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亚索x锐雯]长路漫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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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雯养伤的这段时间，有许多人来看望过她。不少人问锐雯到底是怎么回事，锐雯只是笑着说，火焰节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酒，吵着要跟亚索切磋，打着打着没收住手，不小心受了伤。
亚索对锐雯的解释表示以沉默，他被旅馆老板酒馆老板等人挨个骂了遍，只是沉着脸色，什么都没有说。旁人以为他们不过是小打小闹，最后不小心没收住手，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所发生的真实故事。
对这一切，亚索只能用天意弄人来形容，现实的戏剧与残酷，或许总是那么的远超意料。
过了半个月左右，锐雯的伤口基本痊愈，两人便向老板提出了辞行。他们离开的原因很简单，亚索决定返回家乡，而锐雯要跟着亚索一起走。
然后老板理所当然的误解了，他以为锐雯要跟亚索一起去他的家乡，在那里跟亚索结婚，还对他们说了很多祝福的话。锐雯对此回以微笑，而这些祝福的话听在亚索耳中，像锋锐的刀刃，将他的心割出一道又一道的血淋淋的伤口。
他们以为他要回到家乡，跟心爱的女人成婚；却不知道，他所要做的事，是亲手将心爱的女人，送上绞刑架。
收拾完东西之后，锐雯便随着亚索踏上了归程。他们之前所在的盖尔林省位于艾欧尼亚的南部，而亚索的家乡在艾欧尼亚的东部，一个叫做诺赞的地方。这一路上，他们的相处模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虽然还是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却又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疏离，甚至还有着几许最后时日的悲壮之感。
利用魔法传送阵，他们返回诺赞只花了不到三天时间，而与此同时，亚索找到真凶、返回疾风道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艾欧尼亚，他们再也没有退路。
在踏上诺赞的土地之前，亚索停住了脚步。星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他遥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城镇，那摇曳的灯火，将他心中的动摇无限放大。亚索倚着树，在树下盘膝而坐，而锐雯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也跟着他在树旁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呼出的气息在空中交织，不分彼此，淡淡的暧昧情愫环绕在周身，却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一丝绝望。亚索忽然扭过头，望着锐雯那双平静的浅棕色的眸，忽然间哑声道：“锐雯。”
“嗯？”锐雯有些莫名地应了声。
“你后悔吗？”他说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在踏入疾风道场前，锐雯还可以离开，这样她就可以避免走上审判席的命运。尽管在踏入魔法阵时，他的身份信息已经公开，他找到真凶的事情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但是只要锐雯能够成功离开，他可以承担疾风道场与艾欧尼亚方面的全部怒火，为了锐雯，即使身死也在所不惜。
他忽然明白了锐雯的举动，为什么锐雯明知道结局是死亡，也愿意替他证明清白。当人们爱一个人胜过爱他自己，那么唯有对方的愿望，才能成为自己最大的愿望，为了他们，即使牺牲自己也心甘情愿。
“我不后悔。”锐雯回答道。
“你走吧。”亚索像没有听到锐雯的回答般，径自往下说道，“趁着还没有回到疾风道场，赶紧离开，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走掉的。”他微微停顿了下，声音变得愈发低沉，“至于那些事情，让我来跟他们做个了断吧，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锐雯低低地叹了口气。
“带兵侵略你们国家的人是我，杀害长老的人也是我，你只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要说与他们做个了断，也该是我来。”她静静地说道，“每个人都要面对他们的过去，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只有选择了面对，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的救赎之路，这是我的愿望，并不仅仅为了你。”
“站在你的立场上，你为诺克萨斯效劳，你所做的事，并没有错。”亚索忍不住道，在了解到锐雯的过去之后，他剩下的唯有立场不同的感叹。
“诺克萨斯本身就是错的。”锐雯转过头，望向了西方，那是她遥远的故国所在的方向。她垂下眼帘，淡淡地道，“侵略本身不对，为了胜利戕害弱小，更是错上加错。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改变诺克萨斯的观念。瓦洛兰大陆的繁荣昌盛，并不一定需要靠战争的统一来实现。”
“既然如此，”亚索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可避免的痛苦与悲伤，他紧紧地闭上了眼，掩饰自己已经溢于言表的情绪，“那我们，明天进城吧。”
