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搏击》精嬉荒勤

6、目标锁定

　　“来，干杯！今天，我们不醉无归！”秦蓝抱着红酒瓶倒在沙发上。
　　“不醉无归，你已经醉了，你可以回去啦~~”扯着秦蓝衣角想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的程言，自己也一个趔趄摔倒在沙发旁。
　　“哈哈，你也醉了~~”秦白提着一瓶红酒靠了过来，“你完蛋了，博鸣最讨厌醉鬼！呆会儿她回来你就惨了！”
　　伸出左手努力的撑开左眼眼皮，程言不满地嘟哝道：“你很了解她嘛——也对，她不是叫你“小白”吗？——好恶心的名字，又不是在演《蜡笔小新》”
　　“你也喜欢《蜡笔小新》？我告诉你，博鸣她很喜欢喔，要不也不会坚持叫我‘小白’”
　　“你倒挺像的，哈—哈—哈”程言抢过秦白手中的酒一阵猛灌，“那女人，她，还有什么恶心的僻好？”
　　“她的自由搏击很厉害，有专业的水准，我是她到台北之后的搏击教练，都不一定能赢过她——却打死也不去参加专业比赛”秦白刚抢回的酒瓶又被程言抢了过去。
　　“为—为什么？”程言停下手中的酒。
　　“她说因为那是她喜欢做的事情，所以不要比赛——忘了告诉你，沈博鸣把她要做的事情分成两种：她必须做的事情和她喜欢做的事情——”
　　“逞强的家伙——”程言将酒瓶塞回到秦白手里。

　　“博鸣，怎么今天会想到回宿舍来睡？”齐雅格奸笑着贴了上来。
　　“想你了嘛。”——其实是因为在精诚做到太晚，不方便半夜回去公寓那边——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沈博鸣微笑着躲开了雅格的“贴身攻击”。
　　缠斗中，从沈博鸣手中的文件袋里飘下了一页纸片。
　　“纳命来！”将沈博鸣逼到墙角的齐雅格，左腿不经意地扫过地面，那页纸片便恰到好处地飘到了床底。

　　今天，程言没有来上课，沈博鸣的心里竟掠过一阵莫名的怅然。

　　还在想着如何开口澄清秦家两兄妹的问题，打开的门后便浮出程言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死小子，今天怎么没去上课？！”沈博鸣将手中的讲义砸过去。
　　“就知道你体贴我，会给我讲义。”程言笑嘻嘻地接过，“晚上吃什么？”
　　白了那懒人一眼，沈博鸣走进自己的房间，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天！”
　　刷成天空蓝的墙壁，变成大海蓝的床单，书架上一排《灌篮高手》和《蜡笔小新》的珍藏版，墙角悬着一只大大的沙包格外显眼。
　　“我要把房间的墙壁都刷成天空的蓝色，而且一定要是夏日晴空没有一丝云的那种蓝；我的床单被子都要是大海的蓝色，而且一定要是那种深不可测包容一切的深蓝；我要在书架上堆满我喜欢的漫画，而且一定要是珍藏版，你不准笑我幼稚，小白，因为我还会在房间里加上一个大大的沙包，天天练习博击，你敢笑我，试试看！？”
　　“程言——”心中涌起深深浅浅的温暖感觉，沈博鸣冲出房门，却发现客厅里没了程言的身影。
　　“程言？”程言的房间也空无一人，一台崭新的苹果机立在书桌上，格外显眼。
　　“那家伙，跑哪儿去啦？”沈博鸣摸着那台苹果机自语道。程言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晚上吃什么？”
　　眼睛一亮，她一个箭步弹了出去。

　　街角一家不起眼的日式拉面馆。坐在靠窗座位的程言，盯着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海鲜拉面发呆。真是没用，他暗自沮丧着，原本想好的台词是趁着那女人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自己酷酷的现身，挥手道一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如请我吃一碗日式海鲜面啦！”没想到那女人在那边怪感动的一声“程言”，便令他面红耳赤，无法与她面对面交流，只好在一秒钟内逃之夭夭。
　　“唉——”总之一碰到那个女人他程言就不对了。程言手中拿起的筷子又再度放下。
　　“你有帮我点辣拉面吧？”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女人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
　　“你——？”
　　沈博鸣叫过店员，指了指菜单上的辣拉面，旋即回过头来对程言露出诡异的笑脸：“拜托你有点创意好不好，每次只要平白无故地问晚上吃什么就一定是想吃日式拉面，可不可以难度高一点？”
　　程言笑道：“这次你请客——没想到吧，这样难度够高了？”
　　“反正是你哥的钱，我无所谓。”说完这句，沈博鸣马上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想要解释，却因程言的笑容作罢。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哥花对了钱——”隔着面汤雾气看着沈博鸣的程言，微微有点脸红。
　　“啊——？”
　　“我是说，我哥他怎么会找到你来做家教的？”
　　“啊，这个——”沈博鸣拨动起手中的汤勺，“啊，是因为我是F大法学院学绩最优秀的学生，不请我请谁？”猛地放下汤勺，她急急道。
　　“年度奖学金不是给了陈怡心吗？要请也可以请她的。”程言的视线徐徐扫过沈博鸣手中把玩的汤勺。
　　她快要抓狂地道：“年度奖学金又能代表什么？肯‘用心’谁得不到？”
　　“小姐，你的辣拉面。”店员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怒气。
　　“算了，吃面吧。”她低下头，用吃面的动作代替了所有语言。

