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英雄联盟]联萌小故事集锦》容予之

27、[亚索x锐雯]长路漫漫（八）

　　随着锐雯将剑抵上亚索的喉咙，这场鏖战终于画上了句号。
　　她原本可以一剑割断亚索的喉咙，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她为最后的收手付出了代价，亚索随后的反击，险些刺穿她的腹部，幸好她侧身躲了一下，只在侧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迅速地染红了锐雯白色的衣服，她像没有感觉到伤口的剧痛一般，仍旧笔挺地站在原地，用剑抵着亚索的咽喉，只要稍微使力，便可划开那脆弱的要害。
　　亚索的脸色变得惨白，虽然他重创了锐雯，但他仍然知道自己输了。尽管万分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却并不是那种不服输的人，他还刀入鞘，坦然道：“我输了。”

　　“这本来就是场不公平的战斗。”锐雯微微垂下了眼帘，眼神移向了他受伤的左臂，“你左手受了伤，这极大地妨碍了你的发挥。”
　　“伤的又不是右手，不影响战斗。”亚索道，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的左腹，鲜血正不断地涌出，逐渐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的半边身体染成红色。如果不是锐雯最后为了收住攻势而露出了破绽，他原本是不会给锐雯造成这样的伤口的。

　　眼神在锐雯身体上的伤口流连许久，他欲言又止，自认已经没有关心锐雯伤势的资格，他最终抬起头，对锐雯道：“我说话算话，既然你赢了，那我便任由你处置。”他闭上了眼，淡淡道，“杀了我吧。”
　　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们现在已经互为死敌，没有人会放任自己的死敌安然离开。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依旧作为一个凶犯死去，亚索仍然感到十分不甘，但是若死在锐雯手下，那么或许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利刃划开他的喉咙，却等到了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脸颊。那只手，带着剑客常有的老茧，却依然无比柔软。肩膀骤然一轻，原本横在他肩上的大剑已被主人挪开，他猛然睁开眼，正看见锐雯将断剑扔在地上，断剑落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为什么要杀你？”锐雯站在原地，双手按上自己腹部的伤口，朝亚索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在这个瞬间，她仿佛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到亚索忽然有种冲动，想把眼前这个女人紧紧拥入怀中，向她发誓，以后由自己来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亚索拼尽全力，才按下了自己这种冲动，面对着锐雯，突然又有种无名怒火冲天而起，他朝锐雯怒吼道：“为什么不杀了我？如果不杀了我，你以后会受到无限的纠缠，直到我战死的那一刻为止！”

　　锐雯静静地道：“我的剑，只斩我的敌人。”
　　“我难道不是你的敌人？”亚索简直被气笑了，他继续吼道，“锐雯，面对你的敌人，你都这么心慈手软？”

　　锐雯半仰着头，棕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亚索，她想起她与亚索的初见，想起这段时间的形影不离，想起火焰节的愿望，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想起她对亚索说，只要自己知道对她来说亚索是什么人，那就够了。
　　“不，”她终于慢慢说道，“你是我想要守护的人。”

　　像是骤然被一桶凉水当头浇下，亚索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熄了。心脏仿佛一下被扔进冰水里浸泡，又似乎被吊起来用烈火炙烤，那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怔怔地盯着锐雯，说不出半句话。

　　他说，我是你的敌人。
　　而她说，你是我要守护的人。

　　从小到大，他都在磕磕绊绊地拼命往前走，没有人会等他，也没有人会扶起摔倒的他。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伟大的英雄，等待着他来守护艾欧尼亚，守护大家，却从没有谁对他说过，让我来守护你。而自从被迫逃亡，肩上的担子更重，他更加没有喘息的时间，只能拼尽全力地扛起一切，从来没有奢望过哪个人的保护。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竟然是从那个他认为已经成为死敌、势同水火的人口中。
　　那个他曾经爱过、或许现在依然爱着的女人，她放弃了杀死自己的机会，扔下武器，对自己说，他是她想要守护的人。

　　世界就是这么的可笑，当神灵想要作弄凡人的时候，连半丝机会都不会留给他们。

　　他想起刚刚过去的火焰节，将不幸的过往写在纸上，让火焰将之烧毁，以此抛却过往，这不过是一个笑话。那样沉重的过去，怎么可能说丢就丢？锐雯无法忘却她为诺克萨斯效劳、刺杀长老的过去，他也同样无法丢弃他被冤枉成凶手、被迫逃亡天涯的曾经。
　　找出真凶是他长久以来的目标，而寻求救赎是锐雯一路走来的愿望。

