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流星》段二平

16、十六、胜利匆匆过 战斗重重来

　　十六、胜利匆匆过战斗重重来

　　生命真的短暂／我惜青春美好无限／只因茫茫天地间／有你相依相拌／
　　忘却昨夜西风／不思明朝那片灿烂／但愿这灯暖星寒／就是永远永远／ ——《祈愿》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向这只队伍迫来，赵虎立即停止思索大叫起来：“放下担架，准备战斗！”自己也翻身下马，躲到了路边一个大石头的后面。他之所以没让担架先行，护送部队掩护，并不是疏忽大意，而是为自己存了个心眼。
　　来人正是张狗子，他进入敌人射程之后仍是一边打马一边大叫：“我是钉鬼张！放掉我们的同志，饶你们不死！”
　　赵虎看清追兵只有一个，不由得打起精神，本来他还要抓活的，突然听到“钉鬼张”三个字，警惕之心油然而起，立即下令：“把他乱枪打死，射击！”六、七个准备动作做的较快的伪军立即扣动扳机。
　　一阵暴雨般的枪声响过，张狗子的马悲嘶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但射击的伪军们的心里同时惊异地升起一个印象：“这个人会飞？！”然后看到了几个黑点朝着自己飞来。
　　张狗子在赵虎喊出射击之后，就在马背上飞窜而起，在空中冲着开枪的敌人和下命令的赵虎，一面甩出一连串的手榴弹，一面又借着马的惯性向前飞行了一段距离才落下，这时离敌人只有十三、四米的远近了。这个远近刚刚好，如果离敌太远，张狗子就不能在下一步骤冲进敌阵，如果距敌太近，又会被自己甩的手榴弹伤到。
　　开枪的敌人都被炸成了死尸。狡狐一般的赵虎却在下完命令后立即转身跑开，来到了捆绑着月月的担架旁边，并把担架竖立起来，自己转到了担架后面。
　　手榴弹的硝烟还未散尽，张狗子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了敌阵之中，他挥手用钉子击杀了两个还要举枪顽抗的日本兵，同时喝道：“都放下武器，俺钉鬼张不愿多杀人！”
　　处于讶异、震惊中的敌人都停止了动作，伪军们的战斗素质到底不同于穷兵黩武的日军。日军方面只剩下了两个活人，他们都躺在担架上，一个因伤势太重加上刚才跑步的震荡，已经处在了濒死的边缘。另一个就是毒鞭，虽然咬着牙努力挣扎着，但连翻身也没能办到。
　　“出来吧赵虎少爷。”张狗子冷冷地向担架后面的人说道。
　　赵虎惊疑了一会儿才回了话：“原来是狗子啊，两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了！”但身子仍是縮在担架后面不出来。
　　张狗子冷哼了一声：“赵虎少爷，你藏在担架后面我也能杀你，我的钉子是可以拐弯的。”
　　“狗子不会真杀我吧？我们赵家可是养活了你们姐俩好多年啊”赵虎还是不出来。
　　“不对，是我们穷苦人养活了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寄生虫很多年。”狗子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在民兵队里多少学到了一些阶级的知识。
　　“～～～。”赵虎的嘴撇了一撇，“亲不亲故乡人，我给皇军卖命也是迫不得己啊。”赵虎说这些多少也是心里话。
　　“你赶快放下武器出来！”张狗子心里产声一种警惕，他更觉得赵虎是在耍花招。
　　“我给你说个秘密吧，关于你姐姐的。我说完以后，你放我一条生路，行吗？”赵虎依然不肯离开担架之后。
　　赵虎一行人到了啸庄后就立即命令传令兵飞马赶向县城，要武田派一支人马接应自己。武田随即把任务交给高三雷。高三雷认为事情不太重要，而且怪罪他们擅自离队，抓一个女八路还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磨蹭到日近晌午才派出一个班的人员。这些情况赵虎已经猜测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约摸着高三雷就算再拖拉，援兵也该到了。是以一面尽力延长与张狗子的对峙时间，一面思索着自己如何安全脱身。
　　事关自己的姐姐，张狗子不由的把焦急暂时压一压：“我姐姐怎么了，快说！”
　　赵虎自以为计谋得逞，心里有了两分得意：“你姐姐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啊，我想说的是以前～～～。”他故意停下来，想看看张狗子的反应。可突然担架的长杆响了一下，紧接着握枪的右手一阵钻心的巨痛发作起来，手枪不由不得掉在地上。定睛再看，右手腕上赫然插了一只又粗又长的钢钉！又惊又怕的赵虎用绷带中早已被月月炸伤的左手紧紧地掐住右小臂，流着眼泪跳脚大叫起来，他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虽然从军后也参加了一些军事训练，但被金属穿骨的感觉根本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他刚刚跳了两下，忽然又觉得后颈一疼，双脚怎么也挨不到地面了，紧接着身体横飞而去“噗嗵”一声栽倒在毒鞭的不远处。由于是肩部先着地，右脸又在砾石路面上蹭出有半米远，本来白净的脸面已经是皮裂肉翻血水横流了。
