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18、塞外之行

　　我当天下午就去找了楚扬，提出想跟他一起去塞外的要求，他没多问，只是嘱咐我把茶楼好好交代完之后跟他出发。

　　前段日子我已经提拔了一个人做领班的，这两天就把大多数事情都交代给他，还告诉他如果遇到处理不来的事就去找徐凌枫，他应该是感到很奇怪的，不过老板的事情量他也不敢问。走之前我把七个伙计又聚集起来集体交代了一遍：“我要离开半个月左右，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茶楼的事务都听李大的，不过你们也要互相监督，如果出了岔子的话……一个不留！还有遇到重大事情去找徐记茶铺的老板，一切都听他的指挥！”

　　一切都打点好之后我就跟着楚扬出发了，他雇了两辆马车，一辆装货一辆我们坐。如果只是这样我会觉得他是个单纯的生意人，但他那四个保镖身手不凡，我看着怎么都觉得和李昊的贴身侍卫有的一拼，一个做生意的怎么会有武艺这么高强的保镖，他的身份真是越来越令人困惑了。

　　我们颠簸了三天终于到达目的地——荆国都城涵樾城，大金与荆国数年来一直不合，这个塞外大国野心勃勃，企图将大金纳入自己的版块，经常在边境挑战引发两国连年战争不断，霖也是为此才牺牲的。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个国家，不止是因为霖的事情，更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国品。它曾经在濒临灭亡的时候向大金求救过，而前几任大金君主都给予了他们帮助，将它收为自己的番国予以保护，可现在荆国换了一任大汗后就多次征战将周围的小国都灭了，现在还忘恩负义想把自己的宗主国都给并了，若不是为了看霖给我描述过的草原夜空，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

　　到了涵樾，楚扬直接把我带到一所大宅，未等我发问他就主动告诉这是他在这里的家。进门就看到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等在那儿，估计是管家。一看到楚扬就眼底流露出笑意弯腰问好，他说的是荆国语言，我也听不懂。楚扬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转向我这边用非常正宗流利的汉语向我问好，态度很恭敬，不过却因他眼里的鄙夷而大打折扣。即使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也只能欠身回礼，余下这段时间我都要住在这儿，不能交恶，反正也没多久，忍了！

　　楚扬侧身为我介绍：“小默，这是黑管家，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管，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说。”我微笑点头，心想果然人如其名！楚扬转头向管家吩咐道：“黑管家，你调一个汉语说的利索的女奴来服侍徐小姐！”我推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不习惯让人服侍，以前也是和小银磨合了很久，想到那个我曾当作妹妹来疼的女子，不禁有些走神，不知道李昊有没有把她许配给王忠了，不知道我不在身边，她过的可好？

　　“小默？”楚扬轻推我一把我才回过神，“什么？”他眯眼看我一会道：“我这房子也不小，如果没人带你的话可能会迷路，所以必须要给你找个女奴。还有在我家你也别拘谨，随便去哪都成，如果想看书的话让管家带你去我书房就成。”“我……”他没理我的反对直接叫了管家带我去休息。“黑管家，你将小姐带到存叶园，再派人送点心过去。”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当楚扬说到存叶园的时候管家的眼神似乎很吃惊的样子，难道那里有什么吗？我们刚走出几步楚扬又叫住我：“小默，好好休息，晚上我让人去接你吃饭。”我点头跟着管家走了，不过很奇怪，今天的楚扬好象特别罗嗦。

　　那个黑管家一直黑着个脸把我带到存叶园，他的态度由始至钟很恭敬，但如果他换张脸，那我会很高兴受到这种待遇的。我大概看了一下，这个存叶园挺大的，庭院里种了很多花草，被人照顾的很好，也许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小姐，您请这间！”他推开房门让我先进去。房间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很干净，几乎没什么灰尘。“小姐，您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弄。您一路颠簸来到这里需要好好休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退了。”总觉得我和这个管家磁场不合，他一直在我面前也碍眼，柔声说道：“那麻烦黑管家了，我这没事了。”“那好，我去给您找个女奴来，有需要让她来通知我就可以了。”我一点头他就出去了，我和这个管家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这么不对盘呢？

　　我将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整好就听到有人敲门，估计是被派来的女奴。我坐到桌边说道：“进来！”门应声开了，进来一个小女孩，大概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眼睛圆圆亮亮的，扎着两条小辫子，挺可爱的。她怯怯的贴着房中的家具走到离我好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将腰弯成九十度低头小声自我介绍：“小姐，我叫元喜，是黑管家派我来服侍您的。”她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小银，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硬是被我吓哭了，想到这儿我失笑，瞥眼看到元喜发现她还弯着腰，起身将她拉到我身边安抚道：“在我这不用太拘束，只要把饭啊什么的准时给我送到就成了，其他的也不需要你服侍。对了，你多大了？”