　　“我跟你走，帮你证明清白。”锐雯看着久久沉默的亚索，慢慢地说道，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无比，她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你的愿望吧。”
　　“我们迟早要面对自己的过去，无法逃避。”看见亚索继续沉默，锐雯接着道，“这是你原来对我说过的话。我逃避了很久，现在我决定面对它。这样不好吗，亚索？”

　　亚索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半天，最终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锐雯朝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再也坚持不住，她的身形微微晃了晃，随即往地上栽倒，而亚索根本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上前，赶在锐雯摔倒在地之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亚索皱了皱眉，连锐雯丢在地上的剑都顾不上，抱着她便往外面冲去。锐雯虚弱地合上眼，朝他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不要惊动其他人。”
　　“闭嘴！”亚索难得朝锐雯吼了句，他现在属于急火上心却无处发作，想骂那个伤害锐雯的人吧，偏偏那个人是自己。他只能把满腔懊恼压回心底，在夜幕之中，朝医院的位置飞奔而去。

　　他将锐雯送往急诊，看着护士带着锐雯走入手术台，而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又匆忙奔回了旅馆，将锐雯的盔甲和断剑收了起来，然后处理尸体和地上的血迹。当一切忙完之后，天色已经发白，晨曦初露，街道之上，已有早起的人们零零散散走过，当看到亚索时，人们还会友好地对他打声招呼。
　　然而，一个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亚索已经疲惫不堪，根本没有精力来应付大家，只能僵硬着脸朝他们点头致意，一边快速地向医院跑去。当他赶到医院之后，发现锐雯已经做好了伤口缝合手术，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目休憩。

　　他猛然地停住了脚步，站在病房门口，怔怔地望着床上安静地躺着的锐雯。晨光从窗外透了出来，将她修长的眼睫染出淡淡的金红色光辉。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不复往日的红润，显得苍白而脆弱，平日里那种豪气干云的气势消失不见，变得安静而温柔。她闭着眼睛，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显然也累得很了，此时正睡的正香。
　　迈出的半步脚被亚索收了回来，他的眼神移向地面，从门口到病床，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可这短短的距离，如今看来，却像是咫尺天涯，就算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恐怕都无法再次走到锐雯的身边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耳边却传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亚索？”
　　“你醒了？”亚索身形震了震，他回过头，正看见锐雯睡眼朦胧地朝他望过来，声音变得愈发低沉，“对不起，吵到你了。”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你过来，别走。”
　　那个带着些虚弱的熟悉声音成功叫住了亚索的脚步，亚索无奈地回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锐雯。锐雯躺在床上，侧着头，柔软的白发柔顺地贴在她的脸颊，她朝亚索眨了眨眼，略带些调侃地道：“伤了人，就想跑吗？”
　　亚索无言地望着她，锐雯看得有趣，又接着道：“别忘了，是你伤的我，你要对我负责啊。”

　　“……”亚索无话，其实他内心深处也并不想走，既然锐雯都发话了，他便乖乖走了过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他低下头，朝锐雯看去，正与锐雯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眼神，抬起头，望向了窗外。
　　“你很不乐意陪我吗？”他听见锐雯问道。
　　“不。”心底的回答脱口而出，他没有半分犹豫。转过头，他看见锐雯的脸上再次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她闭上了眼睛，神色平静而安详。

　　亚索笔挺着腰，坐在锐雯的床边，低下头，静静凝视着她。时间的流逝好似陷入了凝滞，一瞬之间，他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不用面对过去，未来不会到来，两人之间，只有他与她的现在。
　　他听见锐雯慢慢地张开口，轻声说道：“其实，要你留下来，是因为我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安心。”
　　“不过很可笑吧，明明已经成为了死敌，却还有这样奇怪的想法。”锐雯的声音带上了感慨，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亚索，如果你想走的话，就离开吧。”

　　亚索沉默了片刻。
　　“不，”他最终慢慢地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
　　锐雯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裹了裹被子，在晨光的沐浴下，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