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苍树

5、第一篇 梦诞·海生（5）

　　7
　　在那枯燥的段时间里，那个叫苍树的男孩子是海生唯一的朋友，为此海生曾感谢上天，因为，她知道，苍树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他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自己的的天使，她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如果没有了苍树，自己的生活将会变的如何，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
　　只是每次苍树来的时候，阿婆都对他表示出极为强烈的反感，对于外人，她向来是个慈祥的人，只是对于苍树，那个让人可怜的男孩子，她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她冷酷无情的一面，这让海生对她更加的敌视于痛恨，愤怒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在女孩的胸膛内熊熊的燃烧起来，于是，海生开始对她表现出更加的冷漠和无情，海生开始处处和她作对。
　　她们的关系因为这个瘦弱的男孩子变的更加的的疏远，已经到了无法补救的地步，只是，她们双方似乎都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她们都是倔强而且不会轻易服输的人。
　　苍树是个敏感的孩子，他也似乎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再来寻海生的时候便有意的避开阿婆。每次，他都会偷偷的溜到海生的房间里，给她带来各种好吃的。
　　以后，每次苍树来的时候都会躲在篱笆墙下面，然后轻声的吹响口哨，那是她们的暗号，直到多年之后，那个男孩子突然从她的生命里彻底的消失了，他的口哨声依旧在她的耳畔响起。连绵不绝。
　　他的口哨声异常的婉转动听，像是鸟鸣一般。她甚至怀疑，他是海面上飞翔的海鸥所变的。

　　苍树的一次次到访使阿婆已经到了无法忍受地步。
　　终于，在一次苍树来的时候，阿婆竟然对他下了逐客令。
　　那天，苍树的口哨声再次响起，那口哨声穿过层层阻隔，最终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海生在房间里听到了苍树的声音，内心欢跃起来，当她趴在窗口欣喜的等待着苍树出现的时候，透过窗户，她看到了那个单薄如纸的男孩子，他瘦弱的身体在风中轻柔的摇摆着，像是海底随泊摆动的水草一样柔软。那样的弱不经风。
　　苍树一直低着头，似乎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接受一场莫名其妙的训斥。却心甘情愿，并无怨言。关于这一点，海生很感谢这个男孩子，为了自己，他可以遭受一次次的嘲讽辱骂。
　　他的面前，站立着那个已经苍老不堪，身形佝偻的女人。阿婆神态凝重，满恋怒气。
　　他们似乎在进行一场决斗。
　　海生在隐约之中听到阿婆冷冷的对苍树说：“请你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她的口气决然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而苍树只是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如同没有听觉的雕塑，对于阿婆的话语，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倔强激怒了那个同样倔强的女人，于是，他们便一直僵持着，互不相让。
　　海生不知道阿婆为何会如此讨厌这个瘦弱单薄的男孩子。他与她并不相干，他对于她而言并不会够成任何的威胁。
　　阿婆对苍树的阻挠进一步证实了海生心中的疑虑，她的目标是自己，而并非苍树，她是想让自己彻底的与世隔绝。不于任何人接触。
　　她想要断绝她与其他任何人的来往。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只是，海生不知道，她处心积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的阴谋并没有得逞，苍树是最终的得胜者，因为，阿婆的百般阻挠并没有隔绝她与苍树的来往，而海生和女人也都成为了蓄势待发的独角兽，随时准备向敌人发起攻击。
　　以后，每次苍树都会在阿婆出去卖刺绣的时候偷偷的来看望她。
　　每次，苍树来的时候都会给海生带来外面的信息，他会将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的讲给她听，那些色彩斑斓，对其他人而言在平常不过，对于她而言却充满无限惊奇的事情，苍树像是一条桥梁，将一个即将与世隔绝的生命于外界联系起来。
　　但是，令海生惊讶的是，苍树所讲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美好的，充满阳光的，温暖的。
　　似乎，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在以一种完美的姿态存在着，没有纷扰，没有争斗，一切都是美丽的。
　　海生不知道，在那个窄小的身体里盛放着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美丽的世界。
　　虽然，有时，苍树来的时候脸上会有受伤的瘀痕，显然，那些都是他曾被人殴打过的痕迹，只是每次她面前的苍树都是个一直微笑着的男孩子。没有抱怨，只有坦然接受。
　　每当海生问起他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造成的时候，他也总是一脸无所谓的告诉她，是他自己摔伤的。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任何的杂质，她知道，拥有那样的眼神人心中定是只有爱，无休无止的爱，绵绵不绝。
　　不知道究竟有一种怎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那个瘦小的男孩子总是乐观的看待周围的一切事物，将自己所受到的伤害于委屈统统当作是一种恩赐。
　　他是个善良的天使，只是，他的善良让人心痛。

　　8
　　阿婆终于可以接受苍树是在他那次大病之后。
　　那次，她如同每年一样，从海边祭奠回来，只是这次与往年不同的是，她在回来之后得了一场大病。
　　由于受到了风寒，她开始整夜整夜猛烈的咳嗽，然后开始发高烧，最后，她终于卧床不起。
　　她的突然病倒使这个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境地。
　　她身体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再刺绣，也不能再做日常的工作了。
　　有一次，她硬撑着身体起来做饭的时候晕倒在厨房里，那天，正好苍树来。
　　是苍树抓来了药，医治好了阿婆的病症，为此，那个对这个瘦弱不堪的男孩一直抱有敌意的女人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将苍树驱逐出去了。毕竟如果没有苍树，她是不可能顺利的躲过这场灾难的，是那个瘦弱的男孩子挽救了她的生命。
　　虽然每次苍树来的时候，女人的脸上仍然挂着愤怒的颜色，但是，她已经没有权利在对着苍树发泄。

　　从那天，海生才知道，那个瘦弱同时会整日整日的咳嗽的男孩子却懂得医术。
　　她知道，那时，苍树正在和附近城镇上一个赫赫有名的老医生学习艺术，只是海生不知道，那个老医生为何会选中这个弱不经风，整日咳嗽的男孩子。
　　直到后来，她才恍然大悟，那个瘦弱的男孩子虽然先天身体孱弱，但是他却拥有超过常人的嗅觉味觉，以及超强的记忆力，他可以轻松的记下所有草药的名称，模样以及药效，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一直饱受凌辱和摧残的少年却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而善良却是一个为医者最为可贵的品质。
　　所以，当那个赫赫有名，严厉苛刻的老人看到苍树之后，立刻便无偿的受他为徒，教给他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