　　“回小姐，元喜今年十五了。”那我还多估算了一岁，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单纯的小孩了。她汉语说这么好倒让我很惊讶，于是问她：“你是汉人？”她点头道：“是。”“那你父母呢？”她眼眶当即红了：“死在战争中了，我是少爷救回来的。”少爷？应该是楚扬吧。荆国一直这么执迷不悟的话还要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战争啊。

　　“元喜，你先出去吧，我想先休息会。”三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确实有点累。“是！元喜在外面候着，小姐有需要叫我就成。”她边向外退边跟我说着。她出去之后我立马扑上床，三天都在马车里度过，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一觉醒来已经傍晚了，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我起身开门看到元喜蹲在台阶上捣鼓着什么，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一看差点笑出声。她拿着根树枝“调戏”一群蚂蚁，神情特严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她在玩这个。

　　我坐到她身边问道；“好玩吗？”“恩！”她顺口回我，不过下一刻就惊叫出声“噌”的跳到一边，“小……小姐？”好久没这么捉弄过人了，以前有个小银，不过后来她也学乖了不再那么轻易被我吓到了。这个元喜倒可爱，随便一吓就成这样。我抬头笑眯眯的看她，“你继续玩啊，我看着。”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树枝急急扔掉，跑到台阶下面对我道：“小姐，刚才管家说等您醒了带你去饭厅，少爷已经在等您了。”我摸摸肚子站起来拍拍身后的灰对她说道：“那走吧！”到饭厅的路不是我来的那条，这座房子果然很大，弄不好真会迷路呢。

　　到饭厅的时候楚扬探身正给管家交代着什么，看管家那眼神挺和善的啊，怎么对着我就“生人勿近”呢？我看到楚扬瞥到我这，就对他颔首，他身体微倾，用汉语对管家说：“吩咐下去，上菜！”管家小跑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略一点头当作问好，楚扬让我坐在他身边，我正左右打量的时候他突然靠到我耳边哑声轻问：“小默，要不要喝酒？”

　　不知怎的，我的耳根就像火烧似的发烫，随即胡乱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他一手撑在我身侧转头吩咐站在身后的女奴端一壶酒过来。他又凑到我脸边笑说：“今天心情不错，想喝点酒，你真的不陪我？”想起上次喝醉睡在他房里的事情我坚决的点头。他抽开手坐直身子，本来站在后面的几个女奴都走上前开始摆放餐具，没想到他家吃饭规矩还挺多的。

　　等了一会管家就带着几个端菜的人进来了，他们将菜一一放到桌上后弯腰离去了。楚扬把下人都撤了，只让管家在门外守着，这样正个饭厅就只剩我们两个了，觉得有些冷清。他倒了两杯酒，拿过一杯放到我面前道：“小默，你第一次来我家，这杯酒怎么说都要喝的吧？”我拿起酒杯踌躇了一会，现在我是客人，在他家还白吃白喝，还真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真是吃人的嘴软。

　　我含笑微微侧身向他举杯，“这段时间可要麻烦你了。”他和我碰杯，表情轻松的回道：“大家都是朋友，谈不上麻烦，我家难得有人来做客，你没嫌弃，我就很高兴了。”说完一口干了，我看他喝了也仰头喝完。后来就他一个在那喝酒，时不时的问我问题。

　　“小默，你来塞外可有想去的地方？”当然有拉，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对他说：“草原！而且要晚上去！”他没立即回话，喝完一杯酒后才问我：“你确定要晚上去？”“恩，听说那里的夜空很漂亮。”他有些不屑的笑道：“很漂亮？谁说的？”我不情愿的回答他：“朋友。”

　　“小默，如果你要去草原的话我陪你去，不过这几天不行。你要想出去逛的话我留一个人给你，让他跟着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不出城随便你去哪，这样可以吧？”在这也就认识他一个人，按他说的去做应该不会有事吧。“恩，那就这样吧，我也不急，等你忙完了再带我去好了。”

　　我和楚扬之间似乎经常会冷场，像现在又是这样，我埋头扒饭，他在旁边喝酒，我们俩一直这样沉默。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刚放下筷子就觉得肩头一沉，一股酒气直冲鼻子而来。我转头就被一张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楚扬将一条手臂搭在我肩膀上，身体的重心倾向我，眼神涣散的贴在我脸侧看着我，紫色的眼眸显得……诡异。

