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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死为同穴尘 ...

  •   第五章
      死为同穴尘
      大雪封天,白雾迷漫,芒芒的山谷深处,竟然匍伏着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吹起漫天的风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脸上。不自觉地,他忽然动了动,有些恍惚地抬起眼来:“咦,这是谷底,难道我还活着?”这可真是太神奇了,千仞高山跃下,一无所依,竟然能意外不死,难道真有天神佑护?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全身上下剧痛袭来,原来受伤还是如此严重,纵然侥幸逃脱一死,可这茫茫谷底,寒风呼号,无遮无挡,自己身受重伤,不被冻死,也要饿死,一念及此,刚才死里逃生的狂喜瞬间黯淡下来。
      忽然远处传来:“灵遥,灵遥,灵遥,”的声音,他心中不由又惊又喜,难道这绝壁之地,竟有人烟?声音由远及近,只见远处过来一只大鸟,整个体形看来倒有点象鸡的样子。只是比鸡大出数倍,全身火红火红,象一团燃烧的烈火扑面而来,嘴壳却是青色的,那声音竟是由此鸟发出的。
      莫扬不由大失所望,他听到声音,原以为是在唤人名,却原来只是一个异鸟,不过此鸟竟能发出人言,倒也怪异。正自思索,鸟已飞到他的身边,看到他醒来,似乎很是高兴,莫扬不由开口问道:“你是什么鸟啊,怎么会在这谷底?我从崖上跳下,怎么会不死,是不是你救了我?”那鸟停了一下,似是听懂了它的话,连连点了点头。
      莫扬大喜,看这情形可能自己落下之时,此鸟刚好在此,展开双翼接住,缓住下坠趋势,自己才得以免受粉身碎骨。怪鸟用嘴来拉他的衣服,他不解地问道:“你带我去哪?我全身是伤,动不得啊。”怪鸟看着他,开口“灵遥,灵遥,灵遥”的又叫了起来,只继续拉他的衣服,往它来的方向拖去。
      莫扬原盼此鸟既会人言,或者能与它沟通,却不料它说来说去,就只有这几个字,不由苦笑了几声。一时也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哪有真能通人言的畜类呢。反正自己足不能行,它既拉自己往北而行,或者那里有什么可救自己的地方?当下也不挣扎,任由它拉着往北而去,只是全身是伤,在冰冷严寒的雪地上滑行,剧痛彻骨,他意志极强,咬紧牙关,忍痛不发一言。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剧痛难当,几次昏迷过去。醒来之时,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阴暗的崖洞中。他心想,怪鸟果然有栖身之地,想必它也知道,他在冰天雪地里一直躺着支持不了多久,所以才一意拖自己来此。忽然“灵遥灵遥”的声音又再传来,只见眼前一黑,怪鸟已到跟前。它嘴里叼着一只小野兔,还有一些红色的小果子,放在他身边,看了看他,向这些食物翘了翘嘴巴,竟似在示意他吃。莫扬绝望跳崖,自忖必死,想不到竟能绝处逢生,又得它细心照应,不禁对怪鸟大为感激。
      这样过了好些天,每天怪鸟出去觅食,莫扬则静静养伤。每天吃它带回来的果子,伤竟好得奇快。本来他不顾身体,用了两伤大法,内息全乱,没有一年半载是恢复不过来的,可吃了怪鸟带回来的食物,不但外伤渐愈,内息也慢慢好起来,而且竟有增长之势。他知此鸟灵异,定是寻来疗伤圣果,只是不知自己有何福分,竟能得此鸟如此垂青照顾?
