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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死两惶惶,悲苦一白头 ...

  •   于是在一个平静的早晨,人们发现街面上一夜之间又回到了瘟疫初现的情景,甚至比当初还要悲惨无力。扑倒在地的人体似乎还有温热,便又有躯体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无力地喘息,脸上浮现出暗绿。街道的上空弥漫着浓浓的腥臭,绿头苍蝇嗡嗡乱飞,乌鸦在天空低低盘旋,沙哑地鸣叫,没有人走动,没有人说话,死去的人留在原地,活着的人静静地等着。
      与上次恰恰相反,这次登州城没有慌乱,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病恹恹的,提不起了慌乱的精神。反倒是当初稳若泰山的州府这次却空前地紧张起来,如果这次瘟疫控制不住,他的官途也就走到头了。
      州府紧急召集所有大夫,甚至包括像方孝贤这样年轻的新一代医生,不过由于青萝身子不方便,所以青萝呆在家,拖着沉重的身子为病倒的人奔走。
      直到傍晚,方家父子才回家,却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相公,今日州府召见可是为了瘟疫之事?”
      “是,唉……”
      方孝贤告诉青萝,州府今日召集众大夫,不仅为众人定下了七日之期,还斩了一个稍有异议的大夫以杀鸡儆猴,并且,州府说了七天过后,若是还没有解救办法,那么所有的医生都要被处死!
      更为甚者,州府大公子建议州府选了钱修治作为大夫们的督查,那钱修治便为虎作伥,更逼迫方家父子五日之内便要找到解救办法,否则便是死罪!
      尽管这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但方家父子还是全力以赴地寻找解决办法,不只是因为杀头的任务,还是因为路边不断倒下的乡亲。白天方家父子以及青萝都要救治感染瘟疫的人,在吃饭、休息的空当里方老爷子还要捧着各种医书翻阅,甚至夜里三更天了,方老爷子的屋子里还不见熄灯,方孝贤劝过方老爷子,却被方老爷子一顿痛骂,骂他要害了全城人的性命,方孝贤劝不过,便要学方老爷子也要看书到半夜,却又被方老爷子一顿痛骂,只要方孝贤好好看病救人,照顾好即将临盆的青萝。
      方老爷子几乎是一天比一天衰老,才三天,方老爷子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褶皱,灰白的头发也完全变白,乱糟糟地缠在一起,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浑浊无神,人也没有之前有精神了,似乎丢了魂魄一般。
      这天傍晚,方老爷子在休息的空档里翻阅着医书,却不知怎地,他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不像是在看书了。方老爷子的异常引起了正在为病人抓药的方孝贤的注意,他飞快地跑到方老爷子身边,发现方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他呼吸急促,并且不断加快,方老爷子的眼神在突然亮了起来,他费力地把头转向飞奔而来的方孝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如此之大,竟使方孝贤的手腕隐隐作痛,方孝贤一脸焦急却束手无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行医,他当然明白这是方老爷子的回光返照,虽然已无药可医,方孝贤却仍徒劳地把手放在方老爷子的人中,却被自知大限已到方老爷子轻轻躲开。方老爷子努力动动嘴唇,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字“药……”,松手,离开。
      方公讳正,幼随父从医,仁心圣手,救人无数,年月日,登州大疫,无药可医,千里哀鸿。以思虑故,三日而逝,时人私谥曰“仁”。
      青萝闻讯,快步而来,是时方老爷子已然死去,纵青萝有无上修为,却也无法做出欺鬼神、改生死的事。青萝一方面宽慰着方孝贤,一方面张罗方老爷子的丧事,一方面还要应对络绎不绝的患者,可谓是分身乏术。好在方孝贤强忍哀思,继续为病人诊治,才使得青萝稍微轻松了一点。
      纵使如此,方老爷子也只能暂时躺在临时从棺材铺子里搬来的一副简陋的棺材里,被放在后堂。
