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ollection of Short Stories》猛***薇

4、《那就站起来》

　　这两天有些累了，约了他晚餐。傍晚，稍有凉风，要了杯啤酒，水边，坐在地上。

　　旁边，两个大概农林学院的人在谈工作，关于海峡两岸农业交流项目之类的，很正统严肃的样子，说要继续组织那些“台湾省的农民”到哪里哪里参观，那些“台湾省”的农民，他们是怎样怎样的......日常情况下，好像很少听人聊天中这样称指称，就旁听的很有趣味，为这两人的古板认真，抿嘴笑着......

　　他赶来，找不见我，我抬手冲他招招，他走近，说，这形象不大好。我与他成长的经历很不同，他是个小心严谨的人，从相识，大概我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五花八门的各种任性和不恰当，二十年过去，耳边积累着他无数的“改进意见”，从说话的音量到脚放的位置，难免令人生厌，但我如果有一样像我爹的地方，就是对着自己亲近的人永远是从善如流，何况因不耐烦而废弃二十年实在也并不明智......于是我一样样听着，直到有一天，我说如果将人比作事物，你拿什么譬喻我，他说：像在有阳光但还清冷的早春，吹过竹林的风，那种发自本性的潇洒和自由，只在你身上见到......人被与自己相异的特质所吸引，却又立意要将异己改造成相似......

　　然而我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在如果成了一种坚持和对峙，还有几分无知无觉的兴之所至？如果不能相视一笑，而是困扰了身边的人，那反而不美，自己的那点儿随性，就当是可有可无的爱好吧。

　　拍拍屁股，想起某年某小朋友吃西餐，坚持要给自己先点甜点，从甜点倒着往前吃，一桌海外来客表示奇怪，只有其父大觉有趣，说我女儿总有她自己一套。

　　你看，任性是有人惯的、有人领会其自在乐趣的，是属于孩子的.......没有把你当孩子的大人，就暴露于外在世界之下，需要与它直接交流，以它理解的方式，当然，终极一生，孩子气的那个我总在附近的树林里捉着迷藏，时隐时现。

　　服务生帮我推好座椅，我坐在那里，灌了一大口啤酒，有个娃娃跑过来一屁股坐到我刚刚挪开的地方，他家保姆和大人急忙跑上来说：“快起来！快起来！”我乐了，好吧，小朋友的改造之路才刚刚开始......

　　第一人称故事一则，乙未年小暑后第三日于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