　　原来张狗子在赵虎吞吞吐吐的语气上，猜出了对方拖延的意图，月月还没有脱险，自己的伤势也越来越重，敌人很可能有援兵要来，这一切都不允许张狗子再耗费时间。还有，就是张狗子再也忍受不了赵虎用他心爱的月月来做盾牌。所有这些原因当然促使张狗子立刻动手发难起来，先是一只棺材钉撞在担架边上令其改变方向后打下赵虎的武器，然后一个箭步抓住他的后脖子将其扔了出去。紧接着扯断担架上的绳子，把月月背在了身上，时昏时醒的月月这时微弱地吐出一句话来：“狗子，我知道你会来到，我知道这是梦～～～。”然后就又昏了过去。张狗子心里又是紧紧地一痛：“王八蛋们把我的月月伤成这样。”脚下迈动就来到赵虎近前，他要狠狠地折磨一下这个汉奸头目，为月月和自己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赵虎是聪明人，聪明人是善于察言观色中领会对方意图，并及时做出对策的。他的身体本来已经疼的不能动弹了，但这时左手抓着右手却迅速地指向了毒鞭，“狗子，狗子，我想说的是，欺负你姐姐的就是他！”
　　张狗子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姐姐受辱的事件他是一直耿耿于怀的，而这块心病却在今天无意探索的时刻暴露了出来。他向担架上浑身血汗乱冒的鬼子看了一眼，那个让人看过一眼就终生难望的“毒鞭”赫然映入升起了满腔悲愤者的瞳孔，那个在县城赵家门前耀武扬威令张狗子极其憎恶的往事又浮上了心头。正在这时候，远方传来一片杂乱的枪炮声和呼喊，不一回儿又出现了几声枪响。
　　张狗子立即收回思绪向远方望去，那是十几个伪军正向这里跑来。赵虎知道，这是他约好的援兵来了。这一个班的伪军虽然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形同逃亡的部队停在路上，这种情况自然令人生疑，所以他们咋呼呼地放着枪向这里急赶过来。
　　张狗子搭救月月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的伤势虽然经过先天真气的强行压制，但已经出现了难以遏制的态势。当即用绳子要将“毒鞭”连同担架一起把另一头系在赵虎的马鞍上，又将一捆手榴弹拉燃投近敌人缴械后放成的枪枝堆里，然后便抱着月月骑马向来路驶去。
　　陈胜等人早已更新了武装，一路小跑着向张狗子的去路追赶，忽然听见前方不远处响起枪声，陈胜立刻大叫“同志们，跑步前进。”没马的人立刻狂跑起来，而有马的人立即在马屁股上狠敲一下，在激起的一片烟尘中，向枪响的位置冲去。
　　他们的马队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这是张狗子炸毁敌人枪械堆的手榴弹造成的。然后就碰上了迎面策马而来的张狗子，他双手搂着月月，脸色焦黄几乎是闭着眼说了几句话“赵虎的七人已经没有武器了，敌人新增援兵十四名，如果你们要消灭他们，请留人照顾月月，我坚持不住了～～～。”说完就栽下马去。幸亏陈胜、刘玉堂等人早已下马围住了他，又七手八脚地将他接住，怀着对英雄的强烈敬仰，慢慢地把张狗子和陈月月放在了路边。
　　陈胜望着全部赶到的人马，高声说道：“同志们，前面有一群落水狗，”他举起了右臂，“我们打不打？”
　　“打！”战士们跟着举起了右臂。
　　行进中的张狗子又向长天望去，他又看到了满天繁星，银河横斜，北斗七星稳稳地挂在北方天际，放射着璀璨而坚定的光，就好似张狗子此时的心境。顺着银河望向两侧，踩着织布梭子的织女星和挑着担儿的牛郎星，也显得明亮而滑润，张狗子觉得这两颗星度射来的光线中，隐隐地包含着不少嫉妒的情绪。张狗子心里有些想笑，你们是神仙啊，不要嫉妒我这个凡人啊。俗语云，月朗星稀，星明月隐。真的，天上确实没有月亮，不过最爱关注月亮的张狗子，今天却连一点儿不愉快的感觉也没有。虽然身上的伤痛还是时时发作，但他的心情却好到了极点，因为他的月月就在他的身旁。张狗子扭头向躺在担架上的月月望去，月月也正好在望着他。四目相对，张狗子轻轻问织女：“看到牛郎织女星了吗？”
　　“看到了，他们正嫉妒我们呢！”月月笑着羞红了脸，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
　　五天前陈街民兵趁着张狗子的余威，一个闪电般的战斗全奸了敌人。只可惜跑了狡猾的赵虎。回村后，先是群众把“毒鞭”一点儿一点儿活剐之后，刘金堂也从县委赶了回来。在民兵们的凯旋酒会上，刘氏兄弟喜悦的心情自不必说，然后刘金堂公布了一些县委的指示，其中一条就是：立即护送陈月月到解放区去疗伤。此事执行时，刘金堂郑重地在解放区工作介绍信里，在伤员条款中填进了张狗子的情况。
　　“到了”。联络员李生指着星空下不远处一片若隐若现的灯火说：“那就是赤谷村，我把你们交给这个村的联络点，就算完成任务了。”他轻松地笑了一下“这里是八路军根据地，再走二十多里小路就是解放区，你们已经安全地到家了。