　　我心里冷哼，装醉？上次我和徐凌枫都醉了就你没醉，这次才喝了一小瓶就不行了？也不装的像一点！他刚要开口我就高声叫外面的管家：“黑管家！你家少爷醉了，快进来扶他一把！”管家似乎就在等着召唤一样闻声赶来。我把楚扬推到他身边后起身告辞道：“黑管家，我先回去了，你家少爷醉了早些把他扶回去歇着吧。”管家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我走之前看了一眼楚扬，他依旧神色疲软，装的倒还蛮像的！

　　第二天起床一开门就看到元喜和一个男人分别站在门两边。那个人不是楚扬身边的保镖么，他这么快就把人分给我拉。元喜看到我就摆上笑容道：“小姐，您醒拉，我去给你端水来。”说完就跑开了。我上下扫视了一遍那个保镖，他冷着脸看不出一丝情绪，身体站的笔直，看来是训练有素啊。先试试好不好用，以后我那生意做大了也要考虑配个保镖了，带出去也有面子。

　　我向他吩咐道：“我下午想出去。”“是！小姐！”恩，声音响亮，不错。我转身进房等元喜给我端水过来，想着下午去哪逛呢？“小姐，水来了。”元喜推开门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我洗脸的时候问元喜哪里比较值得逛一下，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告诉我城里的小街道都不错，人多热闹。估计她也很少出去，只有这个建议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管家托着几套衣服到我这告诉我楚扬吩咐，如果我要出去的话就换上荆国服饰，这样方便。

　　我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汉装，在这里是显得格格不入的，随手在管家给的那几套中选了一套换上。吃过午饭我就带着那个保镖出去了，我发现管家今天看我的眼神好象要正常一些了，不像昨天充满敌意和鄙夷了。

　　到了街上我问起后面那个尾巴的名字，他告诉我一个字：“禺。”再追问他的姓，他就对我摇头表示没有。这保镖的出身倒真和某人的那些相似呢，就不知道楚扬的身份和某人是不是有相似之处了呢，真是那样的话我这种行为算不算私通敌国呢？呵，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叛国之说了吧。

　　涵樾的街上人挺多的，有好多东西都是在中原没见过的，对我来说都很新鲜。不过新鲜归新鲜，我都没下手买过任何东西，总觉得这些看看还行，就是不实用。经过一个小店的时候看到一块制作精细的玉质纸镇，一眼看到就很喜欢，想我住在楚扬家白吃白喝也不好意思总要送点什么东西。配饰啊什么的感觉太暧昧了，这块纸镇正合适又实用。

　　老板开价九十两，被我死活还到七十八两，这中间的曲折真可以说一整天了。本来我和他就语言不通，需要禺作翻译，急的时候我们俩直接用最原始的手语交流，谈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才搞定。我揣着这块翠色玉纸镇爱不释手的一路摸着，差点就有冲动自己私藏了，但又找不到其他上台面的替代物只能忍痛割爱了。

　　逛了一下午都没淘到什么心仪的东西，除了那块纸镇。我恹恹的回到楚扬家，进房把东西放好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他。傍晚的时候管家来传话说开饭了，我小心的将纸镇包好跟着去了饭厅。楚扬看我的眼神一如以前，我不禁怀疑他昨天是真的醉了？或者他的演技真有那么好？可原因呢，没人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吧。

　　他看到我怀里抱的东西问我：“小默，你今天买东西了？”他这样问起来我就走到他身边把东西塞到他手里：“打开看看，送你的！”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问道：“给我的？”“恩，你看看，不喜欢的话那我再换个送你。”其实我私心的希望他不喜欢的，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它了。

　　他边拆边问我：“怎么想到要送我东西？”我接过女奴递来的湿帕子擦着手回他：“我住在你家都没给过钱，就想送个东西给你。”我说完的时候他正好拆完，看他的样子好象有点愣愣的。良久之后他抬头表情复杂的问我：“这是你挑的？”我有点紧张，怕他说不喜欢，冲他点点头道：“恩，挑了好久的。”

　　他嘴角上扬扯出一丝漂亮的弧线，眼底也浮现出笑意，拿起纸镇向我扬了一下道：“恩，很漂亮，谢谢你送我这个了，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既然他喜欢，那我就放心了，直接给他钱是肯定不会收的，我又受不得沾人家便宜，现在他收下了那我就少了一份心理负担了。

　　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可以带我去草原。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兴奋，不管他和徐凌枫用什么眼光来看待那里，我只信陈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