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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沉华梦 ...

  •   第二章

      第二日,我顶着黑眼圈出了房门,一眼瞥见不远出缓缓走来的流双:身着一袭白烟花笼裙,鬓边簪着碧绿色的珠钗,衬得小小的脸儿更加青涩秀气。贴身丫鬟优素瞧见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又瞧了瞧流双整洁明净的姿态,眉目悲怆,似乎恨铁不成钢:“小姐,你能不能别总让我有后悔伺候您的感觉?”
      我笑:“你这话说得挺长的,我听着费劲得很。”
      转头去,我又问流双:“打扮成这样儿……让我猜猜……应该是咱们府上来了什么人吧?”
      流双踱着步,紧张不安并着羞涩一齐写满了面容:“三姐,你岂会不知那人是缪阮哥哥……他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模样了。”
      我嘲笑她:“他走那会儿你才多大?能记得住吗?”
      流双小嘴嘟着:“当然记得,三姐你糊涂了?那不过是三年前,那时我都十二岁了,哪里还有不记事的道理。”
      话音未落,院落门前疾步走来了爹娘身边的大丫鬟锦儿:“两位小姐,老爷叫你们去正厅,说是客人来了,请你们各自收拾利落干净了去,不可失礼于人。”
      锦儿细心和善,平易近人,平素一向受到主子们的尊重,更何况我与流双这样的孩子,于是只能唯唯诺诺答应着。流双见我这副模样,若要收拾梳洗好到能够见人的程度,估计能等到她心焦,于是色胆熏心地先行而去。我足足比她晚了一个时辰才起程。
      正是个晴天,太阳暖融融地发出光热来。我匆匆踏进正厅,热得发了些汗。迎面见到缪叔和爹在寒暄叙旧。缪叔同三年前真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无非是多了些许老态。俩老头儿见我进来,说道:“流双和缪阮都在花园子呢,去寻他们吧……”
      是怎样?缪叔,好歹三年没见了,竟也不跟我招呼招呼?枉费我曾经比喜欢我爹还要喜欢您呢。
      我转身向花园的方向走去。
      还未近身,便听到流双不时发出的巧笑,温柔软糯,全然换了个人儿似的。我玩兴大起,唤道:“流双,你吃了什么蜂蜜么,今儿个笑得这么甜呐?同谁说话呢?”
      话音未落,便瞧见白裙翩翩的流双满目春光,嘴角笑意堆砌而成的,竟是让我都为之惊叹的美。我头一次发觉,这个年纪方满十五的女子,竟也长成了这样的好样貌。
      也不单是如此。我紧走了几步,便见着阳光下分明还有一个人,同明媚可人的流双相映衬,夺人眼球。
      那个流双身侧的男子,便三年未见的缪阮?
      墨色长发直至腰间,只用了枚青色簪子簪住,发尾随风飘扬。米色的阔袖宽服。高贵的瓷白肤色,眉是极浓黑的,唇却如同女子般不点而红。身侧萦绕淡香,仿佛清冷的植物,混合着药材的气息。他怀抱小巧的木质药箱,静静地站立着,眉目间似笑非笑,并不见有拘谨的神色。
      现在的他或许只是仅仅站立着,却不会被人轻易忽略。
      我怔愣在原地,倒吸了几口凉气。
      “姐,是阮哥哥啊。”流双笑答。
      真是他啊。我的脑袋混乱得不成样子,竟然生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阮哥哥,这是我三姐姐呀,你还识得吗?”
      “三小姐……到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缪阮朝着我笑了笑。
      “我还不就是这样么。你也是,没什么变化啊。倒是咱们流双,长大了,漂亮了,看着变化不少呢。”说完我用慈母一般的眼神望着流双,等待她对我饱含感激之情的回望。
      结果是,流双红着双颊含羞望着缪阮。
      “都在吗?”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接着又是一个男子走了过来。锦缎华服,浓眉深目,却又笑意盈盈,颇为亲善。他负手走近,先是与缪阮相视一笑,后又看向我与流双。
      我凭着记忆,想起他应该是平佳王梁禹,便拉了拉流双,行了个礼:“见过平佳王。”
      梁禹仿佛天生笑唇,亲善的眉眼让人看着着实心里舒服。果然,他也不是严肃的人:“见了我还行礼做什么?我方才见你们可没对缪阮行礼呢。”
      “是,我下次见了平佳王,一定不会行礼了。”我只有顺着他的话说。
      “听着这话奇怪得很呢……”梁禹喃喃自语。
      缪阮看了看梁禹:“见常尚书了吗?”
