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丑小鸭》林飔飗

15、第十四章 换羽

　　兰里擦拭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很反常地打了个冷颤。是水太凉了吗？“梅莱！有我的电话吗？”他向楼下喊道。

　　楼梯上传来梅莱的脚步声，她很快就出现在兰里面前：“抱歉，少爷，没有任何电话。”

　　兰里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后“嗯”了一声，其实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注意听电话的响动了。他接过梅莱递来的电话，凭手指的感觉快速地拨出了米莉的手机，又在难耐的等待音中把目光移向书桌上的怀表。夜晚十一时半，米莉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消息了。早上十点的飞机，四点多到达，虽说她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们不在家，但五点以后他就一直在家等电话，也不时拨往米莉的手机和家里，但是她就像忽然完全消失掉一样……不安，在每一次的期待中积累。

　　在城堡里囚禁了数不清的日子后，他终于在米莉的身上找到了走出这个城堡的勇气。中午，他和梅莱、马修去见了马修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眼科医生，谈了好久。大夫说，做手术的话，有一半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视力，也有一半的可能连现在的视力也会失去。兰里还没有给出答复。但是他相信，只要再次听到米莉的声音，他就能够下定决心。

　　他不会让她知道他的打算，他会悄悄地做手术，给她一个惊喜，或者……如果手术失败，就不再见她。可是，他唯一的支柱，他如今最珍惜的人，忽然间消失无踪。如果米莉就此在他身边消失，外边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着那两个熟稔的号码，兰里对着苦涩的咖啡，一夜无眠。

　　早上十点，梅莱轻轻地拍他的肩膀的时候，兰里才意识到自己趴在书桌前睡着了。脑袋里隐隐约约还浮现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境，叫人疲累。他习惯性地又拨了两次电话，才发现梅莱拿着硕大而扁平的一个邮包：“署名是米莉……”

　　忽然完全清醒过来，兰里一把抢过邮包，迅速撕开包装。目光接触到油画的瞬间，他忽然静默了。天鹅，冲出牢笼的天鹅！他一瞬间像是看到了米莉，下一瞬间又好像看到了自己，再下一瞬间，他的心思和米莉相通了，一切无须多言。那是多么奇怪的一种感觉啊，他察觉到了米莉画画时的心情，而那个时候正是他左右犹豫是否去看医生的时候！仿佛是见到了穿越时空来到他身边的米莉，兰里嘴角浮起一丝了然的浅笑：“等我。”

　　“什么？”梅莱不解其意。

　　“联系大夫，安排做手术的日期。”

　　书房内剩下他自己的时候，兰里仔细端详这幅油画。那些细腻的背景，柔和的色调，明显是米莉的风格，然而整幅画，却又不完全是他认识的那个米莉了。他为此有些纳闷，和小小的担忧。

　　“等我，米莉……”

　　——“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前途难料的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