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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肋骨女神 ...

  •   轻轻带上客房的门,程言的目光落到客厅小酒吧内浅啜的靳优身上。
      “要来点吗?” 靳优举了举手中的高脚酒杯。
      微微一笑,程言踱到酒吧前的高脚凳上坐下,耸耸肩道:“但愿你有红酒和苏打水以外的东西。”
      “那是当然。” 靳优优雅地为他注满了一杯柠檬酒,“我这里,可不是只有你哥一个男人会来。”
      程言于是接过,不置可否的笑笑,却只是把弄着手中的酒杯。
      “她睡了吗?”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靳优问。
      “嗯。”
      “真够她受的——遇上程默这种男人。”
      程言抬起头来看着她——约略上倾45度的侧脸,靳优弧度优美的下巴便在红酒杯里荡漾出朦胧而迷人的剪影。
      “独一无二的完美——真够我哥受的——遇上你这样的女人。”他这样下着评语。
      “可惜,在你哥眼里,永远只有独一无二的征服,却没有独一无二的爱情。”弧度优美的下巴在红酒杯里温柔地阖动着。
      程言的眼里放出光芒:“我猜,你一定没有打开过他的皮夹。”
      “想看一看吗?”举起手中的细颈酒杯,程言笑道,“如果他现在睡得足够熟,我倒是可以把皮夹‘偷’出来的。”
      “我们大可以明目张胆地进去拿——” 靳优淡淡地放平嘴角,“在你和我聊天的时候,他已经打开房门,去到客房里了。”

      宽大华丽的复古式雕花床,柔软舒适的天鹅绒羽被,她将自己的纤瘦贪婪地埋进那安全的凹陷里。
      即使在睡梦中也倔强扬起的眉角,依然一如既往地纠结着。眼角残留的泪痕在不施粉黛的脸上留下了超越自然的白皙,在米黄色台灯的映照下,投射出珍珠般圆润的光芒。
      他伸出手,轻轻抹去她被圆润光芒覆盖了软弱讯息的眼角的泪痕。
      如同数度多年以前,他再一次无法确定心中繁复的感觉。
      同样如同数度多年以前,在他能够确知心中感受之前,他选择先行动——以行动代替感知,便永远不会有错失机会的危险。
      于是他除下拖鞋,准确地溜入羽被中,环绕她的纤瘦,印证心中所感。

