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16、初见成效

　　大概算了一下把整个茶楼扩建重修要一个半月，我贴出告示之后就开始行动了。扩建比当初建茶楼还要辛苦，大小事务都要亲自弄，因为还加了徐凌枫和楚扬的份就更加马虎不得。所幸的是全部整完共花了一个月多八天，比预期的少了一周。整座茶楼的内装修我也走新间那种古朴典雅的路线，这样显的更安静一些，和茶楼的存在意义比较贴近。和徐凌枫商量之后我把中包的数量提升了一些，这样能平衡需求。

　　我这茶楼算是老店新开，现在最重要的是宣传出亮点，为此我又跑了一趟衙门，打点好之后终于争取到在奉城的贴榜处占了十天的宣传权，没想到以前最不屑的行贿手段现在用的这么顺溜，哎，形势所迫啊。我在宣传单上写了如下一段：

　　“默言”茶楼将于四月初十正式开业。本茶楼与新间酒楼合作推出订餐业务，凡在本茶楼所订菜式一律由新间配送，价格不变。另特推出商业包间，有大中小三种，可自行选择。
　　开业前三天中，每日前三十位客人免茶水钱。

　　辅一贴出贴榜处立刻围了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还有人怀疑那项免茶水钱是骗人的招数。我也不辩解，人都是爱贪小便宜的，有没有效果明天就能知晓，眼下关键的是回去训练我那些伙计，以前没怎么管过他们，一个比一个懒，现在有必要整顿一下了，不然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怎么办。

　　回到茶楼我就把所有的伙计都聚集起来，以前有四个，后来看人手不够又招了三个，一共就是七个人。我坐在桌旁一个个扫视过来，还都算机灵，稍微训练一下应该还行。他们看我一直没说话，其中两个的肩膀开始垮下来了。

　　我朗声道：“明儿个我们这茶楼就开业了，为了把它做的更好我对你们有几点要求，如果都不折不扣的做到了，那么不但给你们涨工钱，年底的时候还会有额外的奖励。”他们一听有钱加一个个都来了精神，腰杆都挺的倍儿直。“不过……如果没达到我的要求或是给我出了什么纰漏，别说涨工钱，立马给我走人！听到了没有？”

　　他们全都愣住面面相觑，脸部表情有些僵硬，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这差事并不是铁饭碗，做的不好随时都可能失业，这样才能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

　　“听到了！”这声音小的跟什么似的，我板起脸提高声音再次说道：“听到了就大声说出来！”他们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听到了！”这才像话，我的茶楼可不要没底气的伙计。

　　我缓下神色道：“很好！现在我说说几点要求：第一，笑脸迎客，不能得罪任何一个客人，对他们提出的合理要求都尽量满足，实在做不了主就来叫我；第二，随时保持茶楼的整洁，桌子椅子茶杯都要干净，还有你们自己的衣服，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套替换的，不许穿的脏兮兮的来上工；第三，不许无故旷工，迟到早退，当然我并不是不近人情，你有特殊情况可以跟我请假，如果缘由合理我会准许。暂时就这么多，以后大家互相照应着点，茶楼做的好你们的工钱也会多一些，于我于你们都有好处。”

　　他们听了不断点头，我拿出钱袋子在桌上分了七份八文钱，“明天就开张了，这八文钱算是讨个好彩头，你们拿着吧。”他们看上去有点紧张不敢上前，不过那眼里的欲望可是怎么都掩不住的。我起身将钱一份一份塞到他们手中，和颜悦色道：“以后就辛苦你们了。”钱到手里的现实感让他们眉开眼笑起来哈腰跟我说着：“一切都听老板的。”我在心里冷哼，金元加大棒政策真是万古真理啊。

　　前几天我就已经和楚扬手下的掌柜见过面了，许是楚扬交代过他的，他给我价格确实优惠，不过茶楼赚了话年底楚扬分到的那些钱不但可以补足还有盈余，不愧是生意人，他永远不会让自己亏本。

　　茶楼开业这天我早早的爬起来，徐凌枫也一早就来了。我们坐着等了一会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看样子像是个书生，而且是比较落魄的那种。他一进来就有点怯怯的问：“你榜上写的免茶水钱可是真的？”我陪着笑说道：“当然，那榜还贴着，全城人都看着呐，如若我说假话反悔你大可去衙门告我，你说我这茶楼开着总不能砸自己招牌吧。”

　　他想了一会道：“那好，就信你一回！”我想起茶叶的事情就先给他打个招呼，“哎，我这茶水钱虽免，但茶叶由我们挑，不过你放心绝对不是次货，可以吗？”他无所谓的挥手。我让伙计再送了点心上来，第一个客人伺候好了，出去之后就是活广告了。

