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搏击》精嬉荒勤

30、你想要的

　　“啊，去英国？”沈博鸣停下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转过头去。
　　伊藤教授点点头，道：“嗯，是和那边大学的一个交换学者的计划。我也蛮想去英国会一会一些证据法方面的老朋友。”
　　“那，现在这边的工作呢？”她愣了愣，指指面前的电脑。
　　“当然也一起带过去做——”伊藤教授推推眼镜，“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伯明翰那边有个很棒的证据法研究所，你可以过去进修两年，当然你要继续担任我的助手，协助我完成现在的工作。这样，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也能有着落——”伊藤教授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她苦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巧，她刚想逃，老天就扔下来个机会给她。
　　抬起头，她看见程言站在门外的白色沙滩椅旁，仿佛正和谁讲着电话，表情很严肃。
　　她轻轻的捏紧了手中的申请表，将它收回到手袋里。
　　走过去的时候，她冲他点了点头。他却挂断电话，叫住了她。
　　“回来啦。”他说，“我哥回酒店去住了，他说会给你电话。”
　　“嗯。”她点点头，“和谁讲电话呢？”
　　“秦蓝。”
　　“喔。”她神色木然地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博鸣，”程言再次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去，觉得他神情更严肃了些。
　　他盯着她，道：“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知道。”

　　她一个人，盘腿坐在没开灯的客厅地上。傍晚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填满她空荡荡的身旁。
　　面前的茶几上，红色的丝绒礼盒打开着，水晶的光芒分外耀眼地在阳光中闪烁。
　　她有些落寞地伸手抚摸那S形水晶吊坠的中心，那一点仿若杂质却无比苦涩透明的晶莹。刚才的一幕便又浮现在脑海中：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她坐在地上，低着头问他。
　　程言轻描淡写地拉开门：“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样对我哥，也公平一点。”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她仍旧低着头，质问的声音却更大了些。
　　程言刚跨出一步的身体停了下来，微微一愣后他耸耸肩道：“现在你可以没有顾虑地去找他了，因为这个消息足以证明他对你是认真的。你爱他，不是吗？”
　　她却突然歇斯底里了：“我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她没来由地起身，冲向他，从背后发了疯似地捶打着他的身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为什么？我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不喜欢我吗？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吗？为什么？！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他转过身，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再也不想放开地那般竭尽全力。
　　他交握在她身后的双臂轻轻颤抖着：“我以为，他才是你想要的——莫非——”他的颊小心地贴紧她顺着耳边垂下的长发，“莫非——你想要的——是我吗？”
　　她的颈项僵硬了。窗外的海水拍打着沙滩，一阵阵地，唤回她清醒。她轻轻地退出他的臂弯，淡淡道：“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谁也不能要，谁也要不起。”
　　程言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然后，他叹了口气。
　　“唔，还真是麻烦啊——”有些窘地摸着后脑勺，他试着挤出清澈的笑。嘴角却在扬起的瞬间落下，“你呀你呀你呀——”他长长地宠溺地却又莫名冷清地唤着她，然后转身，迈步，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安安静静的背影，从此在她的人生里，消失不见。

　　三星期后。成田国际机场。
　　黑色吉普在机场门口停下。
　　“这是你的决定吗？“程默看着放在挡风玻璃后的那只红色礼盒，伸手摁住了她打算解开安全带的手。
　　她轻轻抽回手，对着车窗上方的镜子，利落地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扎起来。“嗯。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程默摇摇头，叹了口气。弯下腰，他体贴地为她解开安全带，再打开车门。直起腰的那一瞬间，他的右颊刷过她的鼻尖，微凉的触感。
　　“博鸣，”他侧过脸看她，保持弯腰的姿态，“为什么？”
　　她笑：“好马不吃回头草，他说的。”
　　他微微一愣：“程言？那小子不知道跑去哪，害我们马不停蹄地找了他整整三个星期。”
　　“其实找到，又有什么用？”她幽幽地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他说的。”
　　程默飞快地直起身，坐回驾驶座上，无比端正。
　　“我送你进去？”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
　　“不用了，”她打开车门，回头留给他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