      梁禹回道:“见了。对了缪阮,本月十五别忘记进宫,父皇应该下了旨,那日设宴。估计圣旨午后便能送到你们府上。”
      “平佳王消息灵通,”缪阮又转向流双:“四小姐,我回去了。”他说完抬头冲我示意:“三小姐,我先行了。”
      我瞬间挂上了客气的笑:“何不留下用膳?平佳王若是不嫌弃,也留下吧。”
      流双也不想缪阮这么走了,便道:“左右你们也没有什么事,现在也该歇歇了吧,难不成下午也还要打仗?”
      缪阮似笑非笑:“四小姐,你高抬我了。我哪里上了战场,也不过是把脉看诊。真正有功的在这儿呢。”指了指梁禹。
      梁禹不好意思:“还是方少将骁勇。多少大功都是他立下的。”
      我只觉得好笑,冷冷说道:“他若连仗都打不好,就真是一无是处了。”
      “……三小姐,你也忒损人了些。”梁禹显然吃惊不小。
      缪阮和流双浅笑。
      然后一个声音炸雷似的传来:“什么三小姐不三小姐的,我看都是骗人的吧,这俗不可耐的女子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我一回头,好家伙,三年没见的方逸轻就在我身后不远处,不满地盯着我。他真是越来越像武将了,雄姿英发,剑眉星目,麦色肌肤,缀丝缎的玄色衣袍使他看上去少了些当年的幼稚和傻气,多了些有担当的模样,不同于梁禹缪阮的斯文气质,倒也是风度翩翩,可惜此时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赏心悦目。
      丫性格依然那么欠抽。这一点万年不变。
      我的好斗心顿起:“这不是方逸轻吗?当年你作诗作的那么好,怎么反弃文从武了呢?江郎才尽了吧?”
      “古人云‘长太息已掩涕兮,哀女子之多言’,你没听过?女子多言,日后你的夫婿可要长太息了……”方逸轻哼哼着一句让人头痛的“诗歌”。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此诗只应傻缺作,圣人哪得几回闻?’,哼,小姑奶奶我不才,这‘圣人’便勉强当当吧。”
      方逸轻气急败坏地对诗道:“常家有女初长成,是男是女人未识。”
      丫的,骂我雌雄难辨?我抽了抽嘴角:“您就是那‘长风破浪绝无时,直洗脑中糨糊来!’”
      方逸轻:“绊紫,绊紫,绊紫……”
      我正惊讶他连唤三声“绊紫”是为何时,他又念着:“粗项向天歌,黑毛浮坏水,毛爪子拨啥拨啊!”
      我:“……”
      一旁观战的仨:“……”
      好好儿一首“鹅,鹅,鹅……”让他糟蹋成这样。
      “我认输了。方逸轻,我不该跟你比这个的。您是诗歌界的玉帝!”我一堂堂三小姐,我跟他比谁更没文化?让人看笑话了。登时有点儿后悔。
      另外三个人怕是早就笑趴下了。梁禹勉力冲着方逸轻道:“在边疆,我是真真没想到咱们方少将还有这一手……不过,我更没有想到常尚书的女儿能做出这等诗来!”
      “倒是三小姐久在闺阁,竟然能与方少将联手,功力了得。”缪阮含笑讥讽。
      “三姐平日也这样,有才得很。你们可别惊讶。”流双更是雪上加霜,完全不顾我这个姐姐的颜面了。
      我恼羞成怒,只能跟方逸轻撒气:“世间贱人三千人,三千卑贱在一身!方逸轻……你还敢继续留在这里么?”我竭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严肃又恐怖。
      方逸轻那小子识相,颤巍巍丢了一句:“我去接姐姐回娘家了……”便一步三蹦地走了。剩下的人又是一阵暴笑。
      常府也好些日子没有这么热闹了。
      接连着过了几日,皇宫传出消息,说庆功宴要宴请常府的人。爹娘带着哥、恋紫、我还有流双去了。
      那日十五,月亮分外圆润。宫内大殿之上,琉璃金瓦,明净桌面上映出众人喜气洋洋的脸。正位端坐着皇上皇后,一旁坐着颇得圣宠的顺昌妃娘娘。见她眉目柔静,年纪仿佛比大气的皇后娘娘轻许多。我以往见过她几次,只当她还不到三十,却听说她的女儿平昌公主年纪也不小了,甚至到了出嫁的年纪。
      太子、平周王、平佳王并坐,他们是皇子中的功臣。另一侧则是缪阮同缪叔坐着,只两个人稍显冷清。一旁是家大业大的秦右相一家。秦家最出挑的当属那小女儿,她与我差不多年纪,却是华服锦冠,绚彩夺目,单单一柄珍珠琉璃旒金簪就让我红眼儿。我瞧着自己身上的织云锦素纱烟笼裙,虽然质地良好,但过于素淡,终究比不得秦家小姐的耀眼。我叹息一声,许是年纪渐长,以往不甚在乎的穿衣打扮在我心里倒显得重要起来了。
      他们对面便是我们常府。接着是方将军,方夫人,还有终于有点儿正经样子的方逸轻,他的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身边还依次有宠臣及其家眷。人多了,不仅不显空旷,反倒其乐融融。
      我只能坐在原处,做不得什么趣事。好容易上来了吃食,我只顾闷着脑袋吃。皇宫膳食比我们府上好了不知多少倍,我不知不觉撑着了。腹中难受,便要优素陪我出门转转,正巧也逛逛后宫的御花园。哥哥见我要出门,许是担心我和优素两个女子,便跟着我们一道儿出去了。
      夜风吹得匀净凉爽,优素搀扶着我,哥哥跟在前头,我们仨就这样一路慢慢走着。我说:“哥,这里是皇宫,安全着呢。你担心什么?”