　　“怡心。”F大法学院的办公楼前，年届40的杨教授叫住了陈怡心，“听说你向院长打报告放弃年度奖学金是吗？”
　　“对啊——那又怎样？”陈怡心有些厌恶地避开了杨教授伸向她腰间的手。
　　“怎样？那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替你争取到的，你说不要就不要？”杨教授的面孔有些扭曲。
　　陈怡心撇撇嘴：“我也付出了相应的对价。无论我放弃与否，都不在您的干涉权限之内——杨教授，如果您还想保住您为人师表的声名，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喔。”
　　撇下在身后脸色铁青的杨教授，陈怡心转身拐进了一辆黑色保时捷，“亲爱的，”她甜甜地道，“那个姓杨的老色鬼好讨厌喔。”
　　“反正下个月你就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常青藤学园内了，理他干嘛？”程默微笑的脸从驾驶座上转了过来。

　　并肩站在日式拉面馆深蓝色的帆布门帘前，拂过的一阵夜风让她轻轻地耸了耸肩，看着身边的程言，仿佛还是三个月前那个在大街上抢走她背包的任性小偷，而现在的她，竟已和他这么熟悉了；程言的个性其实好容易了解的，简单得就像孩子一样。沈博鸣的嘴角轻轻的扬了上去。台北的夏天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尽头，换来了这样初寒的秋夜，的确是吃热气腾腾拉面的季节。她这样想着搓起手来。
　　“你冷？”程言撇撇嘴，“现在只是秋天呢。”
　　在这个时候，有绅士风度的男生不都是应该除下外套，体贴地替女主角披上吗？看着程言关切而不悦拧起的额角，沈博鸣竟第一次放弃了和他斗嘴的念头。
　　“喂，”她问，“我一直有个疑问解不开呢。”
　　“什么？”程言再度皱眉。
　　“你，第一次碰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会抢我的包？”
　　见程言很不爽的扭过头，她并不以为意地接着道：“我看你不像是靠小偷小摸过活的人——莫非，你有怪僻？”
　　“可不可以不要讨论这个话题！”程言不悦地打断了她。
　　“告诉我原因就行。”沈博鸣笑得奸诈，却忽地闭了嘴，“你——”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她的手放进自己宽大上衣的口袋内，拉着她离开门帘，程言不耐烦地嘟哝道：“一直站在人家店门前，很像招牌耶——傻瓜，你的手可以再冷一点…”

　　三月前的那个下午，程言脸色暗沉地走下人行天桥，身边是如水草般缠住手臂的秦蓝。
　　“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你是我喜欢的男人啊，我怎么能放？”
　　“拜托，我这种不求上进型的男人怎么会对秦大小姐你的胃口？”
　　“你不求上进吗？我不觉得啊？”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
　　“那你就给个机会让我去了解你喽！”
　　“不是吧，怎样程度的了解才让你愿意放过我？”
　　“只要你不是拦路抢劫、小偷小摸之辈，都不至于让我反胃啦——”秦蓝话音刚落，程言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那个时候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何让自己在一秒钟内成为足以使秦大小姐反胃的拦路抢劫、小偷小摸之辈——眼前的目标锁定，天桥前方公共汽车站内，瘦骨嶙峋女孩右臂上的硕大蓝色帆布包…

　　谁料到，这一锁定竟锁定了这一辈子第一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对象。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沈博鸣的抱怨将程言从沉思拉回了现实。
　　“我突然，不想太早回家——也许，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是适合我们现在去试一下的？”程言这句话令沈博鸣感觉到某种企图不良的不寒而栗：“明天早上还有课——”
　　“偶尔也应该放开一下吧——”
　　“唔？”她停下来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程言的眼睛在夜空下闪亮着：“偶尔，也应该放开那些必须做的事情，去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吧。”
　　盯着程言足足30秒后，沈博鸣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认定——其实程言的个性未必如她想象的那般容易了解——就好象他那个有着孩子般温暖笑容的哥哥一样，并非有着同样简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