      “确定要看吗?” 靳优房里,程言取下挂在床头程默的大衣,将浅灰色皮夹送到她眼底。
      片刻犹豫,她接过、打开、注视,然后听见心中一角轻轻绽放的声音。
      “我们兄弟俩很少有什么深刻的交流——”有些窘迫于自己尴尬的“红娘”身份,程言道,“但我不止一次地听哥这么说——‘照片里的人,是住在他肋骨永远的女神’。”
      靳优眼眸闪烁。照片里的女人,不,准确地说只是女孩而已:斜挎的浅绿色画板上方,秀逸的长发正轻轻飞扬;画面流畅得仿佛只需凝视便可以听见黑发末梢摩擦画板边缘和谐的声音。只是背影而已,很象是偷拍的作品;的确只是背影而已,但背后注视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到那背影的深处去,剥去一切的青涩或矫饰,直击那深藏于骨髓极致的美丽。
      “你也察觉了吧?”程言缓缓道,“若不是因深爱而追随的眼睛,是无法拍出这样感觉的你。”
      用食指轻抚照片右下角的日期,靳优的思绪退回到生涩的大学年华。
      “可惜程默他,从来就不是会因深爱而选择追随的人。在他确定那是不是爱之前,他已经行动了。他从来就不会考虑,贸然行动可能带来的伤害,他担心的,只是可能错失机会的危险——程默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腰上有种细致而微凉的触感,沈博鸣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气息提醒她当下所处的暧昧情境。
      “醒了?”程默体贴地腾出一只手,帮她拂去掉落额头的一缕乱发。
      “我们——非要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可吗?”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躯,却换来他愈加收紧的怀抱:“这样很舒服,不是吗?”他的声音慵懒而危险,可他的拥抱却莫名其妙地让她安心。
      “为什么你的倾诉对象可以是程言,却不可以是我?”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程默孩子气般赌气的声音。
      直到她完全习惯了他这般接近的存在,她开口道:“因为我没办法做到,像你说的那样——”
      “放开一切向上爬?”他扬起嘴角。
      “我想,已经站在山顶的你,也许会嘲笑我这样不争气的感受。”
      “你忘了吗——小女孩,我说过,你像极了当年的我——我也是和你一样,一路上跌跌撞撞才爬到山顶。”
      “可是我想,到处都是不惜穷尽一切爬到山顶的人,在这条狭窄的路上,你永远也猜想不到会发生些什么——当你紧咬下唇践踏别人、踢开别人向前进的时候,说不定早就有人在前面伸开双腿等着你,等着给你同样致命的一击——可以是你最信任的人,也可以是你——最爱的人…”
      程默的双手,在听到这最后一句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程默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收敛起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靳优吃力地将照片放回皮夹里。
      “那时候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程言接过皮夹放回大衣里,“就因为那样,你们才一直不能放开胸怀在一起?”
      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要命的简单,靳优苦涩地回想着:
      古朴典雅的康奈尔,她是校园里新当选的“古典公主”,就在她刚以freshman的身份踏入这所校园美术系时,便被迫背负这样的声名。
      追求者纷至沓来,或狂热或深情,多半是为了这异国情调的古典声名,于是在看到她身边相处三年的亲密男友时,便很快地散去。
      然后,作为学长的程默,强势地出现在她面前。只要是她可能现身的地方,他无所不在。当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和他不可能因她已有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时,他竟只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你是指你的男友林哲平吗?只要他不存在,不就可以了?”
      程默的优秀与家世为他在校园里构筑起庞大的势力网络,从此,只要哲平出现的地方,灾祸就必定如影随形:哲平的考试必定不过,哲平想参加社团必定被拒,哲平负责的事务必定搞砸…哲平因为她而整天生活在焦头烂额里,而这样的焦头烂额终于令他迁怒于她,感情出现裂痕。
      他却适时的出现,向哲平提出“to be or not to be”的二选题,哲平的选择是,收下200万和另一所常青藤学园的offer,从此在她面前,消失不见。
      她心寒哲平的退缩,却更愤恨他的不择手段。但她后来,是怎样渐渐习惯了他强势的掠夺,和他界线模糊地在一起,她竟也记不清了。
      “为了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就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不是太可惜了吗?”程言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两个人一定要用不停的相互伤害来代替相处吗?”
      也许,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要命的简单,而她却总是要命的,想太多。

      “我做不到——这种随时需要欺骗别人利用别人又随时可能被别人欺骗和利用的生活——我无法承受…”沈博鸣揪紧了程默意欲离开的左手,程默的右手便安抚般地覆上了她的前额,“我的山顶在那里,可是我——可不可以——不要走这条挤满了丑陋和虚伪的狭窄的路?可不可以选择一条更宽敞更干净的路?——可是,哪里才有这样一条干净宽敞的路呢?这样的一条路,它可不可以带着我通往山顶?”
      像是喃喃自语,程默覆在她前额的手心开始沾染上星星点点湿漉漉的水汽,她的睫毛就在他的掌边强烈起伏:“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我看得到,要去的目的地在哪里;却完全看不到,应该怎样去到那里?!”
      “傻瓜——”汹涌怜惜的冲动席卷了他,程默掰过她抽泣的身躯,用力揉进自己本以为再不可以提供温暖的胸怀里。
      水杯悭然坠地的声音。
      程默抬起头。靳优苍白的脸,苏打水的味道便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我以为她睡着了,所以——我想你睡前需要喝一杯…”这是程默第一次看见,手足无措的靳优。不,并不是第一次,画展舞会结束的那一晚,也是这样;仿佛只要扯上沈博鸣,她的举止便会莫名其妙地怪异起来。
      有一种危险却刺激的想法瞬间掠过他。他的嘴角就这么扬了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先贴到这,谢谢,改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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