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当年少》Esche

4、第 4 章

　　到了北京，我在火车站转了一圈回来韩宝乐就没人影了，墨鱼和困困也随之消失。宋慕倒是站在信息台前等着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过是去买了个神筒。
　　“组委会的车子不等人的么？”我问，“那我们自己打车去好吗？”
　　宋慕带着我往出口走，一边说：“我们已经晚点了，人家当然没义务再来等你啦。”
　　“那我现在怎么办？”
　　“放心，我哥的车等人。你宝哥哥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
　　“哦。”
　　既然你是地头蛇，我就暂时跟着你吧。
　　宋慕的哥哥和宋慕长得不很像，他戴着副眼镜，脸很白净，比宋慕还要斯文一些。还有我发现他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细长的，比家琏还细长，也不知道是不是镜片的凹凸作用。基本上这位仁兄表现得不是特别兴奋，坐在车里都没有下来过，看到我也没什么表情。据我有限的经验分析，这类人不是冷幽默大师就是行尸走肉的忍者，两者必居其一。
　　我自觉地打开车门坐进后排。宋慕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他见了他哥哥，倒是真开心的。以此看来，他哥哥属于忍者的可能性不大。宋慕一坐进副座，他哥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慕笑着说：“哥，我看见你给我买的相机包了。”估计是在后备箱里看见的。他哥哥说：“空的那才叫相机包。”宋慕一愣，然后就恨不得他哥哥立刻停车，让他下去仔细看。
　　他们说了好久，起先是在讨论他哥哥新给他买的专业相机，后来他哥哥说到什么“倒易律失效”，宋慕就更起劲了，毕竟是学物理的么。我隐约明白是在讲物质和光的性质。好像是说曝光速度太快的时候，曝光的量就不能被计算了。这种模糊的性质反而是物质世界最本质的性质。然后我听到一个让我蛮敏感的词，就是那个“二重性”，韩宝乐在火车上就拿这个讽刺过我。宋慕说，物质世界真正玄妙，有时像粒子，有时又像波，取决于他手里的摄像头如何去捕捉它们。因为光也具备二重性，可以用粒子也可以用电磁波的形式登场。我就不明白啦，忍不住问他：“你刚刚说，粒子是个小范围的，而波是大范围的，那某种东西同时是粒子又是波，这个怎么可能啊？”
　　他们这才意识到车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给咱家带了个小妹妹，她叫陆绮芭。”宋慕跟他哥哥介绍我。他哥哥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说：“我叫宋晟。”我挠挠头，噢了一声。
　　宋慕回过头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说：“你在置疑波粒二象性啊，那你相不相信宇宙是一个整体呢？”
　　“你这么说话很不科学，这个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宇宙就是一个整体。”
　　“哈哈，你还挺严谨啊，”宋慕说，“以后你学了量子理论就知道了，我们没有能力把世界分解为独立存在的最小单元。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基本结构单元’。比如我说这张照片是真实的，它只是我的视网膜反映给我的某一刻的假象。只要光稍有改变，或者我换一架相机，这个所谓的真相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同样的东西，每一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小宋子，那柯南说的，真相只有一个，也是假的啦？”我问。
　　宋慕愣了一下，他哥哥倒是笑了起来，对宋慕说：“好好想想再回答，你影响到人家的三观了。”
　　后来我们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因为车子开了好久都没到，我有点着急了，打韩宝乐手机也是关机。“我们不是去组委会吗？”我问宋慕。
　　“组委会哪有地方给你住啊？”宋慕说，“我们得先回家。”
　　啊？原来不是去找韩宝乐啊。“韩宝乐让我住你家吗？”
　　宋慕笑笑说：“如果你不是太麻烦的话，我可以免你食宿费。”
　　“那韩宝乐住哪儿？”
　　“大会给他安排了住处，不过晚点他会过来的。”
　　我有点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宋晟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高兴点，我弟弟第一次往家带女孩呢。”
　　到了宋家，发现他父母早就等半天了。在门口警卫员说的，他妈妈已经出来瞅了好几次了。宋慕他爸妈看到我的时候，不像宋晟那样没反应，吃饭的时候还问了我许多问题，吃完饭已经叫我小名了。我也挺纳闷的，怎么北京人给全国人民的第一印象总是那么亲切呢？后来宋晟的女朋友来了，我才发现并不尽量。
　　虽然我性喜八卦，但就借宿一个周末，知道多了也没有用，所以吃过饭，我就出去溜达了。宋慕问我想去哪里看看，我说要去热闹点的地方。宋慕想了想，问我：“你要走路，还是要坐车？”我说：“走一段，坐一段吧。”
　　宋慕看了看手表，说他有点怀念牛街的某个老字号，那里每天10点和16点起两锅肉，我们现在过去也许正好能赶上。我问他是什么肉啊，他说都是牛肉和羊肉混的。两种都是我最喜欢的肉，所以我就同意了。那个地方有点远，宋慕借了他哥的车。
　　在路上看到有个两杠四星的提着菜篮子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我记得以前有个电工老师也是个大校，就问宋慕了，怎么北京满街都是二毛五。宋慕说，大校这类军衔就是凭资历呗，对老兵来说不难混。
　　“为啥是二毛五呀？不两杠四星么？”宋慕好笑地看着我。
　　“那不还有个扣子嘛。现在地球人都管它叫二毛五。”我肯定地说。
　　车子到宣武的时候，韩宝乐终于打我手机了。我有一点小情绪，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呢，我人生地不熟的，你都没亲手把我交接到小宋子手上，就自己先走掉了。
　　“那你现在到哪里去？”韩宝乐问我。
　　“我跟宋慕去买烧饼夹肉。”
　　韩宝乐轻笑了两声，说：“你的日子总比我滋润呵。”
　　“瞧你这话说的，外头太阳很猛啊，我都睁不开眼睛了。”我很低调地说。
　　韩宝乐居然梦呓般地说：“嗯，我喜欢你头发现在的光泽。”
　　“嘻嘻，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哦。”
　　“想到你就没有压力了。”
　　“这样好，这样好，争取早日满脑子都是我，你就羽化成仙了。”
　　“满脑子都是你，我就走火入魔了。”
　　“亲爱的，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有浮力没压力，但你不还有重力么？”
　　“哈哈哈，”韩宝乐爽朗地笑，“宝贝，亲一口，我去了。”
　　“啵……”
　　挂了手机，回过头去，才看见宋慕一直看着我。我喃喃道：“他去了。”
　　“他去了？”宋慕好笑地挑挑眉毛，“怎么听起来这么壮烈呢？”
　　我回过神来，嘁道：“小宋子呀，你开车就认真开车对吧？你老看着边上，一个不小心，咱俩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