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鉴》李如飞

10、第一卷 路在何方 第十章 人族首都

　　城上众人见生此异变，欢呼声截然而止，立刻变成了一片漠然的沉静。

　　李如飞躺在地上四肢不断的抽抖，欧德希德狞笑一声，奋力站起，飞身过去要结束李如飞的生命，忽然眼前一晃，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定睛一看，原来是圣骑士派拉汀，他一声怒吼“滚开！”，一脚踢出。却不料派拉汀身上瞬间闪过一阵黄光，伸手便挡住了他这一脚。这阵黄光来去甚快，只有离得最近的欧德希德有所感觉

　　欧德希德露出一幅大惊失色的表情，失声道：“你、你、这、是龙王神……”

　　不等他说完，派拉汀冷冷的说道：“住嘴！你已经胜了！”说罢不再理他，回身抱起仍在浑身哆嗦的李如飞，飞身跳上围墙。

　　李如飞身体虽然不能动了，神识还是清醒的，引导真力行走一个周天以后，全身已然无碍，知道是派拉汀救了自己，急忙连声道谢。派拉汀却不看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李如飞大恨，对着欧德希德骂道：“你这卑鄙的小人，竟然暗箭伤人！”

　　欧德希德惊于刚才派拉汀显示的实力，也不敢叫半兽人立时进攻，现在只盼泰克林遵守约定，自动撤退了。听了李如飞的话后，他沉声说道：“战斗不讲道理，我赢了！”

　　李如飞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小心造成的败阵，如果不认输就有点不讲理了。但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断送了整个要塞，实在有些不甘心。正要再度狡辩，泰克林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李如飞心中万分的歉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泰克林却知道如果再次交战，凭双方高手的状态，自己这方胜算偏大。然而矮人虽在平时都是一幅嬉闹搞笑的样子，但是愿赌服输也是他们固执的传统之一。

　　泰克林走到围墙边上狠狠地瞪着欧德希德说道：“我们将会在一个小时后撤走！然后在两个小时以后再他妈的把这里夺回来！”

　　欧德希德听他要在两个小时后夺回这里，不仅一愣，随即想到矮人攻城战并非所长，这话里恐怕气氛的成分居多，便不再理。他恐怕再加逼迫又生变故，咬牙答道：“就一个小时，要不你们谁都走不了了！”泰克林不再理他，转身去布置撤退的事情。

　　派拉汀在一旁听了欧德希德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欧德希德一惊，看着这个神秘的圣骑士，他想起了一些远古的传说。

　　一个小时后，在泰克林的带领下，矮人战士和人族的士兵撤出了法斯特尼斯要塞，所有带不走的东西，例如巨弩机、投石机等防御器械，都被他们调整到了不可使用的状态。

　　泰克林扬言在两个小时以后反攻要塞的话，最终没有实现。以两千五百主要是矮人组成的部队，去进攻一个有一万多半兽人守御的要塞，虽然有高手相助，但实力相差太大，终是不太可能。

　　他们现在的目标应该是去最近的卡乌克城，然后再和螺丝山崖取得联系，争取在半兽人行动之前，组成另一道防线。

　　要塞的后面，是一片广大的平原，针叶类等寒带的植物肆无忌惮的在这片平原上蔓延着。每年入冬的那场持续一个半月的大雪虽然早就停止了，但是地上树上的雪，却倔强的等着初夏的到来才肯化作流水离去。晴雪时那刺眼的反光，虽然在黄昏时分，对能在黑暗中清楚的辨别矿物种类的矮人们的眼睛，也还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所有的矮人都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低着可笑的大脑袋，疲惫的沿着林中的雪路前进。

　　失败的情绪对人族士兵的影响显然是不大的，由于整支部队的任务只是在日落以前找到一个栖息地，而雷尔普恩和派拉汀又都在考虑着什么事情，所以关于今天战场上李如飞的横空出世，成了他们一路上的最佳话题。

　　李如飞却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做出的那个草率的约定，以及自己不名的失败。明明自己胜局在握，却被敌人反败为胜，想到自己可笑的得意忘形，李如飞这次算是深深的领教了后悔这个词的含义