      然而,就在青萝忙完方老爷子身后一干事等,打发走前来帮忙的人们,正要把跪在灵前的方孝贤扶起,却突然感觉腹内阵痛袭来,霎时间痛得倒在地上。
      方孝贤急忙查看爱妻,却是青萝提前生产,情况危急,不知道是小产还是预产期提前,容不得等待,身边一时也找不到稳婆了,方孝贤只好擦干眼泪,将妻子抱到床上,亲自为妻子接生。虽然方孝贤并未学过如何接生,好在青萝略微懂些,便强忍痛苦,指挥着方孝贤。方孝贤看着脸色苍白满脸汗珠的妻子,眼泪不由自主地再次落下,于是方孝贤一边在心中默默地为妻子和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祈祷,一边在妻子的指挥下笨拙地为妻子接生。
      就在方家一个生命消失的时候,一个生命又迫不及待地来了,就像是为了冲刷掉这弥漫全城的无尽的悲哀。在方老爷子的灵前,他见证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仿佛是这无尽死气中的一抹亮光,生命,总是给人以希望。
      方孝贤抱着孩子,跪在方老爷子的灵前,向他祈祷,祈祷他能保佑这个出生在如此危难情况下的孩子顺利度过这次灾难,天灾,或是人祸。
      铭,悼念之意也。
      虽然青萝需要照顾,方老爷子的灵位需要守护,但药店外还有无数前来求药的病人,方孝贤还是走出后堂,一个人做起了本是三个人的工作。
      马不停蹄的忙碌,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也没有人做饭——青萝元气大伤,甚至都下不了床,方孝贤只是草草地咽了几口干硬馒头,喝几口冷水,顾不得休息便又投入到抓药煎药的一系列程序中,现在几乎已经不需要把脉问诊了,似乎所有人的病症都一样,然而,重复做几百次的抓药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炉的火候,安慰沮丧而失去生的希望的将死的人,或者把默默死去的人拖出苟延残喘的人群,丢在门外,会有州府组织的还算健康的人把他们运到城外焚烧——开始是掩埋,后来每天都是成百上千的尸体,并且不断增加,那些人嫌挖坑费事,并且登州城周围已经没有可供埋葬的土地了,除非是跑很远,可是,谁愿意呢,活人尚且顾及不到,更何况死人?
      一直到傍晚,已经没有前来求药的患者了,上一次即使到了夜里还是会有焦急的人叩门拜访,而这次,几乎很少见有主动求医问药的了,甚至病人们已经懒得求药了,差不多是方孝贤将药亲手送到他们唇边,他们才会无力地动动干枯的嘴唇,喉咙一阵蠕动,将那明知无效却带着聊以寄生希望的药水咽下。方孝贤无奈地摇头、叹气,缓缓将门合起,最后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黑黝黝的街道,重重地将门关上。
      屋里,身体虚弱的青萝搂着小方铭已经睡下,书房里,原本方老爷子的位子上出现了方孝贤的身影。
      灯火如豆,方孝贤不停地翻着医书,一如他逝去的父亲,只是方孝贤虽有方老爷子的心系患民的忧虑,却少了方老爷子几十年风浪后的淡定。他翻着医书,不像是看书,倒像是在想着其他事,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手上青筋暴起,心里也是如同灼烧一般,但是他的确是看不进书,尽管他心知自己必须看下去,必须找到。
      冷冷的夜空中,一弯寒月,月光如水,凉,绵绵的月光倾泻在地上,无比圣洁,累累的尸骨,处处的坟包,都在这皎洁的月光下盖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空荡荡的街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风中摇荡的闪闪的灯笼,寒鸦的哀鸣,风的呼啸,被黑夜放大的呻吟,叠叠的白骨,黑色的建筑,昏黄的灯火,野猫那闪着神秘绿光的眼睛。这一切,都被这月光装饰的无比圣洁。
      点点残星,在天边闪烁,在无边的黑暗中,像茫茫大海中灯塔,渺小却代表着希望,希望,远得像是在分明触手可及却永远也不可及的海平线,背后,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失望。点点残星,闪啊闪,天边一道流星落下,这究竟是天地之间多么沉痛的叹息?一瞬间的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人生一世,又何尝不像这流星,在绵绵亘古至今的无尽时空中,生,死,不过是瞬间的事,千人,万人,不过是沧海之一栗,就像这流星,瞬间过后谁会记起这曾有过几千人几万人,每个人都有的一生间千万的辉煌、失落,谁会记得?
