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当年少》Esche

5、第 5 章

　　到了那边才发现，原来这个让宋慕念念不忘的烧饼店只是个胡同里的小窗口。可是窗口虽小，门前却还是排了条长队。宋慕一看到那条长队就笑了，说真亲切呀。
　　我们一边排队一边胡乱扯些有的没的。宋慕问，北京给你的印象怎么样啊。我说，就是它的马路比上海要宽直许多，这个城市虽然没有西安那么明显的四方感，但其实还是四方的吧，反正就是很“规范”的感觉。宋慕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北京。我说小学里和老爸来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宋慕又问我哪一次感觉更好？我说当然是这次啦，那时候我记得啥呀。他听了就暧昧地笑：“果然是宝哥哥魅力更大些。”
　　现在这人开口闭口都是“你那宝哥哥如何如何”，我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叫过韩宝乐。宋慕就笑我咧：“早上不告诉你了嘛，你说梦话呀。”
　　“说梦话……人家其实也不是天天说的啦。再说，我以后也没打算去国安局工作呀。”
　　“我倒想问问，你以后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不过估计和韩宝乐差不多。”
　　宋慕笑了，说：“原来你志向还挺高远啊，可是不行哎。”
　　“为什么不行啊？”
　　“泄露核机密可能是叛国罪哦，”宋慕神神道道地说，“万一你睡着睡着又说了不该说的，怎么办啊？”
　　“这个……反正也只有韩宝乐能听见，他应该是自己人吧。”
　　“哈哈，”宋慕一脸戏问的表情，“你就那么肯定只有他能听见啊。”
　　我奇怪地看着宋慕。
　　宋慕望着那个小窗口，说：“你那宝哥哥才十八岁，就算你是他生命中最好的女人，他也要比较之后才明白吧。”
　　“我肯定是对他最好的。我不怕比较。”
　　宋慕睨了我一眼，有点冷漠地说：“男人不爱对他最好的女人呢。像你这样天天粘着他，五六年后他想要杀死你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我愣了愣。“小宋子，你很讨厌我？”
　　宋慕凑近来，直直看着我，说：“不讨厌，但我讨厌有人叫我‘小宋子’。”
　　“要我不叫也可以，”我慢吞吞地说，“不过这样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知道不？”
　　宋慕爱理不理地哼了一声。我瞧瞧他，决定以后还是要叫他小宋子。
　　过了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买烧饼了。我买了据说口味很“老北京”的爆肚和烧饼夹肉。烧饼外面有点焦，但还算脆。不过轮到韩宝乐吃的时候，应该已经不脆了。所以我就没给他买，反正买了他也不会吃的。
　　然后我和宋慕一人啃一个烧饼，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宋慕说他很喜欢清真食堂，特别喜欢这种羊肉牛肉混的小吃。
　　“你是不是回族的啊？”我问他。
　　宋慕说不是，不过他倒希望是，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吃猪肉了。
　　“你不喜欢吃猪肉呀？”这倒是蛮稀罕的。
　　“我小时候养过小猪仔，”宋慕说，“看它们的眼睛都觉得很有感情。你不知道吗，猪其实是很有智慧的一种动物。”
　　我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理解。“所以说么，吃饭之前不要去和你要吃的生物见面，要不然各位施主都要饿死了。”我说，“家琏也很恨吃狗肉的人呢。”
　　宋慕点点头，又问我家琏是谁。我说是我同桌啊，他以前养过一只狗，名字叫何生亮，何先生长得不要太可爱哦。
　　“你们上海人说的‘不要太怎么样’，”宋慕挑挑眉，“我开始一直不明白是表示程度的话呢。”
　　“这不是什么很高雅的口头语啦。不过你还要在上海呆上四年呢，如果读研究生就是七年了，到时候这些话不要太小菜一碟哦。”
　　宋慕皱着眉头笑了笑。
　　然后我们到了宋晟那辆北京吉普面前了。
　　“我刚请你吃了烧饼，你总应该表示表示吧。”我一上车就说了。
　　宋慕说：“我还以为是我请你吃了烧饼呢。”
　　“没带钱，先欠着吧。反正说好了，这回是我请你，你不要和我客气呀。”
　　“呵呵，那好，”宋慕发动汽车，“我不和你客气。”
　　“是不是应该先去那个海淀区啊？”我又说。
　　宋慕笑了。“既然你请我吃了烧饼，我就让你去看一眼韩宝乐吧。”
　　我也笑着点头，和拎得清的人说话就是省事啊。
　　在路上，我们又各自消灭了一个烧饼。
　　到了离Q大学三条街的地方，宋慕说还是不要开车过去比较好。我知道Q大学里他的熟人有好多，就同意把车停在一家保龄球馆的停车场里。
