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恋》流炎歌

22、原上良家子，文质一书生

　　齐平欣喜道：“果真如此？还请姑娘带我前去，在下感激不尽。”
　　“只是……”青玫犹豫道：“那三叶崖藤所处位置极为险要，就在那悬崖之上，若无工具，单凭公子这样的身体，恐怕便是到了也无计可施。”
　　齐平道：“若我不试，又怎知我不能采到，总要试上一试我才甘心。”
　　青玫也不再劝，便带着齐平前去，她哪里知道何处有那什么三叶崖藤，不过她倒是随身带着一些，到时只要随便找一悬崖，在将那三叶崖藤丢在上面即可。
　　两人便在山上绕了几圈，青玫发现了一个绝壁，陡峭却不太高，恰好符合她的要求，于是她对齐平道：“公子，便是在那处石壁山，我见到与三叶崖藤相似的植物，公子可去一看。”
　　青玫为齐平指向那石壁，同时悄悄运起法术将袖中三叶崖藤送到石壁顶端，齐平看去，果真看到了三叶崖藤。
　　齐平惊喜道：“果真是三叶崖藤，真是万分感激姑娘，若非姑娘，我尚不知何时才能寻得到这三叶崖藤。”
　　齐平当即把袖子一挽，就要上前，青玫拦下他，道：“公子莫急，公子可知如何将那三叶崖藤取下，此石壁既高且陡，公子又无工具，怎能取药？”
　　齐平道：“待我先去查探一番，若果真无法攀爬，我便在此地做下记号，待出山后邀请村里猎人，带齐工具来取也不迟。”
　　青玫便与齐平一同上前，却悄悄用法术将那石壁上的藤蔓搭成阶梯状。
　　齐平上前，自然要发现那“天然”而适合攀爬的藤蔓，兴奋道：“姑娘你看，此处藤蔓正适合攀爬，真乃天助我也。“
　　青玫道：“公子，虽是如此，但这藤蔓恐怕经不起你身体，如此太过危险，不如我们便如公子先前所言，将此处做了记号，再寻些人，带足工具崖上取药可好？“
　　齐平道：“多谢姑娘好意，然在下方才所言不过是最坏之打算，若是有一丝可能，我便一刻也不能耽误，家母之病刻不容缓，我还是尽快为好。“
　　齐平将背上包袱解下，递给青玫，道：“还请姑娘在此处稍后片刻，我马上便好。“
　　青玫接过包袱，道：“公子务必小心，这药便是晚取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紧，只是公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齐平笑笑，也不言语，便大步上前。
　　齐平一身并非士子装束，而是上衫下裤，一副农人的打扮，他将手拽了拽那藤蔓，觉着还结实，便小心翼翼拉住一条藤蔓，将脚踩在另一条藤蔓上。
　　才向上爬了不过数步，齐平的腿便开始抖了，手也在抖，青玫便劝道：“公子，如若不行，还是下来吧，我们再作打算。“
　　齐平稳了稳心神，不理会青玫的言语，握紧了藤蔓，继续向上。
　　青玫心道：“既然你如此大胆，也不怕死，我便再为你加点刺激。“一挥手，一阵风便凭空而来。
　　风不大，却足以将那藤蔓吹得摇摇晃晃，齐平在藤蔓上，死死地抓着藤蔓，将身子紧紧地贴在石壁上。
　　此时齐平距地面已有一丈余高，而距那三叶崖藤却还足有两丈之遥，青玫便再次劝道：“公子，如此太过冒险，况且你才爬了不足一半，这愈是向上愈发微笑危险，公子，还是下来吧。“
　　“不！“齐平待风微微小了些，又将手伸向更高处的一根藤蔓，大声叫道：”我已爬了将近一半，若是下去，岂不前功尽弃？更何况，我可等得，家中老母却等不得，我若耽误一刻，母亲便要多痛苦一刻，身为人子，岂能不以死事母？“
　　齐平依然向上，青玫却被他一番话勾起了对母亲的想念，也不知自己这一逃跑，母亲该是如何地生气，或者将怎么责骂其余姐妹呢？
　　正在想着，忽然他她到半空中齐平一声惊呼，忙抬头看去，一根藤蔓在齐平脚下不知为何突然断裂，齐平一时不备，便一脚踩空，连带着身子一歪，整个人便悬在了空中，只余下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一根藤蔓，那藤蔓也是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便会断裂。