　　泰克林见到他的人类朋友如此的抑郁，靠近过来，拉着他的手，抬起头来对他说道：“我并不是第一个失掉法斯特尼斯要塞的矮人指挥官，你却是第一个在打败了两个巨人后，还可以与一个泰坦巨人相抗衡的人族英雄。”他眨着已经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嘴角不住地往上翘，希望自己的这个表情可以给这个神秘的朋友一些宽慰。

　　李如飞感激的看着泰克林，他知道，由于泰克林对此战负有不可避免的责任，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惩罚。泰克林现在的心情，应该比自己糟糕的多。但是很显然，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分之一年龄的矮人，心态却比自己成熟的多了。李如飞充满歉意地摇了摇他的手，然后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说道：“我是在替欧德希德发愁，不知道他要怎么样才能点燃那些被浇湿了的炉子和木柴。”

　　泰克林哈哈的大笑，引得身边的矮人战士奇怪的侧目相看，他们不明白这个刚刚历经战败的队长有什么值得如此大笑的事情。李如飞却听得出他笑声里面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一个矮人士兵从队伍前面跑步过来，在泰克林面前立正说道：“报告队长，前面有一片空地可以宿营。”

　　泰克林暂时没有理睬那个士兵，笑着对李如飞说道：“我不相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的英雄朋友发愁。”眯着两只眼睛，抬起一张笑脸等着李如飞的答案。

　　李如飞心中感动，却不加流露，微笑着回答道：“可能有的时候我也会为我为什么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发愁而发愁。”两个人相对大笑，那个矮人战士一头雾水的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泰克林转身在那个矮人战士的带领下向队伍的前面跑去。

　　在李如飞身后不远处的派拉汀，走到了李如飞的身边，还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配以不夹万物的眼神，在李如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惊讶中，淡淡地说道：“按照矮人国的军法，你的矮人朋友是死定了的。”也不理李如飞因震惊而停下的脚步，径自向前走去。

　　李如飞刹那间在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想法，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能让泰克林死去。最简单最实用的方法就是现在立刻劝泰克林离开这支部队，和自己一起离去。他在心中由盘算了一下这个法子，甚至预定了劝泰克林的时间，以及离开的时间。本来自己就不打算随着这支部队走下去，在今后漫无目的的旅程中，多一个可敬的朋友，也不会如事先想的那样寂寞无聊吧。

　　打定这个主意后，所有的责任和因失败产生的情绪都一扫而空，虽然对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丢掉了矮人国的重要军事要塞还有歉意，但可以解脱自己和朋友心理上的负担，甚至救了一个朋友的命，还是一件令人满意兴奋的事情。他也因此而恢复了良好的心情，步伐轻快的跟着队伍前进。

　　在他身后的雷尔普恩的兜头帽下，一张被阴影遮盖了大半的脸，看着李如飞情绪的变化，露出了不易察觉、难以测度的笑容。

　　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的时候，他们才将夜宿的帐篷等东西准备好。

　　在宿营地的中心部分，矮人战士们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升起了十几堆篝火，整治部队的晚餐就是在这里解决的。由于沉闷压抑的情绪，大部分矮人战士都在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后就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了。人族的士兵们也由于一天的疲乏，早早的休息了。空地上只剩下了十几个人，除了偶尔的几句交谈，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在沉闷的进食中。这其中就包括了泰克林和李如飞。

　　他们两个人已开始就由李如飞建议选了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泰克林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并且大肆向李如飞推销着他们矮人国特产的火药啤酒。但是李如飞辟谷的习惯，令他大大摇头，这是他觉得他这个朋友各种神奇本领中最没有用的一种。

　　李如飞见周围的人渐渐散光了，是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的时候了，便沉声向泰克林问道：“说实话，你这次回去之后，我们还有活着见面的机会么？”

　　泰克林伪装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凝结在了脸上，一阵默然过后，摇着大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了解，朋友。我没有选择的。”

　　李如飞凑近他说道：“我们逃走吧，至少这样就没有人送命了。”

