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无罪》Ms邑暮

40、第 40 章

　　接下来的2天他们哪里也没去，就窝在家里，一腻就是一整天，他们会一起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水晶吸灯聊天，话题中不再涉及曾经的阴暗，有的只有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尹修会说：“以后等我们老了，就买一座海边的别墅，你可以安静的画画，我就在旁边看着你。”

　　柏彦会说：“以后我们要好好保养身体，然后一起活到60岁，80岁，100岁。”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将上次一直忘了拿给尹修的抗焦虑药拿出来，并严肃的告诫其不允许再吃了。

　　“那你就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呗，这样我就算想吃也没机会啊。”尹修弯着嘴角如是说，然后翻身用唇制止了柏彦下面想说的话。

　　他们不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总充满着笑意。

　　爱是付出，也是迁就。

　　他们常常依偎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柏彦会在尹修喊饿的时候，随时随地的起身做饭，而每当午后时光柏彦想看书的时候，尹修就会一只手圈住他，让他用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在看什么书？”尹修凑过去，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认真的看了眼书的内容，然后微微皱眉，“是奥修的《无拘束的爱》

　　他呼出来的热气让柏彦感到耳朵有些痒痒的，揉揉耳朵，又翻了一页，“你看过？”

　　“看过，不过我觉得他对爱的诠释过于片面和极端，我并不赞成他的看法。”尹修眉毛微挑，语气带着些许霸道。

　　“比如？”

　　“比如这一段。”尹修伸出手指，快速翻动了几页，然后指出其中一段。

　　柏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上面写着“爱应该给予自由，因为爱就是自由，爱会让你所爱的人越来越自由，爱会赋予你一双翅膀，为你敞开广阔无际的天空，爱不会变成一座将人囚禁的监牢，不过你不知道有那样的爱，因为只有当你有意识的时候，那样的爱才会发生，那种品质的爱唯有在觉醒时才会出现。你所知道的爱是罪，你的爱是出于昏睡。占有.....每个人总试图占有自己所爱的人，这已经不叫爱，事实上，当你占据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在憎恨、破坏、屠杀，你是一个杀人犯。”

　　一字一句的默声读了两遍，柏彦微微皱眉，“是有点偏激，毕竟，只要深爱一个人的话，都想自己成为对方独一无二的存在，那种心情并不能纯粹的归为占有吧。”

　　闻言，尹修避开他的伤处，将左肩轻轻扳向自己，午后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头顶，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和我想的一样，真正的爱情本来就容不下丝毫的背叛。”

　　柏彦怔了怔，莫名的想到在之前他和尹修的一段对话，当自己问他如果自己背叛了他的信任，他会怎么办，他当时说的答案是放掉他，那现在呢，突然很想再次问一遍，于是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你的信任，你会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尹修的身体僵了僵，表情沉下去。

　　“你别乱想啊，这个问题我们以前探讨过的嘛，只是突然想到就问了，没别的意思的。”柏彦见他的脸色有点难看，立刻直起身子慌忙解释道，谁知道由于动作剧烈了一点，伤处传来一阵刺痛，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嘶.....”

　　“你没事吧，我看看！”尹修一见柏彦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顿时又着急又心疼的翻他领口，想看看伤口有没有崩裂，“你慌什么，我又没什么，真是的，够笨的。”

　　还不是因为你的表情突然那么吓人....柏彦看他一眼在心中腹诽。

　　沉默了几分钟，确定柏彦身上的伤口没事，尹修才松了一口气，他瞥他一眼，沉声道：“要是你哪天背叛我，我一定会杀掉你，然后再杀掉我自己。”

　　“啊？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柏彦瞪圆了眼睛，有点惊讶。

　　尹修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怎么？还真有这种念头？”

　　“怎么会.....可是，为什么？”

　　又是一阵默然，就在柏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他再度开口，“因为当时我也没想到你会真的喜欢上我，而且，我从没像现在这么安宁幸福过，如果这些美好的记忆不存在也就算了，但如果给予之后再将它打碎。”话语停顿了一下，尹修的眉头紧拧在一起，蓝眸变得有些幽深，声音却轻的透明，光影间，他的下颌有种紧绷的屏息感。

　　“到时候，我一定会疯掉。”

　　微光清凉，静静流淌的光束中，细小的颗粒在闪烁旋转，柏彦的胸口有一瞬间的凝滞，原来对现在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到不安的并非自己一人，他也是如此患得患失吗....尹修脸上隐约脆弱的神情，让他不由想到他们刚开始相处的情景。

　　那是的尹修冷漠倨傲，善于伪装，总是霸道的安排他的一切，让他陷入无奈窘迫的境地，可现在，眼前这个温柔平和，还带点孩子气的大男孩，真的是当初那个尹修吗？

　　而自己如今却真实爱上了这个都为同性，并且还是曾经讨厌的人，以前的怯弱和被束缚的心，似乎都随着和他的交往而消失。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一切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恍若隔世一般遥远。

　　久久的沉默，难耐的沉默，该死的沉默，看到柏彦出神的样子，尹修的心也渐渐纠结在一起，用手指用力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在想什么？！”

