　　他看着我，非常认真的。眼睛里的表情渐渐的从恍惚的火光里明晰起来，一些惊讶，一些欢喜，一些……爱怜……

　　突然，这好不容易才清楚起来的画面有模糊了。不光是他的眼神，夜色，篝火，手里的干粮……

　　我心下暗叫不好，提醒他，

　　“别吃……这里面有……”

　　“晨风姑娘……？晨风！晨风！！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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