　　青玫心中大惊，几乎就要祭起法术飞起去救齐平，却又犹豫，若是自己贸然飞起，惊吓了齐平，又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倒不如就在地上，若是他不慎落下，便悄悄用法术将他接下，不使他受伤，也不令他发现自己的法术。
　　故而青玫便露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跑上前去，大声喊道：“公子小心，公子一定要坚持住。“
　　齐平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手上，拼命攥住了那根藤蔓，眼睛向左右看去，努力寻找一株可以供他置足的地方。
　　便在不远处，也是一丛茂密的藤蔓，同样可供攀爬，只是距他所在之处却有些远，他尽全力伸长脚尖也触不到那些藤蔓。
　　又是一阵微风，天地良心，这绝不是青兰所为，此时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全在齐平身上了，担心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变出些风伤害他。
　　或许这便是上天的帮助，那阵风吹动了藤蔓，恰好让齐平的脚尖勾住了其中一根，齐平将脚放在上面，然后小心翼翼地移动手上的藤蔓，终于从那处断裂的藤蔓转移到了这丛完好的藤蔓。
　　有了这惊险的一幕，青玫再也不敢做那些小动作，只好老老实实呆着下面为他祈祷。
　　万幸之后一路顺利，齐平安全地爬到最顶端，取下了那株三叶藤蔓，又安全地回到地面。
　　齐平兴奋道：“姑娘，终于取得这味药，还要多谢姑娘带路之恩。“
　　青玫微笑道：“公子客气了，皆是因为公子不畏险才能将这三叶崖藤取下。“
　　忽地青玫看到齐平手上一片血红，惊呼道：“公子，你的手……“
　　齐平举起手，看了一眼，道：“无妨，方才在上面被藤蔓磨破了，只是小伤而已，无妨。“
　　“不可。“青玫急道：”这怎能是小伤？公子还请把手伸出，我且为公子涂些药，这样也好些。“
　　“啊？这样不妥吧。“齐平犹豫道：”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岂不委屈了姑娘？“
　　青兰心中从来便没有这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在伽洛山上，全是一些山精花妖，谁来说这些东西？
　　她便一把将齐平的手抓住，从袖中取了些药，将齐平手上伤处仔细涂抹了一遍才罢休。
　　抬起头，却发现齐平脸通红如晚霞，一脸的尴尬不知如何是好，青玫便笑道：“我若不曾遇到公子，必要在这山中迷路，便是被野兽吃掉也是有可能的，万幸公子带我出山，公子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公子涂些药又有何不可？公子切莫如此。“
　　齐平讪讪将手收回，道：“话虽如此，然施恩不图报，姑娘如此，终究不是太好，若是令他人知道，于姑娘名誉，终究有损。“
　　青玫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难道公子会将今日之事说与他人？“
　　齐平慌忙发誓道：“齐平怎敢！齐平怎敢！我齐平在此指天为誓，若我将此时说与别人，便叫我一世不得安宁。“
　　青玫道：“公子何必立此誓言，我自是相信公子，你我皆不将此事告诉别人，他人又如何得知？还请公子不要自责。“
　　齐平叹道：“姑娘如此深明大义，我便也不再客气，姑娘，这三叶崖藤已经取得，我们便下山吧。“
　　齐平接过青玫怀中包袱，将三叶崖藤小心放好，便走在前面，带着青玫离开此地。