　　我坐和徐凌枫一起坐在掌柜台后观察他，看上去应该是个不得志的书生，而且生活也很窘迫。徐凌枫小声跟我说那个人参加科举考了几次都没中，到现在还是个酸秀才，不过人也算有骨气，并不是他真没才识，只不过每次考试的考官都被其他考生贿赂了，他一来没钱，二来也不愿为之，现在只靠偶尔给小孩教书为生，生活并不如意。难得有人有这样的傲骨，这贿赂之风盛行的话大金迟早都要出问题，不知道李昊会怎么做呢。

　　看他吃的还算欢我坐到他对面聊起天来。“客倌，我这里的茶点怎么样？”他顿了一下道：“不错。”我顺势接道：“那还要靠您多美言几句了。”他摸摸鼻子正色道：“你这确实好，我当然会实话实说。本人从不做假！”哎，还真是个实心眼的人啊，这样的人怪不得会不得志了。他吃完走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生怕我们管他要钱似的。我亲自把他送到门口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才松懈下来，向我拱手转身离去了。

　　书生走后没多久就有一大群人涌进来，估计是听了他的描述放下心来了。那前29个人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吃完就走了，其他人脸上满是羡慕之色，看上去摩拳擦掌的想夺明天那30个名额。我和徐凌枫相视一笑，好象开始起效了，本来嘛，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不想碰上？

　　今天已经是开业的第十五天，每天都人满为患，为吸引更多人我还使出月卡和订餐返餐券的手段，那些人一开始不敢点菜，经我多次解释保证之后才尝试。本来新间的菜价就比较低廉符合大部分人的消费能力，我们提供的这种方式既没提高价格也方便，现在很多人都在喝茶后点餐，返餐券则是为了套住他们，看上去我像是亏了，不过几次之后我赚的可比一次消费要来的多。

　　我和新间合作之后都为双方开拓了市场，说到默言就会联想到新间，反之亦然，再加上徐凌枫给我提供茶叶，现在真有种铁三角的感觉了。不过那些个包间暂时还没显示出优势，虽然也有人来，但不多，我想着是不是要在这方面加大宣传力度。

　　开业一个月后茶楼已经小有业绩，想当初一个月才赚二三十两，现在差不多多了一个零，每天来的人多了，点餐的人多了，再加上包间费这银子就哗哗的往我口袋里流。这些钱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我第一次赚这么多钱，而且越往后固定的客户群多了之后赚的应该更多一些。为了让那些伙计心理平衡，做事更勤快些，我当月底就给他们每人每月涨了十文钱的工钱，现在一进我那茶楼就是八张笑脸，那叫一个欢啊。

　　我和徐凌枫为了庆祝特地到新间订了个房间，怎么说也不是第一次有两百多两银子，但怎么想怎么开心，自己赚的和别人给的那意义果然是不同的。徐凌枫劝我说：“小默啊，你都当了老板，以后这酒可要学会喝，总不能和人家谈生意的时候自己喝茶吧，楚扬也算是朋友才没介意，换了其他人可不一定了。”我跟他碰杯爽快道：“一定一定。”

　　这顿饭吃了好久，一直到新间快打烊的时候才招小二结帐，徐凌枫自顾取钱想要付帐，被我一把按住道：“你干吗？说了我请客的。”他摇头嗤笑：“就你那两百两银子还是好好放着吧，何况和女人出来吃饭当然是男人付钱。”这不是摆明了性别歧视吗？我借着酒劲扯着他道：“你歧视我！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付钱了？”他有点发懵，我趁这个间隙先一步把钱扔给小二然后拉着他离开新间。

　　今天酒喝的有点多了，走在路上脚步都轻飘飘的，徐凌枫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就把我送回茶楼，我拉住他问：“知道楚扬什么时候回来么？我请他吃饭！”他皱眉掰开我的手：“大概就这个月吧，我看你请吃饭请上瘾了。早点去歇着吧，我走了！”等他走后我颤着手关上门，眼睛都有些花了，不过心里高兴，一路唱着小曲儿上楼睡觉去了。

　　我想了几天又推出包间半月五折的优惠，并且又跑了一次衙门，现在那县令一见我就笑的跟朵花似的，晓得我有事求他必定要意思意思的。我让他下了榜文：默言茶楼的一切经营方式为其独有，任何人不得擅用。想到这个还是之前徐凌枫提醒我的，在这个年代还没专门的保护措施，所以就只能找衙门了。

　　其实我那的包间价格本就不高，现在打五折之后人一下就多了起来，来过的人普遍反映不错，半个月过去之后价钱虽然又恢复如常，不过人却没有减少，看来质量和服务果然是王道啊。

　　待我迎来第二个月的大丰收时楚扬回来了，徐凌枫当天晚上就拉我去了新间，说楚扬想了解一下经营情况顺便聚一聚。我们还是在那个房间见面，两个月不见他似乎黑了一些，看来还蛮辛苦的。

　　楚扬看到我们就咧嘴笑道：“小默，听说你那茶楼搞的不错啊。”我开心的点头顺手把帐本从怀里拿出来双手交到他面前，“这是这两个月的帐本，请您过目。”他欲接帐本的手略一迟疑，随即摇头轻笑：“好，我看看。”我发现他每次笑的时候眼珠的颜色会变的更加深，接近于紫黑色。他看了一会就开始发表意见了，“现在看来还好，你也花了挺多心思的啊。”是啊，出宫之后三个多月没动过这么多心思了，都有点生疏了。