“嗯。”锐雯应了一声，忽然挪了挪身体，贴着亚索坐好，然后将头轻轻地倚在了亚索的肩上，而亚索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朝锐雯那边侧了侧身体，试图让她靠得更加舒服。
夜幕之中，万籁俱寂，只有彼此轻轻的呼吸声，在空茫的大地间回荡。月光将两人身上烘托出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切显得安静而祥和。倘若有人路过，看见那树下紧紧相依的两人，或许会生出这样的感慨，相恋的两人，拥有了彼此，就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
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幸福的外表之下，掩藏的是怎样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翌日清晨，他们终于踏上诺赞的土地，返回了疾风道场。时隔半年，亚索在经历了无数追杀与逃亡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他长大的地方。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当年相依为命的人已被他亲手埋葬，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也已反目成仇，就连他此时沧桑的心境，也与当年自己那飞扬跳脱的少年心性大不相同。
疾风道场的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在察觉到亚索的到来后，便转身向道场内报信，另一人仍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亚索，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的身边。
脚步在他跟前停下，亚索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克里，好久不见。”
“你还有脸回来，亚索。”名为克里的人冷冷地道，“在杀害了那么多同门、甚至你的亲哥哥之后。”
“我会向师父请罪，并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亚索淡淡地道，“但在此之前，我要证明我的清白，我没有杀害迪特长老。”
“证明清白？你以为你还是无辜的人吗？”克里的瞳中翻腾起深深的怒火，那带着刻骨仇恨的眼神恶狠狠扫向了从一开始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的锐雯，“你想说杀害长老的是这个女人？哼，别以为随便找个替罪羊回来，就能洗脱你的罪名！”
“是与不是，往后你就知道了。”亚索对此事并不愿多谈，他绕过克里，准备走进道场，不料才踏出一步，随着清脆的拔刀之音，一柄闪闪发亮的锋锐刀刃就已经横在了亚索身前。
“疾风道场不欢迎罪人。”克里的声音冷冷响起，“从这里滚出去，亚索，否则休怪我无情。”
亚索的脚步顿了顿，他自认有愧于这些同门师兄弟，因此并不愿意跟他们发生冲突。他想带着锐雯绕过拦在门口的克里，只不过在他有动作之前，锐雯已经抢先动手了。
闪烁着符文之光的断剑灵巧地挑起了克里手中的剑，克里眼神中带着吃惊，他原本并没有将这个看似安静的白发女人放在眼里。他面色凝重，稳住手腕，重新控制住手里的长刀，一刀向锐雯斩去。
锐雯不慌不忙，收回断剑，剑上的符文蓦然亮起，具现出断剑的原型。她挥动大剑，剑刃不偏不倚挡住克里的长刀，随后翻转手腕，猛然使力，将克里的剑往下压去。
克里从一开始就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要被锐雯压入下风，他连忙顺着力道往回后撤，不料刚退出一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从刀上突然传来一道大力，震得他手臂酸麻，长刀一时拿捏不稳，竟然脱手而去，被锐雯一招击飞，远远落在地面之上。
随后破空声响，三道无形利刃划破空气，直冲他面门而来。危险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他几乎看到死神降已经临在自己身边。瞳孔惊恐地急剧收缩，他已在等待死亡，不料数秒钟过去后，他却看见锐雯好整以暇地收起了已经恢复成断剑模样的大剑，玩味地朝他望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中突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东西，他呆呆地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发现这居然是自己的头发。那个女人明显手下留情，最后一招只削去了他的头发，并没有命中他的要害。
冷汗自他的背后涔涔流下，克里僵木在原地，眼神定定地望着锐雯，说不出半句话。锐雯咧了咧嘴，漫不经心地道：“现在相信了吗？”
“那个杀害你们长老的人，就是我。”她说道。
而亚索一直沉默地旁观着，见锐雯解决了一切后，他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头踏入了道场之中。锐雯紧跟上他的步伐，随他而去，只留下克里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逐渐远离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亚索x锐雯]长路漫漫（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