　　又是一阵绕山行走，这两人才出了那深山老林，来到一处开阔地带，人烟车马已遥遥在望。
　　齐平道：“姑娘，我们走吧，寒舍便在前方村庄内，家母极为好客，必当扫榻以迎姑娘。“
　　通往齐家的路上，来往之人极多，见到齐平身边忽地多出了美丽女子，纷纷询问，齐平解释却又都不信，一路上无数热心人士，搞得齐平狼狈不堪。
　　青玫笑道：“如此看来公子在此地是人缘极好的。“
　　齐平苦笑道：“全仰仗先父与家母持家有道。先父本是朝中殿臣，因生性耿介，为人所排挤，因此便来了这处僻静偏远之地隐居，先父在世之时，家中颇有资产，先父便常接济那些邻里，因此在这方圆里外名声极佳，先父郁郁而终后，家母亦是交好邻里、持家有方，因此这些邻居们便看在先父家母的面上，对我也颇为关心。“
　　青玫道：“无论如何，想必公子必然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或庸碌无为之人便是了。“
　　齐平笑道：“待姑娘至我家中一看，便知我即使想做那纨绔也不可得。“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齐平家门。
　　青玫略看了齐家一眼，道：“公子所言果然不差，只是令尊乃是自朝中归隐，怎么尊府如此简陋？“
　　齐平叹道：“先父原本也有些余财，只是他在世之时乐善好施，这屋子便造的简陋些，至于我，虽读了些圣贤书，却持家无方，生财无道，这屋子日益破损也无力修缮，只好暂时如此将就一番了。“
　　青兰正欲再说，却有一个山羊胡须的郎中背着药箱从齐家走出，齐平忙上前恭恭敬敬道：“胡伯伯，不知家母病情如何？“
　　那郎中见是齐平，便停下脚步道：“齐贤侄，你不是去瑜山中寻那三叶崖藤了吗？怎如此早便回来了？唉，想来那三叶崖藤确实不易寻找，回来也好，你母亲病情暂时稳定下了，然而若要除根必须用那三叶崖藤，你在家陪她几天，便去那巴州城中大药店看看，或许能寻到那三叶崖藤也未可。“
　　齐平道：“多谢胡伯父，小侄已经将那三叶崖藤找到了，正在小侄包袱中。还请胡伯父稍留片刻，将那药方写下，我也好为家母抓药。“
　　胡郎中惊讶道：“你果真找到了那三叶崖藤？快取出我看看，你莫寻错了空欢喜一场。“
　　齐平便将那三叶崖藤取出，交予胡郎中，胡郎中仔细观察了一番，道：“确实是真的，并且还有一定年份了，齐贤侄，你可是有大运道啊，天可怜见，你母亲也不必再受这些苦楚了。“
　　胡郎中当即转身回屋，提笔写下了药方递与齐平，道：“药方便在此，如何熬制及每日用量我皆写在纸上了，你务必按照上面所说来熬药。“
　　齐平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纸片，如同举着万钧重物一般沉重，道：“小侄多谢胡伯父了，今日来连番麻烦胡伯父，如此恩情，小侄真真无以为报。“
　　胡郎中取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道：“贤侄这话说的好生生分，我与你父亲乃是知己好友，如今你父亲不在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我岂能袖手旁观？这些银子你暂且先用着，村中那药铺也是小本经营，赊欠人家总归不好。“
　　齐平急道：“胡伯父，这怎使得？您不辞辛苦为我母亲治病已是大恩大德，今日又慷慨赠银，这让小侄如何承受得起？”
　　胡郎中佯怒道：“你母亲病情岂不比你面子更加重要，你家中情况我又不是不知，你若是心忧母亲，就再不要多言，速速为你母亲抓药是好。”
　　言罢，那胡郎中也不待齐平回答，便背上药箱转身离开。
　　齐平长叹一声，直至胡郎中走出家门。
　　齐平道：“姑娘，如若可以，还请姑娘替我照顾家母片刻，我去药铺抓药，去去便会。”
　　青玫道：“这个自然无妨，只是令堂大人又不知我，若我贸然进去，总不太好吧。”
　　齐平道：“这个简单，青玫姑娘，我这便向我母亲引荐你，请随我来。”