　　李生不过十六、七岁，长得虎头虎脑，一身纯纯朴朴的农民模样。谁知多年的战争生活，把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儿童团员已经磨练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抗日战士。张狗子一行人由陈街村碾转来到这里。已经经过了七个联络点，每一个站岗的联络员们都对他们奉献了诚挚的热情和无微不至的呵护。陈月月一路上不断地感慨着人民力量的强大和各村民兵的严整和战绩，对照着自己的不足。而张狗子却在满心的感激之情中，思索着另外一个问题，眼见着中华大地上又掀起了一股全民皆兵，共同抗战的热潮，可他的二叔还是无动于衷地闭门清修。张狗子知道，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象二叔这样的高人太多了。如果他们肯参战的话，最起码敌人的指挥机关一定会鸡飞狗跳、永无宁日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参战呢？
　　进入赤谷村的联络点，李生办完交接，却还对张狗子恋恋不舍。
　　“狗子哥”李生和狗子的岁数差不多，他们早已在惺惺相惜中称兄道弟了，“咱们马上就要分手了，你再给我讲一招吧。李生也是自小练武的人，自然也看得出张狗子满身武功，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张狗子已经给他讲解了不少招术和对敌经验，这种经验大多是与二叔等高水平练家子对招中得来的，自然是非常宝贵的。
　　“好吧。”张狗子想了一想才说道：“对敌争斗的取胜之道，不外是以强欺弱。如果敌人过于强大，保存力量后再寻找敌人的弱点，以求平安脱险。这是武道的谋略之一。我现在教你一招脱绳术吧，这只是脱困术中的一种。”
　　李生乐的嘴都合不住了，连连大躬：“谢谢狗子哥。谢谢狗子哥！”
　　等李生取来绳子，张狗子站在李生面前：“你随便捆我，捆得越紧越好。”
　　李生想了一下就将张狗子双手反剪合拢，然后用绳子紧紧地缠了几圈又打了几个死结，留出一个长长的绳头纂在自己的手里：“好了，狗子哥。”
　　张狗子微笑了一下，扭动腰肢一扬手，李生“噗嗵”一声摔出两米多远。李生本来也是个非常刻苦的练家子，按说优秀一些的练武人不可能摔成这样，可他用错了招术。原没想到张狗子要摔他，察觉后情急中第一反应就是用平沙落雁来借着张狗子的力道落在一旁，但平沙落雁需要张开双臂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可他的双手却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来，没了平衡的人当然只好滚落在地了。还算他武术的根基好，倒地后立即一式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满心惊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盯住张狗子：“狗子哥，我怎么被捆上了，这还是我捆你的手法！这是魔术吧？”
　　张狗子好象没被捆过一样，他一手掂着本来该在李生手里的绳头：“武艺和魔术的成功施展，都是精心准备刻苦训练的结果。你在捆我一次，仔细体会一下。”
　　待张狗子为其解开手上的绳结之后，李生毫不犹豫地对张狗子实施了五花大绑。
　　“捆好了吗？”张狗子的脸上又泛起了微笑。这回张狗子是一跺脚后再扬了一下手，成了惊弓之鸟的李生猛地往后一蹿，不想被一块山石拌了一下，又是“噗嗵”一声坐在地上。他先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绳索然后苦笑着站起来搓搓手：“狗子哥，呵呵，我以为你还能捆住我呢。”
　　张狗子的笑意仍在脸上荡漾：“兵家、武者皆以屈人为事，本来逆违天和。若能不战而胜，方是上上之计。。。。。。”
　　张狗子原是想说，我还没有动手，你已经败了。但一时顺嘴就把二叔教导他的话转述了出来，可说到这里却引得自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好象触及到了某一个一直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是什么问题呢？应该是与二叔有关的吧。。。。。。
　　张狗子的脑袋里龙腾虎跃地开始翻滚，整个人陷入了深度思考时的呆痴状态中，中华的高人们为何极少直接参加战争等等在张狗子心中盘旋了许久的疑问，似乎就要解决。如果这个问题一旦释然，张狗子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极可能会有一个很大的变化。
　　处于恍惚中马上就要悟出些什么的张狗子，思路忽然被李生怯生生的拉动给打断了：“狗子哥，狗子哥，你，你怎么了？”
　　张狗子的心里一阵气苦，那感觉比一个极其饥饿的人刚要把美食送入口中却忽然被人夺走还要难受Ｎ倍，他不暇思索地一个重手法将自己身上的绳子又捆到了李生的身上。所谓重手法就是将人弄晕、致残、击毙等一类的功夫。
　　张狗子对李生当然只能用弄晕的技术，而且是瞬间效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