      这日伤已大好,他开始起床走动,这些天他已看得这个洞壁皆石,突兀离奇,该是个天然石洞。只是西北角曲径通幽,好象里面尚有空间。怪鸟又已出门觅食,他闲着无聊,就想进去看看。里面比外面更昏暗冷寒,他在石室日久,已经颇能在黑暗中视物,吃了那些食物,也觉得好象不畏奇寒,当下慢慢摸索着往前走去。这条石路并不很远,走不多久就已到头,原来里面还有个石室。
      莫扬举目望去,突然吓得一下跳了起来,原来这石室中竟有两个人在,他在此多日,并没听到里面传出过人声,也未见怪鸟送食物进来,那么这两个人是以何为生呢?为何一声不响躲藏在此?不由脱口问道:“你们是何人,如何偷偷躲藏在此?”石室中却只听见他自己的回声:“你们是何人,如何躲藏在此?”那两人神色不变,根本不答他的问话。
      莫扬定了定神,仔细往两人看去,只见两人约莫二三十岁模样,那男的俊挺英武,只是神情委顿,靠着石室墙角坐着。那女子华衣彩服,容颜娇美,正妩媚地靠在那男子胸前,双目紧闭,意态安详。此时莫扬入室已久,定心静气细看两人竟好象毫无生气,不由大为讶异。遂走到他们近前,探手摸了摸他们鼻息,果然全无呼吸,原来两人竟已死去多时。不知何故却容颜不改,栩栩如生。转念一想,便皆了然,此处终年大雪,无法融化,极为严寒,故两人虽死去,尸体却得以保存不腐。只是此处僻静空寂,不知两人是因何缘故来到此处,竟双双丧命于此。
      环顾四周,只见那女子手边有一方白绫,上面斑斑点点,隐然有字,上前捡起。只见素白的绫缎上竟是红色的字,痕迹不均,竟好象是用血写成,时隔多年,血痕已退,只是那红色却依然触目惊心。他没来由地心里一紧,不知何故,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转了下身子,强自收敛心神,定睛细看。只看得四个字,“蓝澜绝笔”不由全身剧震,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他虽自襁褓中已失双亲,但母亲的名字还是深铭于心,难道这两个人竟是自己的……?
      只是自幼听说父母双双战死沙场,怎么可能会死在如此隐秘之地?他心头又惊又痛,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忽然想起血书上必有交待,忍不住狠狠砸了自己一下。他一向镇定冷静,只是事关父母,一时之间,竟乱了心神。
      当下往后看去,“我本鄯罗族人,自幼进入无影组织,此组织乃鄯罗王暗中培养的一批杀手,从族人中挑选天姿聪颖的人收入,经过魔鬼般的刻苦训练,培养成全能的杀手,以备在需要的时候为他刺杀异已。鄯罗王得以平定草原,好多是靠我们组织的暗杀得手。我武艺高强,虽为女子,奉命暗杀从不空手而回,屡建大功,被封为金鹰,跻身于十三鹰之中。其时王已入中土,意在天下,不料凭空杀出瓴晟和翔月两人,凳高而呼,领兵抗争,王不敌,命我们无影出手暗杀,谁料竟连连失手,十三鹰折翼其半。后来探明他二人乃瑶琳仙圣门下,武艺超绝,难与其敌。王遂命我行苦肉之计,装作被鄯罗人杀伤的中土中人,接近翔月,见机行事。翔月其人,对敌刚强,对弱者却呵护有加。她收留我在身边,待我若亲生姐妹,我幼稚之龄即入无影,每日只知苦练武艺,从没有人对我这般真心关怀。虽然杀手无情是铁的律纪,但天下唯有情之一字,人难已自制。我在她身边日久,一直未曾下手。鄯罗王倒也不急,盼我能得她之信任,一击而成。我与她们转战南北,生死关头最能历练人之感情,我和公远一起受伤陷落。公远平日就待我极好,我虽知他心意,奈自己身分所限,不敢假以辞色。受伤沦陷之际,他不顾自身安危,护我周全,我自以为生还无望,终不再自制。不料翔月与瓴晟却拼死将我们救出,此情一开,再难自抑。瓴晟和翔月却大为高兴,他们与公远出自同门,亲如兄弟,早知公远对我心意,因此一力成全。我退无可退,仍秘禀大王,不料大王竟拍手叫好,允我成亲,我知大王心机深远,此举必有后意。然公远情深耿耿,何忍相负,其他种种我都暂不去顾。新婚燕尔,两相恩爱,我幼遭无情苦练,何曾想到人生还有如此美景,还有这般深情厚爱,如今细思回想,这一生中时光如能就此停驻,该多么美好!后来我有了身孕,他们怕我军中劳累,送我回去生产。其间翔月见连年征战,死伤无数,心中不忍,乃违天逆命,欲图召唤泉下之魂代战。