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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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心头还残留着梦的感觉，仿佛刚刚做过一个梦，一个有着教堂里圣诗的音色的梦。我努力地回想，梦却像是失去了歌词的音乐般退掉了画面，只留下背景的暖色。
手表上的时间已是中午，很显然是过了飞机的时间，我情不自禁地蹦起来，惹得在窗台上晒太阳的暮怨叫一声跳到街道外边去了。匆忙找手机的时候，我却在手机边上看见一张晚上五点多的飞机票，还有带着雷修修长笔迹的留言条：“我去机场接你。”握着留言条，有那么一瞬间那个梦在我的脑海中显现出来，又在我来得及细想之前消失掉了。
我离开的时候，黎和暮都不在Dawn了，无法和他们说再见。我错觉Dawn这里只有相遇，没有离别。
用特快专递寄出了天鹅的油画，我在这个海滨城市度过了一个闲适的下午。兰里家的电话无论打多少次都无人接听，叫人烦躁不安，直到上了飞机我才有些定下心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很快就可以见到兰里了……我拿出书来阅读，却久久不能翻页，只好收起，又觉无所事事，再将书拿出。反复如此，我的心随着飞机轻微的晃动而跳跃，思念飘飞出窗外的黑夜。哪天，一定得带兰里去Dawn喝杯咖啡。
当城市的灯光在黑暗的海洋中显现出来的时候，我满心想着要和兰里一起做的事情，以至于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了三圈都没有丝毫的怀疑，也没有察觉某些异样的机件声音。直到周围的乘客都开始坐立不安窃窃私语时，我才渐渐警觉起来。飞机继续在城市上空兜圈，我几次听到金属的声音，风在洞穴中的声音，又是金属声，然后风声消失。对飞机一窍不通的我无法辨别那是什么引起的声音，我只知道那并不正常。不久，广播证实了乘客们心中的猜疑：
“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硬件故障，飞机的滑轮无法释放，因而延误了降落的时间，我们为此感到十分的抱歉。工程师们正在努力解决此问题，请大家在座位上耐心等待，并扣好安全带。”
安静，压抑的安静，然后一个人发出压抑的呻吟，机舱里顿时充满了混乱的人声。我从身旁的人眼里读出了自己的无措，不相信这一切正在发生。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加速的心跳仿佛不属于自己。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命丧于此，脑海中刹那间充满了恐惧。刻上死亡记号的时间流逝得飞快，同时每一分钟又叫人难以忍耐。
“各位乘客请注意，我们的工程师已经成功释放了飞机的后轮，但是飞机的前轮仍然无法使用。我们将于二十分钟后紧急降落，请大家不要惊慌，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带，并且在听见‘Brace！Brace！’的时候采取紧急降落的姿势……”
广播的末尾淹没在乘客们慌乱的语句中，身旁的一对情侣紧紧地楼住了对方。我不由自主地用双臂环抱住自己，指尖冰冷。希望兰里在我身边的念头很强烈地撕裂着我，但是又很庆幸他在安全的地面。我的目光移向窗外，这混乱中唯一一片不变的冷静，城市的灯光依然闪烁。
“Brace！Brace！”广播的嘶喊仿佛是死神的呼唤，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双手抱头的触感，迅速逼近的城市，刺耳的风声，更加刺耳的尖叫……那些爱我的人的心碎，那些我尚未来得及体验的事情，还有那座尘封的城堡中禁锢的白天鹅……飞机的任何一个微小的下沉，都让我的勇气和希望流失一分。闭上双眼，胃部的痉挛清晰地绞杀着我的神经。我还不能死，还不能——
机尾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后轮已经着地了，飞机前部却还在下沉。一声如雷的巨响，一阵翻江倒海的震动，紧接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遮盖住了所有的尖叫。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飞机在跑道上旋转，将大家都抛向右方，犹如高速公路上失控的汽车，只是速度更快，节奏更接近死亡……
——“在没有我的夜晚，你可会依旧仰望星星？”
——生命边缘的丑小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