　　青玫当真便随着齐平去见齐母了，齐母倒是平静，齐平简单介绍，齐母倒也热情，青玫与之随意说了些话，两人熟悉了些，齐平便出去抓药了。

　　齐平方一出去，齐母便招呼青玫坐到她身边去。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青玫有些意外，却也有些熟悉的感觉，桃婆婆也是这样招呼青玫的。
　　青玫依言坐在齐母身边，齐母拉着青玫的手，笑眯眯的，不住地打量着青玫，青玫心中疑惑，便问道：“老夫人，不知您为何这样看我，难道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齐母笑道：“不不，孩子，很好，你很好，叫什么老夫人，这多么生分，叫我伯母便好。”
　　于是青玫便叫了声“伯母”，她总觉着这老夫人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
　　“青玫姑娘是吧？姑娘是哪里人士？”
　　青玫本有颗七窍玲珑心，与齐平一番话，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漏洞，恰好齐母再次问起，她便答道：“我家在瑜山另一边，家中只有寡母一个，前些日子，母亲突遭急病去了，撇下我一个人，我曾听父母早些年说过，瑜山这边的巴州城中有个远方的亲戚，我便想着去投奔于他，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因为我家与那远房亲戚已是多年未曾联系了，不料，我在那瑜山中却迷路了，幸得齐公子相救，这才出得瑜山。”
　　齐老夫人又道：“那青玫姑娘家中原先是做什么的？”
　　青玫道：“先父本是经营一家药店，自己也诊断些常见病痛，只是先父去后，那些叔伯们便欺我与母亲两人势弱，将家中财产夺了去，也是因此，我母亲才会急病而得不到救治去世的。”
　　“唉，可怜的孩子，好孩子，不要担心了，若是找不到你那亲戚，就回来伯母这里，我齐家虽然没落了，但总还养得起一个女子的。”齐母爱怜地说道，忽地一阵咳嗽，便对青玫道：“孩子，我这咳嗽又起来了，劳烦你帮我把那桌上的柴胡汤端来，我得喝几口止止咳。”
　　青玫依言去那八仙桌旁，却看到桌上并没有柴胡汤，只有一盎川贝膏，便道：“齐伯母，这桌上并没有柴胡汤，只有川贝膏，莫非是你记错了？”
　　齐母笑道：“那便是川贝膏了，唉，这人老了，记性便不好了，孩子，你且把那川贝膏递与我吧。”
　　青玫将那川贝膏递给齐母，道：“伯母不必担心，齐公子已为伯母找到了那三叶崖藤，相信伯母身体很快便可好转。”
　　齐母用那青花小勺挑了些川贝膏，忽地叹道：“虽然我那孩子甚是孝顺，但毕竟是一个男子，且不说他侍奉我一个女人总有些不方便，但是他那痴傻的样子，都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呢。唉，可惜老身身边也没个女儿照料，便是有天上老君的仙丹，我也不能久活了吧。”
　　青玫急忙劝道：“伯母万万不可这么想，若是如此，伯母岂不令齐公子一番心血全都付之东流，伯母若是担心齐公子照料不周，那青玫便斗胆请求伯母收留下，只求做一个婢女，也好日夜照顾伯母于床前，更可偿还齐公子的救命之恩。”
　　齐母大喜道：“好孩子，你若真愿留下，那便如同我的女儿一般，这便再好不过了，你所言可是当真？”
　　青玫道：“先是齐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何况我一见伯母便觉得亲切，如果伯母不嫌弃，青玫便在齐家为奴为婢。”
　　齐母大笑道：“好！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干女儿了，待会儿平儿回来，你们也好互相做个不带血缘的干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