她言公远正气凛然,能镇住幽灵邪恶之气,乃用公远常年携带神鸟鸰鹞之翎做为封印,与公远合力炼制鸰鹞翎。翔月有孕在身,强行修炼此翎,耗费气血甚多,以致后来孩子先天不足,患上一生隐疾。我却平安生下一子,我放心不下他们,将婴儿交与奶妈抚养,重回战场。这时他们已将鄯罗人赶出边境,大王得知翔月修炼鸰鹞翎之事,大为惊恐,要知活人无论怎样,还可一战,死士幽魂却又如何能敌?仍令我无论如何,待此翎一旦炼成,便即盗走交与他。此时我眼看他们两人为炼翎拼命忘我,心中实为不忍。大王以父母性命相胁,我不得不从,说好此事一了,还我自由。当时我想翔月待我情深意重,要我杀她万万不能,既然大王允从今后还我自由之身,那么盗翎总比杀她更能接受。大王趁他们炼翎之际,派无影中人暗杀瓴晟,瓴晟不敌身受重伤,大王又在此际约翔月一战。翔月炼翎身心俱疲,大家都不肯她出战,她执意要战,说若能以她之一身,换无数将士不用抛洒热血,极是值得。大伙阻她不得,只得随之而战。恰在出战前夕,鸰鹞翎终于炼成,第二日他们全都迎战。只有公远因劳累疲惫过度,未能随行。我借口照顾公远,留下相伴。他们对我不疑有他,平素关于炼翎之事也不曾避我,我细加留心,早知藏在何处,轻而易举得逞。我心急想将之送出,想此事一了,此身总算得以解脱,从今而后,再不用提心吊胆生活在他们身边。谁知刚出门没多久,公远竟带着鸰鹞从后赶来,他身子虚弱,脸色却铁青,望向我的眼眸里有着深深愤怒哀伤。我开始还胡搅蛮缠,死不认帐,公远却任我如何说也不信,只要我将鸰鹞翎交还与他,他可守口如瓶,既往不咎。我千载难逢得此机会,如何肯放?我恳求他看在夫妻情面,让我带走此翎,日后回来与他好好相守。公远断然拒绝,言此翎乃至凶之神器,如入奸人之手,将要生灵涂炭。夫妻争持不下,只好动手,公远炼翎,耗费无数精神心血,他气急之下,更不是我对手,我只想急急脱身,可公远拼死挣抢。我既不忍伤他,也摆脱不得,竟一直纠缠到西冷山头。公远眼见我将入鄯罗国境,竟咬牙用了两伤大法,招招如虎生风,状若疯狂,我眼见功败垂成,想到被幽囚的父母,不由恼怒气恨,出手再不容情。唉,族类有异,各为其主,恩爱夫妻生死相搏,上天弄人,竟一至于斯!缠斗一久,公远内伤发作,眼看难以支撑,我躲过他一记虚招,正想能将他擒住,谁知他收手不及,竟往崖下扑去。我大惊飞般抢上,试图将他拉住。哪里防他一把扣住我脉门,硬生生拉着我一同坠下,生死一线之际,只听他在耳边轻语‘澜儿,个人生死荣辱事小,国家存亡不可儿戏,宁以我二人性命,以换天下太平!原谅我,澜儿,若有来生,我仍要娶你为妻!!’原来他知挡我不住,竟以身作铒,诱我与他一同坠崖。鸰鹞鸟见我们坠下,也跟着急飞,在落地之际抢着来接我们,可我们下坠之势太急,再加上两个人的重量,连神鸟也承受不住。但也幸亏这一挡,我们才没有当场毙命。我们在崖上舍命相搏,两人都已伤重不堪,再经此一摔,公远已气若游丝,只拿眼睛看着我,我知他心意,长叹着将鸰鹞翎取出,插回到灵遥身上,对他说‘这下你可放心,你拼死守护的东西,我宁死也不再去动!’他看向我的眼神深深,感激怜惜疼爱内疚不忍种种交织,我走到他身边,眼泪流下来‘公远,与君今生为夫妻,生生世世情不了,所亏所欠都到来生去补吧!’他听得我这样的话,方才含笑闭上眼睛,握着我的手却再也不肯松开。我找到这个石穴,把公远搬进来,公远既死,我亦不愿独生。我生前与公远相爱,担惊受怕,心情忐忑惶恐,此刻独在石室中对着公远颜容,倒觉得最为平和宁静。若能生生世世这般与公远做伴,实在再无他求,只是,只是惟有襁褓中幼子牵挂难舍……不过翔月和瓴晟皆有情有义,想来当不致亏待我儿,托与他们,我与公远,九泉之下,当可含笑瞑目。留下血书,只怕万一有人误入此地,尚恳请莫动我二人之身,让我们在此永久为伴!鸰鹞翎在神鸟身上,只须拨出,神鸟可带人飞离此处,只是鸰鹞翎请回还于翔月,此乃神兵凶器,平常人得之,一无所用,非福乃祸,万不可贪图占为已有。切记切记!此封印一除,天下又将陷入血战,生灵涂炭,我们一生为了种族之争穷尽心力,不惜一切,临死之时却大彻大悟,种种争斗如天边浮云,对普通百姓来说最真实的反是最平常的生活,那才是大家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此翎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动用,血书并呈翔月,想她定能明白其中之意……谨托,拜首谢君!”