      方孝贤独坐在书房,看着眼前的油灯,听到远处的鸡鸣,无力地翻着医书。医书摊满了整个书桌,书上勾点圈画,尽是墨迹。方孝贤已经浏览遍家中所存的全部医书,却仍然是毫无头绪。整夜,父亲的遗容时不时仍浮现在眼前,或者是无助的呻吟声在耳边萦绕,心中焦急的像要爆炸,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坐下来努力翻阅医书,明知徒然,却还是要全力以赴,只是为了父亲的夙愿和自己的良心,然而全力以赴了,得到的是可以预料到的无果,却还是会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只是为了父亲的夙愿和自己的良心。他会突然就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又会莫名地悲伤,没有任何预兆,无尽的悲伤就从心底出现,眼睛酸酸的,想哭,又沉重得哭不出来,又是又会有强烈的无力感,只觉得自己太渺小,在这场灾难面前只能做些无用功,空为人身,却眼见众人死去而无能为力,他又会觉得孤单,尽管温柔可人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就在隔壁,这孤单不是因为无人陪伴。这孤单只是心底的孤独、灵魂层面的孤单感,是源于无力、思念、没有希望的感觉;这孤独,只能等着它自己慢慢消散,却不是可以人为地去除的;这孤独,是一切消极感情的综合,纵使你身处闹市,阅尽人间繁华,却仍会觉得自己身处空无一人的荒原,这很热闹,却与我无关;这孤独,纵使佳人相伴、幼子绕膝,却只会将目光投向无限的远方,心底留下一声重重的叹息;这孤独,每个人都会有,没有人能说出,没有人能懂的,不懂自己的孤独,也不懂别人的孤独。
      鸡鸣,天亮。
      青萝强撑着起床为方孝贤做下早餐,端到书房,推开门,青萝猛的一愣,手中托盘落下。
      “相公,你……”
      方孝贤尚不知发生何事,待青萝取来铜镜,他望着镜中的自己,苦笑。
      一悲一苦,一夜白头。
      “青萝,带着孩子,远远地走吧,现在还早,不会有人发现,守城的二狗是父亲救活的,他不会为难你们的,走吧,永远不要再回登州了。”
      “相公,你……”
      “今天晚上,钱修治就会带士兵来,到时候我交不出解救药方,定然是死罪,是杀是剐,一切由我来承受。你带着铭儿走吧,钱修治针对的是我们方家药店,我死足矣,他是不会追赶你和铭儿的。”
      “相公,我们……”
      “我不能走,这儿是登州,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方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生、在这儿死,我要死在这儿,我不能走,父亲为了拯救登州百姓,心力衰竭而死,我不能为了自己苟活而忘记父亲的遗愿,我要继续在这儿施药,能救一个是一个,纵然我一个也救不活,我也问心无愧,我不能走,我要和父亲死在一起。”
      “相公,我也是方家人,铭儿也是方家人,我也肩负着父亲的遗愿,为何你要撇下我们独自留下?这是天灾,这灾难不应该你一个人承受,不应该只由我们方家人承受!相公,我们一起走吧,走的远远的,父亲已经为了这登州城失去了生命,方家付出的够多了,相公,走吧。”
      方孝贤摇摇头,
      “这儿是我的故乡,你不懂。”
      “那我也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青萝,纵使你留下也无济于事,反倒是白白地丢掉性命,你若留下,铭儿定然留下,我们三人赴死,方家自此断绝,你我又如何再面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相公!”
      青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方孝贤打断,
      “你走啊!你一定逼我休掉你吗?你不是方家人了,你跟方家再无任何关系了,你走啊!留在这儿干嘛?”