　　泰克林摇头道：“那怎么行，法斯特尼斯失守了，不知道有多少矮人家庭要面临惨祸，而作为要塞的指挥官，我、我应该去接受惩罚。”

　　李如飞急道：“你接受惩罚事情就会好起来了么？你接受惩罚法斯特尼斯就会回来了么？你接受惩罚只会使那些该死的畜牲少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泰克林抬起头，看着刚刚开始闪烁的漫天的星斗，他明白李如飞的意思，他自己也知道，只要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走吧，朋友，我会以你为荣的。我……，我至少要回去看看我的麦丽，还有布鲁克林，那个小家伙，今年应该三十多岁了吧……”

　　李如飞想起他在矮人国还有亲属，这倒真是件难办的事情。正在他思索这件事情应该怎么解决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雷尔普恩、派拉汀和修玛站起身，走了过来。

　　在李如飞和泰克林惊愕的眼神中，三人在他们身前停住了脚步。雷尔普恩微笑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这三个人显然偷听到了李如飞和泰克林的谈话，李如飞不知道这是不是会给泰克林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试图掩饰道：“帮忙？帮什么忙？”

　　但从表情看，雷尔普恩总是那么的和蔼，他保持着那种长者的微笑继续说道：“以我和派拉汀的身份，同时向阿托米国王求情，我想你的矮人朋友和他的家属的处境，应该会比现在想象预测的好得多。”

　　这是一份有着强大诱惑力的提议，泰克林不禁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这三个人。任何人在陷入必死的境地中，求生都是最强烈的意愿，泰克林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三个人的话给了他一丝希望的曙光。

　　李如飞也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但是雷尔普恩和派拉汀都没有给过他如此热心的印象。再想起行军中，派拉汀特意给他的那句提醒，他有些怀疑他们的动机，一般这么有诱惑力的提议背后，都是一项不容易完成的交易。

　　李如飞想了一下，淡淡地说道：“说出你们的条件吧，看看我们是否做得到。”

　　雷尔普恩好像很欣赏他的反应能力，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只要你去奥克希亚的首都奥克萨斯给国王带一个口信。”

　　李如飞皱眉问道：“什么口信？”

　　雷尔普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狡色，说道：“口信的内容就是，‘那个人就是我’”

　　李如飞瞪着这个老狐狸，他感觉他所说的一切好像是一个针对自己的，早有安排的阴谋。他有自信在泰克林不同意的情况下，也能将泰克林带离此地。不过泰克林的家属可能就要上演一出非经典的悲剧了。虽然就目前来说，这个老狐狸的提议是最佳的方案，但是李如飞在确保了泰克林的安全后，也颇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他又问道：“口信带到之后呢？我们可以安全的离开么？”

　　雷尔普恩笑着点头道：“之后你们就自由了。”

　　李如飞虽然十二万分的对他说的话表示怀疑，但是事实却只能让他选择接受。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去！”

　　泰克林还沉浸在这个突如而来的好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惊中，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幸运，颤抖着问道：“真、真的只是送口信么？”

　　雷尔普恩那种慈祥又略带磁性的眼光落到了泰克林的身上，肯定地说道：“是的，只不过，那个口信一定要他去送，你给他做向导。”李如飞看着雷尔普恩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中升起一阵厌恶。

　　泰克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法斯特尼斯的失守在他的心里仍然是一片巨大的阴影，但是在自己的死于事无补的情况下，他倒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为那些受难的矮人们做些什么。

　　雷尔普恩接着说道：“我看你们最好今晚就离开，在众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我们去向阿托米国王说项的时候，难度也低些。”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李如飞却在他离去的一瞬间，咬着牙说道：“要是被我发现你欺骗了我们，我保证你会死在我的手下！”

　　雷尔普恩“哈哈”的一声，也不停留，直接走向了他的帐篷。派拉汀在离去的时候，向李如飞投去了复杂的一眼。

　　两个月以后，在法斯特尼斯要塞失败的矮人国军队，又在泰脊山脉北端建立了另一道防线，虽然这标志着泰脊山脉以南的一百万平方公里的矮人国土地全部陷落，但是成功的阻止了欧德希德率领下的半兽人军队继续向北进发，上述陷落也是必然的结果之一。