      他却漫不经心说:“我担心谁了?方才闷着呢,随你一道出来散步,怎么了?”
      我几乎没忍住要向前踹一脚。
      拐过一座石桥,,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哥哥停下来了。我们一看,原来是平佳王。他见是我们,兴奋不已:“你们也出来了?想是殿堂里憋坏了。”
      “我们女子没有必要留着听闲话儿,你们俩却跑出来,不怕有正事儿误了么?”我打趣道。
      平佳王梁禹一副“你当我是个女人吧”的表情。忽然他眼球一转,来了兴致:“不如三小姐教我下棋?”
      “下棋?你从哪儿看出来我适合教你下棋了?”我疑惑。若是论下棋作画这些个附庸风雅的东西,我认识的女子中单单潇仙就比我强。更不要说我才华横溢的姐姐恋紫了。
      哥哥不屑:“你以为他说什么呢?他说的怕是‘舍我棋谁’啊。”
      “……怪不得,我说我这本人还不知道呢,平佳王都知道我才情出众了。”
      梁禹连忙夸奖:“会下‘舍我棋谁’的也是有才之人。”
      我们三人到了御花园最亮堂的地方。梁禹着人点了些灯在亭子里,我们就着夜色钻研起‘舍我棋谁’来。近处是一条潺潺的小河,仿佛还有宫婢在对面嬉戏的笑闹声,喜气洋洋。我一开始和梁禹一同对抗哥哥,奈何我技术太好,加上天资尚可的梁禹,哥哥很快就棋逢对手了:“不成不成,这小子功力可以,常绊紫你这是如虎添翼……”
      我看他急头急脑的样子,顿时玩性大起:“梁禹,这里有酒吗?你可不知道我哥哥他喝醉后是什么样儿呢。”
      梁禹佯装无奈地叹气:“这下子你们二人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小子小子地叫,要么便直呼名儿,生生一句‘平佳王’也叫不得……”说完反笑了,转头吩咐小厮:“去端酒来,要西暖阁的酒!”
      “这酒有什么问题么?竟然放在西暖阁里。不会是暖情用的吧?”我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梁禹“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想呢。”
      我自觉有些脸热,却想想这话题是我开了头儿,便不好还嘴了。梁禹又说:“我知道你不喝,但咱们不能那么整你哥哥,这次饶他过去罢。”
      我心里一暖。方才的窘迫消失不见。
      酒很快上来。哥哥先赢了几局,弄的梁禹自己先喝了些。后来的棋局几乎是我全胜,哥哥只好喝得不醒人事:“你又想我被爹娘骂么?”