　　没办法忍受他忽视自己，一秒也不行。

　　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柏彦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便感觉到下巴上力道的放松，他凝神看向尹修，只觉得他现在气恼的样子真的很孩子一样，“我只是在想，你一定不会疯掉的，因为我绝不可能背叛你。而且，我还突然想到奥修的所写的另一句话。”

　　“是什么？”

　　“他说：死去的人，将在他生前所爱的人身上收回他的能量，这些能量会被他带走。因此，那个被爱着的人，会感觉到自己的身心被挖掉一块，这块区域将始终是空的，是匮乏的。”顿了顿，柏彦微笑起来，墨染的瞳孔微弯，带着些许回想，“你知道吗，这才受伤，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我梦见你死去了，而我除了看着，却无能为力，也许我就是被这种刻进骨子的惶恐和疼痛惊醒的，当我醒来，周围一片空白，你不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我觉得仿佛再次坠入可怕的梦魇，我以为你死了，所以，心好像也被掏空了似的。”

　　柏彦说的很慢，尹修一震，心疼，喜悦，惊讶的情绪在胸腔中澎湃，然而最后他只是将他的头轻轻按上肩窝，声音有些闷闷的沙哑：“我从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原来，你和我竟然有同等的心情。”那种整颗心都被掏空，无论是神经或是身体都剧烈疼痛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嗯。”柏彦的声音有些闷，耳根也有些发红，毕竟这些话说出来，似乎显得矫情了一点。

　　但是，很幸福，越不易得来的幸福，在尘埃落定时，幸福也会变成双倍。

　　******

　　尹修手腕上的绷带已经取下来了，一条蜿蜒的疤痕横亘在他白皙的手腕上，触目惊心，泛着淡淡的粉色。

　　柏彦每次看到这道疤，心里就会一抽一抽的疼痛，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这是一道怎样深的伤口，而这道伤口中，又流淌出了多少鲜红温热的血液。他想，当初尹修和他父亲的那一场谈判，绝不是他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那一定是惨烈的，他们现在的安宁，也一定是尹修用生命拼来的。

　　尹修也许知道他的心情，所以很快便找了一块黑色的护腕带上，并且不准他再提任何关于这块伤痕的问题。

　　之后，柏彦也再没有提起过，只是偶尔深夜，他会静静抚摸那道伤痕，动作很轻，似乎怕会碰疼了一样。

　　学校的事好像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一样，要不是有一天偶然收到袁泽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拿毕业证书，他几乎都要忘了他和尹修都还是学生，而尹修明年应该才刚刚大三。

　　谁知他把这件事和尹修说了之后，他却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他自己已经可以毕业了。

　　一开始柏彦还有点不相信，直到他们一起回学校时，当他看到尹修和他一样都拿着一本毕业证书的时候，他才一阵无语凝结。

　　准备走的时候，正好碰上袁泽，他远远的跑过来，满脸阳光。但等跑近时，看到尹修拉着他的手，袁泽脸上的笑有点凝固，然后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

　　柏彦只是开始的时候有点愣住，但随即便大方的笑了笑，握着的手却又收紧了些，“他是尹修，你认识的。”

　　面对柏彦的坦然，袁泽倒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又看了眼尹修不算和善的表情，他讪笑两声，“你们...你们在一起了？”思考半天，还是把你们谈恋爱给替换掉了。

　　“怎么,你有意见？”尹修倨傲的眉毛微皱起来，有点不耐烦，他对这个一直缠着柏彦的人完全没好感。

　　“喂....”柏彦用胳膊肘抵了他一下，看向袁泽点点头，“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被这个答案震撼到的袁泽，一直到他们走远才晃过神来，看着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影子和谐的交叠在一起，柏彦看上去很开心，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偶尔有风吹过，尹修会自然的将他的头发理顺，表情温柔，眼光深邃。

　　不需要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他们只看彼此。

　　袁泽从没见过尹修也能柔和至此，而他也没想到，一向待人疏离，不愿与人深交的柏彦也会有这样坚定勇敢的一刻。

　　他们站在一起，仿佛被万丈光芒所包裹着，美丽耀眼。

　　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有的惊讶，有的鄙夷，有的祝福，他们大多数人都记得尹修，那个只来上过2个多月的课，却优秀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也有少数人记得柏彦，安静温和，却带着生人勿进的疏离。

　　这明明是两个极端的存在，却携手走在一起。

　　早在之前，他们的关系就被不断的揣测着，捉摸着，漫天的谣言早已遍布学院，而如今他们真的相爱，好像有违伦理，有违逻辑，但却让人想不出他们身边若各自站上别人的样子。

　　直到他们快要走出校门，袁泽才气喘吁吁的追上去，“等...等一下...”

　　“怎么了？”柏彦有点惊讶的转身。

　　“祝你们幸福。”袁泽诚恳的说，“我们今后还是朋友吧？”

　　柏彦微愣，黑雾般的眸子蒙上一层道不明的色彩，唇角的弧度不自禁的扬起，“当然，我们永远是朋友。”

　　只要是祝福我们的人，都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