　　巨人们从隐居的地方走出来，加入到半兽人国和矮人国的战争中去的消息，在人们震惊了一个月以后，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闻了。而传说中，在巨人出现的第一战中，重创两个巨人后还可以和一个泰坦巨人抗衡的神奇人物李如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大陆上人们关注的视线中。但他的超强实力和那个璇授真攻法，却随着越来越离谱的传说，传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

　　中午的时候，李如飞和泰克林坐船进入了奥克萨斯城。

　　这是人族国家的腹地，李如飞从泰克林颠三倒四的介绍中知道，几千年来几乎没有那场战争能够波及到它，当然那次被大陆上的人们称作“龙骚乱”的浩劫例外。

　　奥克萨斯是大陆上最大的几个城市之一，它被分成两个区域，在龙骚乱中被毁掉重建的部分被称为新城区，而几千年一直保存下来的那一片，被称为旧城区。
　　旧城区由于拥有靠近布兰查拉海峡的港口，所以众多的集市、脏乱的市容和治安极差的贫民窟成了那里的特点。新城区则是贵族们的区域，那里经常有昂首挺胸的巡逻员，以及随时清扫街道的清洁工。

　　鉴于与巨人之战后，李如飞的音容已经传遍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泰克林的建议下，李如飞剃光了头发，脸上用油彩画上了一道道的颜色，身上也换成了大陆上野蛮人的装束。而泰克林退去了身上的盔甲，换上了普通矮人的服装。

　　一个普通的矮人和一个普通的野蛮人挤在码头区的人海里，没有一点显眼的地方。

　　码头区的前面是一片摊贩云集的地方，整个大陆的低档货在这里都可以买得到。不过以李如飞和泰克林的眼光，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难以接受。

　　忽然从东面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从人群中挤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这个小孩一身破烂的衣服，一条肮脏的缠头部，将小脑袋除了五官的其他部分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的身材十分瘦小，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向后张望，快到李如飞面前的时候，忽然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紧跟着这个小孩的是一群手持棍棒的大汉，在人群中一路横冲直闯而来，口中不停的吼着：“都他妈的让开！”“别让他跑了！”

　　李如飞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流氓恶霸？在地球联邦的几百年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借由物质文明的手段，人们的各种欲望都有了宣泄的窗口。在思维模拟器中，你可以设定扮演你想要做到的任何角色。所有的人都不会傻到为了某种欲望去触犯严酷的法律。

　　李如飞见旁观众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插手这件事，便走上前去，扶起了那个小孩，见那个小孩的五官还是极度痛苦的表情中，知道刚才那一下他摔得不轻，暗送真力过去替他疗伤。

　　那个小孩觉得李如飞扶着他的手中，有一股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传到自己体内来，片刻间疼痛的感觉便消失了，不由惊讶得看着李如飞。

　　这时那群大汉已经冲到了李如飞的面前，见他拉着那个小孩，便都围拢了过来。泰克林一直跟在李如飞的身边，见这群大汉围起了他们，知道事情不妙。不过凭李如飞和他的身手，岂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二个多月没和别人动过手，让泰克林手痒得很。

　　那群大汉为首的一个人上来便拉这个小孩，同时说道：“你他妈的再跑，我打瘸了你这个小王八蛋！”言语和动作中，就好像李如飞和泰克林是透明人一样。

　　李如飞见那个大汉满口粗话，一脸横肉，实在不像个好人，便不松手，皱着眉头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手底下轻点！”

　　那个大汉见李如飞不肯松手，顿时大怒，放开那个孩子，一步跨到李如飞的面前，距离非常紧，两个人的鼻子都快贴到了一起。横眉立目，狠狠地说道：“你他妈想要找死是吧！”

　　李如飞听他说话的时候，嘴里一股恶臭传来，猜他也没有刷牙的习惯，一幅恶臭难忍的样子说道：“你是想用你嘴里的臭味把我给熏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