      “相公你……”
      “阿萝,我求你了,走吧,走吧!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带着铭儿,离开登州,离开这个死地,走吧,阿萝!”
      青萝已是泪流满面,她咬着嘴唇,死死地拉着方孝贤的衣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说话,眼含哀求地望着方孝贤。
      方孝贤长叹,转过头,不去看青萝梨花带雨的脸庞。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突然,方铭嘹亮的哭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青萝反复思量,还是放开了方孝贤的衣袖,转身回屋去哄方铭。
      许久,青萝背着方铭出来,又从厨房给方孝贤端来早饭,方孝贤没有说话,似乎默许了青萝的留下。两人就在书房里吃完了最后一次一起吃的早餐,最后的早餐。
      之后,方孝贤与青萝又忙着抓药熬药,端给前来的三三两两的病人。
      然而,端药给病人的方孝贤惊奇地发现,本已是死气沉沉的病人服药之后,脸色竟由病态的淡绿转为微微红润,这是康复的征兆!方孝贤初以为这只是病人的回光返照,然而越来越多的病人脸色都转为红润,最先服药的病人竟可以慢慢站起,舒展四肢,面朝太阳,脸上露出舒适的表情,这分明已经去除瘟疫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病人一扫之前的死气,方孝贤非常确定这是他们服下的药起作用,去除了他们的瘟疫。然而,方孝贤又有疑惑,药还是之前的药,为什么效果会有不同呢?
      抓药及熬药是由青萝进行的,方孝贤怀着疑惑走向青萝,却发现青萝正将属性完全相冲的两种药材投入锅中,要知道,这两种药材混在一起可是会产生剧毒的!
      “阿萝!你在干什么?冬青叶和枸杞子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啊?”
      青萝一脸惊愕,忙低头看手中的药材,
      “相公,我错把枸杞子当做天火子了,这可怎么办?外面的病人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方孝贤却陷入了沉思。
      “冬青叶和枸杞子本是相克的两种药物,为什么病人服下非但没有问题反而好转了?”
      “这次瘟疫性属寒,但是各种火属性的药材都不起效,冬青叶和枸杞子放在一起,相冲相克之下,常人服下必定会生出致命的火毒,然而,或许这火毒正好可以克下瘟疫的寒毒,以毒攻毒,妙啊!”
      方孝贤一把抱起犹自自责的青萝,甚至大胆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闹得两个人都是大红脸,
      “阿萝,这次你可是歪打正着,瘟疫有解了,登州有救了,你也不用走了。”
      当下,方孝贤将其中缘由讲给青萝,青萝自是非常高兴。
      夫妻二人便继续熬药施药,仍旧是青萝抓药熬药,方孝贤施药,后来慕名而来的病人越来越多,两人根本就忙不过来,还好有好转的人帮忙端药,于是便由方孝贤抓药,青萝熬药,其他康复的人帮忙端药。
      虽是如此,毕竟两人力量有限,况且方家药店虽大,可是药材也不是无限的,上一波瘟疫已经耗尽了大部分药材,还是方老爷子在瘟疫渐缓之时加紧从外地购进药材,这才不致使药材告罄,然而,病人越聚越多,药店的药材还是将要用完。并非方孝贤坚持门派之间,不肯把药方告诉其他药店,其他药店掌柜早已注意到方家这边的异常,也派了小厮前来打探消息,方孝贤慷慨地将药方相告,其他药店掌柜却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以毒攻毒这种说法,只当是方孝贤不肯据实相告,才随意写来药方搪塞。
      方孝贤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将药方公布于众,让赶来的病人依照药方去其他药店抓药,自行熬药服用,病人们别无他法,加上又有这么多康复的人们现身说法,当真有不少人去其他药店依方抓药服用,结果虽有好转却并没有像服用方家药水的病人们那样迅速康复,人们更加相信方孝贤有独门的方法了,于是更多的人涌向方家药店,方家药店的药材很快用完,特别是冬青叶和枸杞子两种药材。
      方孝贤也并不明白为何病人们服用其他药店的药就没有效果了,但药材告罄,病人们却并没有离去,仍眼巴巴地等着方孝贤的药,不得已,方孝贤只好亲自拜访其他药店掌柜,许诺双倍价格以购药,其他药店的掌柜虽然很是不满方孝贤不肯告之以药方,然而这药方属于行业机密,方孝贤保密也无可厚非,在双倍价格的利诱下,许多掌柜还是答应的方孝贤购药的要求。
