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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亚索x锐雯]长路漫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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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雯提着短剑,在月色之下,以一种犹如战神降临般的姿态,缓慢却又毫不迟疑地向亚索走来,站在了他的身侧。她皱着眉看了亚索的伤口一眼,从口袋中摸出绷带,不容拒绝地抓过亚索的手,飞速地将亚索的伤口用绷带包扎好。
亚索没有挣扎,任由锐雯替他包扎好伤口,但对她的出现,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让她走就是不想连累她,现在她自己站了出来,以那些昔日同窗的性格,必然不会大方到让锐雯完好无损的离开。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走的吗?”
“你让我走我就走?你看我是那么听话的人吗?”锐雯反问道。
亚索被锐雯堵得无话,确实锐雯从来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她有着自己的坚持与考量,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任何人都无法扭转她的心意。
“我不是那种弱小到需要你来保护的人。”她说,眼神冷冷地瞪着那造成亚索伤势的罪魁祸首,“记住,我是足以站在你身侧、同你并肩作战的同伴。谁敢伤你,我要他为此付出十倍的代价。”
“好大的口气。”对面的黑衣人听了锐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他冷冷地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会手下留情。既然你喜欢陪着亚索,那么就陪着他一起到死神面前去忏悔吧!”
锐雯冷冷一笑,完全不屑理会黑衣人的挑衅。她举起大剑,左手轻柔而又眷恋地抚摸着她的大剑,随着她的动作,剑身上的绿色符文骤然亮起,流转的魔法能量充盈鼓荡,凝结在剑身之上,具现出下半截剑身,将破损的大剑补足。她将剑锋指向敌人,沉重的大剑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如臂指使,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来吧,速战速决。”她挑衅地道。
话声落地,锐雯已经挥舞着她的大剑,猛然冲向了前面。心有灵犀般,亚索也沉默着随着她的动作紧跟而上。一对二的局面转眼变成二对二,追杀者那点微弱的人数优势顿时荡然无存。尽管亚索受了伤,但左手的伤口对他剑术的发挥影响并不是很大。
方才才放言让锐雯陪亚索去见死神的两人瞬感不妙,他们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人有着这么强大的实力,这一变故已经远超出他们的预计。亚索和锐雯的配合看起来是那么的默契,他们互托后背,一人攻击的空隙,马上便被另一人补上,看起来就像曾并肩作战过无数次般。这样的配合,让两人寻找空隙、发动反击的可能都化为泡影。
像最开始那样,他们再次在落入下风。这次扳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两人对视一眼,已经在考虑撤退的方法。然而锐雯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进攻变得愈发强势,完全不给他们抽身而退的机会。一套折翼之舞在数息之内打完,将两人打得喘不过气来,而旁边原本一直在配合攻势弥补锐雯破绽的亚索,忽然间出手了。
狂风绝息斩!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起了亚索招式的名称,这是那套疾风剑术的终极大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尽管当初亚索掌握了疾风剑术,在道场之时,谁也没有见过亚索用出过狂风绝息斩。
他到底是当初留了一手,还是在离开后学会了这招?
黑衣人和蓝衣人都恨得咬牙切齿,无奈被亚索借着风势一剑挑飞,现在身在半空,根本无计可施。他们都能感觉到剑刃在身体上划过的痛楚,却只能勉力蜷起身体,保护身上的要害。
亚索这一招虽然没有打出致命伤害,但可以说是将两名敌人的战斗力全部解除了。锐雯看在眼里,知道亚索大约碍于同窗之情,没有完全下狠手,但她并没有任何放过敌人的打算。她毕竟是诺克萨斯人,诺克萨斯斩草除根的观念早就已经深植在她的心底。
符文之力在剑身聚集,她毫不犹豫地舞动大剑,三道风刃划出破空之音,准确地找着了敌人的要害。敌人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最后一刻,喉间的伤口中喷射出鲜血,在空气中划过红色的弧线,锐雯面无表情地侧身闪过,提着已经恢复成断剑模样的大剑,看着敌人的身躯跌落在地上的那滩血泊之中。
而亚索握着剑,对敌人的死去并没有任何动容。他用一种惊异到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锐雯,嘴唇有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想问些什么,又害怕一旦问出口,有些东西就会永远的失去。
但他还是看到了,自欺欺人从来不是亚索会做的事情。
“锐雯,”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疾风斩。”面对亚索的凝重,锐雯有些不明所以,她用探寻的眼光望向亚索,看见的却是他愈发沉重的神色。
“长老死于御风剑术。”
永恩临死前说过的话在亚索脑海里不住的回荡,他没有亲眼见到长老的尸身,只从永恩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线索。根据永恩的描述,长老的致命伤在咽喉,乃是被极薄的利刃割破喉管,而能造成那种伤口的,只有御风剑术。
他给出的描述,与现在的情景一模一样。
“你知道艾欧尼亚的迪特长老吗?”亚索的声音越发低沉,他缓缓道,“大约半年前,他死于诺克萨斯的刺杀。”
“嗯。”锐雯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她隐约猜到了亚索想要说什么。她握紧了手中的大剑,半仰着头,定定地凝视着亚索黑色的眸子,似乎想从那深不见底的黑瞳中探寻出他潜藏的想法,可惜一无所获。
“迪特长老的致命伤,只有御风剑术才能造成,比如你刚才的疾风斩。”
亚索说罢,随即紧紧地抿上了唇。锐雯默默地看着他,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半分替自己撇清嫌疑的意思。亚索等待了许久,心中的希望渐渐熄灭,只留下最后一份侥幸,他朝锐雯道:
“告诉我,锐雯,杀害长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他说,“只要你说,我便信你。”
锐雯的唇角弯了弯,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亚索说只要她给出回答,他就相信自己,面对这样的信任,她却只有无奈。她当然可以利用这种信任,来撇清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关系,可惜她做不到。
尽管曾经深爱的国家背离了她的信仰,残酷的现实无数次击打着她的脊梁,可她依旧没有倒下,她的斗志还没有失去。
她是锐雯,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更有着面对过去与未来的勇气。
长久的沉默后,锐雯终于开口了。
“是我。”她说。
亚索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动摇,或许是因为他在看到那一招疾风斩后,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说不清楚现在心里到底什么感受,那五味陈杂的感觉实在太过复杂,连他都不知道,他到底应该感慨自己幸运,还是应该感慨自己倒霉。
为什么偏偏是她。
“半年前,奉命守护长老的人是我。但因为我擅离职守,长老身死,而他死于御风剑术,使得我被所有人认定为杀人凶手,被判死刑,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亚索慢慢地叙述道,“迫不得已之下,我逃出了监狱,浪迹天涯,目标只有一个,找出杀害长老的真凶,洗刷我的冤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伤口处被锐雯精心包扎好的绷带上,隐约能看出淡淡的血迹。苦涩的情绪自他眼中一闪而过,转瞬被冰冷狠厉全数吞没,他慢慢地举起了手里的长刀,将刀尖指向了锐雯。
“拿起你的剑,锐雯,与我一战。”亚索道,“若你胜,我任由你处置;若我胜,你随我走,替我证明清白。”
“这是你的愿望吗?”
锐雯缓缓闭上了眼,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而凄凉,修长的眼睫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着。片刻之后,她睁开了眼,方才的动摇像从未发生过,她又变回了平时那个仿佛无懈可击的锐雯。
“那便如你所愿吧。”她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