      血痕至此结束,莫扬拿着血书,跌坐在地。脑海中迷茫一片,他自幼听当年旧臣说父母当年如何地伉俪情深,并绺扬鞭,策马征战,联手退敌。虽然父母早逝是人生大撼,但心中却一直引父母为傲,对他们当年的风采无限向往。岂料无意竟得此真相,自己生在大殷,长在大殷,深心里对鄯罗异族切齿痛恨,恨不能斩尽杀绝,可依母亲血书中所言,那么自己的身体里岂不也流着鄯罗族人的血?是非善恶,种族之争,是否真象自己原来想的那样简单明确?如母亲所说为了种族土地之争,亲人离散,夫妻相残,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普天之下,族种甚多,是不是不应该存着吞并之心,而让各族和平友好相处?是不是放弃王图霸业,恩怨争斗,平静安宁的生活才是各族百姓深心里的愿望?
      莫扬跌坐在地上,脑海里纷纷乱乱,想到颉阙夫人为了得大殷天下,二十年忍辱偷生,与亲人望断天涯,他们也自有他们的坚持,可是这样做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呢?他自幼的宏愿在这一刻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反反覆覆的想,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自己一直以来的执着,是否真的能造福于苍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外面“灵遥灵遥”的声音急急叫了起来,想是不见了他,正着急的寻找呢,莫扬不由大声叫起来:“我在这里,在这里。”只听鸰鹞鸟扑愣着往里窜了进来,不一会就已来到他身边,莫扬想到此鸟原是父亲当年所养,在父亲不在以后还日夜守护在他们身边,此番相救到底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是它感应到自己与父亲的血缘气息?
      心底里不由对它大感亲切,正自迷乱凄苦竟抱着它放声痛哭起来……鸰鹞鸟任他抱着,轻轻扇动着翅膀,仿佛在安慰他一样。莫扬幼年即失双亲,宫中上上下下虽人人待他极好,但他刚强好胜所以从未有人给他慈母般爱护。鸰鹞鸟的抚慰竟象他从未感受的慈母之爱,让他大起孺慕之情。想起幼年失母,今日却在此得到这样真相,一时止不住伤心,泪如滂沱,洒满了鸰鹞鸟全身。
      良久,莫扬抬起头来,看到鸰鹞鸟立在自己身旁,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温柔的怜悯静静地看着他,身上却竟起了奇异的变化,原来火红的身体竟褪成透明的白色。他大吃一惊,围着它转了一圈,只见它长长的尾巴上全是透明的长翎,但其中有根非但未曾褪色,颜色反而更加鲜艳,竟象盛载了满满鲜血,红艳饱满,盈盈欲滴,分外夺目。
      他想起母亲血书中曾一再提到鸰鹞翎,本来鸰鹞鸟通体火红,如果要找,怕还真是难寻。莫非就是此物,只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呢?难道,难道竟是自己的泪水?难道泪水方能洗涤掉鸰鹞鸟的天然本色,显露出他们苦心锻造的血翎?可是母亲并未曾说明,叫人如何得知?倘若自己不是千愁万绪,抑郁满怀,没有大放悲声,那要如何才能解开此迷?冥冥之中,难道真是父母的灵魂在给他指引?
      他望向父母的遗体,母亲的脸上有着温暖安祥的笑容,也许真的如她血书中所言,这一生中,唯有这最后一刻,她才是真正心之所安,得到了幸福和宁静。人之一死,那些纷乱争斗,那些名利得失还有什么意义?从小他就立志守护风云,驱除外敌,破虏平乱,可是母亲的这番临终遗言,却让他心生迷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难道每个人到了临了之时,才会明白一切都是虚渺空幻,只有握在手心的那份情感,才值得生死相依?
      他不由地想起璃烟如花的笑厣,是呵,此生如能守住她洁白清澈的笑颜,共她看庭前花开花落,携手终老,又夫复何求?可是风云呢,脑海里闪过那张苍白忧郁的脸,那个瘦弱孤单的孩子,从他第一眼看到起,就誓愿用一生去守护。乱世之中,他贵为王子、使命难却,自己置之事外,或可逍遥自在,免了这些痛苦挣扎,可他呢,他能逃得掉吗?失去他的臂助,他还能如愿平定天下,还百姓清明太平吗?
      一念即此,忽然想到自己在山下时日已久,鄯罗国既得军机密图,如若起兵,一路当所行无阻,也不知此刻战况如何?风云定是翘首盼归,心内如焚吧?他上前拨出血翎,说也奇怪,血翎一经拨出,鸰鹞鸟全身马上又恢复成原状,它抖抖翅膀,象是晃落了一身的轻松。莫扬走向父母,跪下大礼辞行,泪又涌上来,他在心里暗暗祈祷:愿父母之灵早日升天,来世永为夫妇,恩爱欢好,天上人间,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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