      但其中不包括钱家兄弟。
      钱家兄弟对生意兴隆的方家药店久生妒意,除去平时明枪暗箭的中伤外,钱修治还曾唆使州府公子想要强娶青萝,对于方孝贤,钱修治巴不得他一钱药材也买不到,哪还管会死去多少人,总之我不发财,你方家也不能发财。可以说钱家兄弟对方家人已经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简直要杀之而后快。
      就在方孝贤忙着救人的时候,一道青光自登州之东飞来。
      来者是崂山道门掌门人,崂山道士常年隐居不出,还是掌门人感应到道场之东有冲天怨气,才亲自下山查看,修道之人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他们一向以人间卫道者自居,自然是要斩妖除魔以正天道。
      那道士御剑飞来,远远地便看见登州城内一阵黑色妖气冲天而起,飞近再看,妖气的中心便在州府府中,政治失和,妖孽生焉。
      人们惊奇地发现一道青光像流星一样落在州府府中,接着一阵黑光青光纷乱,加之震天响声和腾空的烟尘,人们终于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也顾不得危险,一个个慢吞吞地走向州府。
      青萝在那道青光飞近之时便已是花容失色,待到那道青光落进州府,又有凌厉的黑光与青光的争斗,心中惴惴不安,若是现在离开,相比那道人忙着与黑光争斗,也无法追赶,可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方孝贤和方铭,只好心中忐忑面上故作镇定地等待着。
      果然,不久,钱修治便耀武扬威地陪着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来到方家药店。
      “方家小子!赶紧过来拜见上仙大人!”
      那道长却是止住了钱修治的嚣张,对方孝贤冷冷说道,
      “我是崂山的修士,此次前来除妖,与你妻子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完,也不理会方孝贤,径直朝大堂走去。
      大堂里的青萝一颗芳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在这修士的面前,她竟然连一丝逃跑的念头也生不起,她努力示意方孝贤不要上前,对那修士施一礼,挥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外界人可以看到结界内的一切,却听不到他们的话。
      “小小花妖,还不现形!”
      那修士一声怒喝,声波的冲击力几乎将青萝击倒。
      青萝晃了晃身体,努力站好,
      “道长息怒,小女子的相公正在外边,我怕他看到我的本体会害怕,还请道长原谅。”
      那道士倒也没有继续逼迫,只是问道:
      “人、妖有别,向来互不干扰,你为何要进入人间?”
      “还请道长明察,我本是伽洛山上的一株青萝,因日夜承受天地雨露,千年乃修得女体,并未伤害过任何生命,因在登州城外游玩时遇见我家相公,便对他一见倾心,后来就化为一个人间女子与我家相公成婚,可是请道长明察,自入世以来,我从未做过任何有伤天和的事情,还请道长高抬贵手。”
      “你的所作所为,自有天道见证,我修士不过是替天行道,若是你有伤天和,不容于天道,便是我饶你,天道也不会饶你。”
      “道长……”
      “不必多言,你的确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此次妖孽作乱,你又损害自身妖元加入药中方能救人无数,天道有常,我自是不会加害于你。”
      “多谢道长!那……”
      “你决不可再留在人间,此事绝无商量,若有违反,此次作乱的□□妖便是你的下场!”
      “那道长可否宽容几日,待小女子处理好一切事宜,自会离去。”
      “好,我便容你三天。”
      “还请道长不要像他人透露小女子的身份,我怕我相公……”
      “无须多虑。”
      一道青光冲天而去,天边一声音传来:“三天后,我再来带走钱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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