      我看着哥哥,心中全然没有愧疚之情,倒还能笑嘻嘻:“这关我何事?这次你休想再坑骗我的银子了……梁禹快看,看他要睡了……三、二、一……——”刚数完,哥哥一头倒下,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我和梁禹笑做一团。
      最后被梁禹派人送回常府的时候,我也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醉醺醺的。哥哥自不必说,几乎把腹中余物全部吐出来了……没办法,缪叔见我们被酒折磨得厉害,便吩咐了他儿子照顾治理我们。缪阮也善良地给我们开了醒酒的药方子。所以跟太医世家是世交果然有优势。
      事情败露后,爹娘不免又要惩罚哥哥,而且连同我,让我不准出门。
      哥哥么……到今天为止,我有好几日没有见过了,但以爹以往的作风,哥哥这几日一定快被逼死了。
      直觉告诉我,我的惩罚还没有真正来临。
      第二日,爹命丫鬟传话让我去书房。这一去才看到书房里的人还有恋紫。
      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喝酒的事情还没有翻页儿呢。更别说退出我爹惩治儿女的“历史舞台”。对着恋紫使了个眼色,见她一副惑然不解的模样,心里更加没有底。
      爹看看并排站立的我们皆低眉顺目的模样,许是忘记了素日我的过错,和颜悦色起来:“两个女儿都不小了……”
      此话一出,惊出我一身冷汗涔涔。当日哥哥成婚前,爹也是笑意吟吟地说了一句:“儿子也不小了……”
      果然。爹的性格一向是直来直去的。他说:“近日从战场回来了不少年轻人……”
      我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这些年,你们一定觉得爹爹耽误你们了。你们二人已经十七,婚事却是没有半点影子。以前,爹爹不是不想为你们说亲事,只因……我常望的女儿,不能这么平白寻得个凡夫俗子就嫁了。爹一定要为你们找上好的郎君。爹一早就看上了一个人,就是你们缪叔家的独子缪阮。虎父无犬子,想来你们缪叔的儿子日后也是栋梁之才……这一个是我早就看准的。这些日子我瞧着你们嫂子的弟弟也不错,方家算得名门,逸轻这孩子虽然有些个没正经儿,但近年在战场上的表现不容忽视,武将出身,在如今梁国,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爹爹认为方逸轻不错。爹一直等着这二人从战场归来。听我说,你们姊妹二人素日同他们也见过面,说过话,也算有些交情,便私下商量着,看看谁想要哪一个,横竖你们决定,待有结果了,说与我听,这婚事还是尽早办的好……”
      一串不容置辩的话彻底把我心里一团急火给点燃了。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要同姐姐商量着瓜分两个男子么?什么叫‘谁想要哪一个’?您没想过我们接受与否么?”爹今日的催促之语让我心中急躁烦乱,一时言辞有些激烈。
      “爹,您这也太突然了。”恋紫低声说。
      可惜爹不听我们的话:“牢骚话暂且让你们说两句,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怎么做。不要拖过十八,否则爹爹定亲便不会同你们事先商讨了。女子十八之后未嫁的几乎寥寥,你们可要当心。”
      这一席话下来,已经颇有不满之意在其中了。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我拼命忍住心火,对爹恭敬道:“是。”
      恋紫也明白了:“是,女儿退下了。”
      从书房出来,恋紫便一言不发。我不知道她究竟怎样想的,便戏噱地问:“如何,你挑谁?”
      “还说笑。”
      “姐姐,我是真的不知,你想选谁?爹说的有一点儿是不错的,咱们都十七了,这辈子总归要嫁人的。而咱们还能拖延到几时呢?”
      “……无论如何,不是他们二人。”
      我看着恋紫微微怅惘的神色,有些明白:“是不是你心有所属了?是谁?平周王?”
      恋紫捋了捋一头长发,冷冷道:“妹妹不要问了。”然后便抬脚走了。
      我知道她对我一直不算太友善。毕竟不同生母,年岁又离得太近,难免对我排斥。我不去想这些,反而慎重考虑了下爹抛给我们的两个选择。
      缪阮,据说还有几个月的学习和操练便是正儿八经的太医了。
      只是,他现在是个怎么样的人?喜静喜动?偏好些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什么习惯?性格观念又是如何?风流成性,还是木讷不语?我都无从知晓,他于我而言,也真真不过是陌生人。
      如此,因为不了解,此人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我默默摇了摇头。
      方逸轻,真乃典型武将。头脑简单热血磅礴,虽然没有非常了解,但因着潇仙的关系,我总觉着他分外亲切。我们聚着话是少不了的,但大多都是掐架。
      按照爹的观点,此人一年之间应该有半年是在边塞度过的,若是运气不好在那荒凉地界憋三五年也是可能的。若是我选择他,日后即使相看两相厌了,也不用担心必须成天厮守。
      相比之下,还是同方逸轻成亲来的顺利啊!
      我这样想着,心里却不免有些遗憾。草草预定的婚事和十七年来的想象全然不同。我一直相信诗书里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可以成存的。
      而今,于我本身也无法撼动的事实摆在这里,我又能说些什么呢。“身不由己”大略就是如此吧。
      也不知怎么,脑海中忽然掠过的是平佳王孩子气十足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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