　　刚把车开进去，宋慕的手机就响了。停车场里信号不好，宋慕问我会不会停车，我刚刚开始学车，还在兴头上呢，就跟宋慕保证说，你放心去吧，一切有我。宋慕就上去接电话了。
　　我于是异常兴奋地换到驾驶座上，调整了下后视镜，因为有个坡度，俺就松开脚刹让车自己滑下去，顺势再转个小弯，完成得还算顺畅，都没有开过引擎（简直可以称为“润物细无声”）。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个穿着黑衬衫和黑皮裤的人站在车道中央看着我。
　　他长得还行，就是老了点（保守地说，总有25了吧），个子不高，但整个人很晃眼。要家琏在这儿，估计能说出他那身行头的品牌。猪已经开始接触他老爸的生意了，他本来就爱打扮，现在算得上如鱼得水了。我再跟他混几年，也能如数家珍。
　　我停好车，打开车门跳下去。那人眉毛一抬，说：“还真是个小妞。”
　　“谢谢夸奖。”我有点得意地说。
　　他走过来拍了拍车尾灯，说：“我想问问，你等下打算怎么出来？”
　　我回头一看，噢呵呵呵。因为刚才偷懒，现在车子停的地方不是标准的封地，从这个角度看，刚才转的那个弯属于进去容易出来难的那种。而且半坡启动可是我的弱项哟，一般我都借手刹启动的，不过宋慕哥哥这车的手刹好像有点问题。我摸了摸脖子，说：“这点小事小宋子能搞定的吧。”
　　那个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玩味地说：“小宋子？”
　　“嘿嘿，关你什么事呢？”我绕过他往上面走。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臂，阴恻恻地说：“你就是他新交的……”
　　“哎，不要这样用力好吧，”我打断他，“我们无怨无仇的吧。”
　　短暂对视。
　　不知为何，气氛有点古怪。之前误以为此人欣赏我的车技，后来发现是行嘲笑之实，此刻再琢磨一下，可能他是认得这部车的车主吧。
　　黑衣人冷笑了一下，说：“谁说无怨无仇？”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通，用一种很不可思议微带轻慢的口吻说：“晟子会喜欢你这种小丫头片子？”
　　“橙子？”我朝天翻白眼，“橙子是who？哇，你抓得我手臂要断掉了，都这么老了还欺负小女生啊。”
　　他阴沉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放开了我，咳嗽一声，说：“不想吓到你，你没被吓到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发毛。我气呼呼地瞪着他，猜想这人和宋慕的哥哥究竟是什么关系。听他语气有点像吃醋，但看他表情又不像吃醋……我想起来《格列弗游记》里有两个国家常年开战，其原因是一个国家吃鸡蛋先吃大头，另一国家先吃小头。当时觉得他们真是有够无聊的，没想到今天我也要为了吃不吃橙子的问题和人开架了。
　　“吓到我？就为了老子爱不爱吃橙子？”输人不输阵，我嘴巴也是很牢的。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他把我用力一推。我手肘擦到车尾的不知道啥东西，居然出血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间，宋慕下来了，看到我们这个阵仗，愣了愣。我正准备把手里的小半拉烧饼往那人脸上招呼呢，宋慕跑过来拉住了我。
　　“高哥，她是我从上海带来的小朋友，不是我哥的……”宋慕对那个神经病低声说。后面的话太轻，我也听不见。不过好像小宋子很会对症下药，那人疑惑地看了看我。
　　宋慕又看着我说：“这是高哥，十五岁以前咱们都是一个院的。”
　　我哼了一声。
　　那人皱了皱眉头，向我伸出手。
　　“干吗？”我往后缩了缩，“又想扭我？”
　　宋慕在边上连声说：“误会，真的是误会。”
　　“没文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拍掉那人伸过来的手，很不爽地说，“你让我打还你，我就原谅你。”
　　那人像是没听见我的话，还是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摆出一付“让你打了对你也没好处”的姿态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事找我高少明。”
　　宋慕看了我一眼，跟那个高少明说：“这是小芭，呵呵，高哥，不打不相识啊。”
　　“你干吗把我的名字告诉他？”我反应很大地说，“我允许你说了么？”
　　高少明拍了拍宋慕的肩膀，说有空再聚，就转身走掉了。走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宋慕哭笑不得地望了眼车停的地方，对我说：“走吧，你那宝哥哥只有三十分钟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