　　他合上帐本还给我道：“好了，为了庆祝我们合作成功，今天我请客。”我对他摇着手指，“我请！顺便为你接风洗程。”他愣住转头看徐凌枫，后者向他摊手表示没意见，他又回头对我说：“这里是我的店，理应由我请的。”“我之前就说过的，赚了钱请客，你不会忘了吧？我们现在只是以茶楼合伙人的身份吃饭，所以呐，你就不要摆出你另一个身份了。”“可……”他还想说什么就被徐凌枫打断了，“好了，你就让她请吧，不然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理呢，我都说不过她。”楚扬不语默认了。

　　我让小二上了几个菜又叫了两坛酒，在听到我要两坛酒的时候楚扬急忙拦住我问：“怎么要两坛？喝不完的。”小二听他这么一说也停下来等着，我挥手让他下去，向楚扬解释着：“还有我呐，三个人两坛差不多吧。”楚扬惊讶的看我，眼波流转，看不出他的想法。“没想到我就离开两个月，你就变了这么多啊。”我看着徐凌枫诡异一笑：“也没怎么变，就是学会了喝酒。凌枫……是吧？”徐凌枫的肩膀一抖点头道：“是啊是啊。”我眼角瞟到楚扬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互动，这个人的心思藏的深很难猜。

　　菜都上齐之后我起身给他们倒酒，举杯向他们俩敬酒：“这第一杯就为我们合作愉快，干！”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从没这么豪爽过，以前总得装的温宛谦逊，所有的情绪都必须用虚伪的笑容来掩饰，可那并不是真正的我，现在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他们见我不扭捏也碰杯干了。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头脑开始发昏起来，只听得徐凌枫推我道：“小默，你醉了，别喝了。”之后我就完全无力的趴在桌上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跟着妈妈！”我的孩子，心痛的无法自抑，我竟如此狠心，如果重新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可这世间并无后悔药啊，他将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忽觉身体被人拥紧，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小默！小默！”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满面忧色的脸，楚扬？“小默？你没事吧？”我一手撑着床沿推开他，头还是有点痛，估计是醉酒的后遗症了。我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震惊的指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一撇嘴，“这是我的房间！”我闻言环顾一周果然不是我自己的房间，心中一动赶紧跳下床穿鞋。

　　他拦住我，“你干吗？”我头也没抬的告诉他：“回去！”他蹲下身将我的肩膀推直有些发笑道：“现在三更半夜的怎么回？你还喝醉了，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对了凌枫在隔壁房里，他也醉了。”我纳闷为什么让我睡他的房，而徐凌枫睡隔壁。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你醉的比他厉害，这样方便照看你。看你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你要不要再睡会？”

　　都知道不是在自己房间了怎么还能睡的着？我摇头坐到桌边，“不了，我坐会吧，你别管我，累的话你去睡好了。”他跟在后面在我对面坐下帮我倒茶递给我道：“喝口茶吧，喝这么多酒肯定渴了。”本来没怎么觉得，他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渴了。我接过喝了两口，他又说道：“你才刚学会喝酒怎么胆子就那么大，不怕喝坏了？”“我这不是高兴吗？一般是不会这样的。”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珠颜色又变浅了，难道白天晚上还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眼睛很奇怪？”我想到徐凌枫嘱咐过的话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它们很漂亮。”他明显一愣，然后大家沉默。过了一会他犹豫的开口问我：“你刚才……在哭？”我想到刚才那个梦矢口否认，“不是！你看错了！”他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驻了许久才移开。
　　“你真的不再睡会了？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呢。”说实话和他这么对坐着感觉周围的气流不大顺畅，发现这么坐着比睡在床上更让我郁闷。他再次提议之后我小心的问他，“那你要不要睡会？”他站起来走到窗口半打开窗户道：“睡不着。”

　　我也不想再和他这么呆坐下去了，回到床上拉下幔帐，缩着身体躺在床上，房间里似乎都是他的气息，被子上也是，所以我没盖。在这样的沉默中我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叹息声，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楚扬已经不在房里了，而那床被子正好好的躺在我身上，难道昨晚发出叹息的人……是他？

　　半个月后徐凌枫来我这告诉我楚扬过几天又要去塞外了，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我想了想不放心这个茶楼，怕离开一段时间会出什么差错。他嘲笑我道：“你这茶楼现在早就上轨道了，离开个一时半会没什么大事的。倒是出塞这件事，我可能要明年才去塞外，如果你能等的话那我无所谓。”

　　他这么说我也开始心动了，去塞外这件事已经萦绕在我心头八年了，当然是越早去越好。我问他楚扬会不会同意，他只是让我自己去和楚扬提，还说如果我真去的话他会帮我看着茶楼。恩~~~有了这个机会我应该要把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