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韩然

20、之十九 叶群

　　然后屋子里出现三个人，洗没人穿过的衣服，拖没人走的地，擦没人看得玻璃，做没人吃的饭。难道时时刻刻保持窗明几净，世界就不再晦暗？
　　最后他们开始给我挂葡萄糖点滴，但是始终没有人来打扰我的沉静。我还是那样时睡时醒，要哭不哭，要笑不笑，浑浑噩噩的样子。
　　李棉和廖晨来了又走几次，我已经没有印象。
　　第五天，我梦见李林一脸恨意的来掐我的脖子，咬着牙问我。韩然，为什么你只会给我带来不幸！当我挂着泪痕惊醒时爸爸坐在我的床边，我听见他说。没事了，李林明天就会回来。然后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轻轻的抚顺我的头发。我看见爸爸鬓间的白丝，就想起了清。却无端尝到一种幸福的味道。原来她留给我的回忆是甜的，以前到底是什么蒙蔽了我，让我以为那些是我该背负的东西。为什么不去享受呢？
　　终于安心，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想好好睡一下。可刚一闭上眼，我就睁开，突然抱住他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抱着我，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气，喃喃地说。哭哭也好，哭哭也好……
　　我说。爸，我是不是扫把星……为什么跟我沾边的人没一个幸福？妈妈是这样，清是这样，高尧是这样，李林也是这样……为什么呢？
　　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吧，可为什么我听见爸爸说。不，你是我们的宝贝。妈妈和清有了你都活的很幸福。
　　我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梦里李林摇摇晃晃的从血泊中慢慢爬起来，看着我笑。整个世界只剩他苍白的唇和颊边深红色的血。
　　他笑笑的说。丫头，这个时候你该说谢谢的……
　　满满的都是我无法了解的痛苦。我承受不了的离别。

　　洁白墙壁上血红的字迹:
　　然
　　谢谢你没有留下我
　　对不起
　　自此
　　剩你一个人。
　　我的世界在那个时候塌了一个很大的洞。

　　晕黄的路灯下一脸似笑非笑的李林。
　　他说。原来尧也对小丫头感兴趣啊.
　　我看不见他复杂的心情，只看见他手里牵着的女孩。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我。因为我想感动你。然后他的吻在我最冰冷的时候温暖了我。
　　那时候我为什么感觉不到爱情呢？为什么浪费那么多时间呢？

　　我抱住他嘶喊到。
　　李林，你要不要我？要不要！
　　用我的心，我的血液。

　　李林的博客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在这个我最幸福的早晨，她，就那样离开了。留下一条染了血的床单和一屋子寂寞的味道。我知道我留不住她，我早就知道。
　　我的爱情就开始在那样一个夜晚。

　　高尧躺在地上，血从他的身上好多地方不断的流出来。染红了他周遭的一大块地方。他迷离的眼睛轻轻的眨动，还有他诡异的笑容。
　　那时候我竟然找不到仇恨。

　　往事一幕幕的交织压得我喘不过气。
　　是我错了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刚烈的女子，爱的就一定要我在手里，欠我的我也一定要要回来！我从想过这样的执著是不是错的，我只是一味的过着只属于韩然的日子，不在乎给别人带去的是什么样的伤痛。
　　可是清已经走了不是吗？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下去。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李林，这样的时候。我想你。

　　一大早我们就站在警察局门口等李林。李林出来的时候眉毛是紧紧皱着的。我担心他是不是挨打了。心被提得老高。
　　李棉和廖晨迎上去。李林只是拍拍棉的肩低声交待。我没事。然后直直走向我。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细细打量他的脸，等着他抱住我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幸福。
　　他走过来，然后直挺挺的站在我面前。冷冷的问。叶群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一呆，一时反应不来他的问题。
　　他抓住我的肩膀。我在问你，叶群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出事他要帮我？还是你的名义？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几个月前扬言要收购我爸爸公司的人！你跟他有什么交易吗？
　　我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贪恋的看他的脸。你没事太好了。
　　他全身一震然后狠狠抱住我。丫头，我不想你有事，叶群那样的人是我们惹不起的。我不管现在是怎么样的状况，别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好不好？商场上谁都知道他的狠劲，被他盯上的人……
　　这有点难哎。我为难的看着他。
　　什么？他放开我，凝重地看着我。
　　我说这有点难办。因为……
　　他突然笑笑，打断我的话。算了，我会替你扛。坚定的神情撞痛我的心。现在我只想好好抱抱你。
　　我呆住，讷讷的问。为什么？
　　傻丫头，因为我爱你啊。只有你才是我的幸福。然后用手指擦去我的泪。
　　他说了爱。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是那种不保有后路的爱。是我要的全心全意地爱。我笑笑。你怎么那么笨？我能有什么东西跟那样的大人物做交易？
　　那为什么？
　　他是我爸。
　　哦，是你爸……什么！是你爸！！！李林的表情好像是忘记了“爸爸”是什么意思的样子。
　　对啊。
　　可是……你姓韩。
　　妈妈的姓，不过我现在叫做叶韩然。
　　那他要收购公司……
　　还不是我硬要去你家公司上班，爸爸想就近看着我，所以才打算收购吧。
　　……

　　许久之后，他轻声吁气，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我是真的爱你，对你还够好。不然你爸爸会找杀手把我干掉也说不定呢。
　　他不会。
　　哦，那他还是个好人。
　　他喜欢把看不顺眼的人装在袋子里丢下海。
　　……

　　吐吐舌头。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我爸这么吓人呢。怎么？不适应我一下子变千金啊？
　　他只是笑笑，搂住我的肩。我们回家吧。改天我还真要去好好拜访伯父呢。
　　干嘛？
　　好好谢谢他。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我要好好谢谢他生了这样一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