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ceiling

15、合作

　　深刻的五官轮廓，鼻梁挺拔，微抿的嘴唇勾起一丝弧度，眼睛……我猛的一震，他的眼珠竟是深紫色的，可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中原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睛？

　　“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他的声音将我飘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我重新对上他的眼眸，似乎看到了迷惑、探究和戏谑……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十万个为什么了，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敛了敛神色，直截了当道：“我想和楚老板谈一笔生意。”我没放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兴趣。

　　“哦？徐老板请坐！”他走到桌边伸手示意我坐下。“徐老板想和在下谈怎样的生意？”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一些比较好，谈生意不比在宫中那样，“那我就直说了。”他点头让我接下去。“我想和楚老板你合作。”他身子微微后倾道：“怎么合作？”“我最近开了一家茶楼，想让你这送外卖。”

　　“外卖？”估计又是个不了解其涵义的主，我给他解释道：“就是我茶楼的客人想点菜就一律从你这订，然后就让人给我送过来。”他浅浅一笑：“哦？听起来倒是不错，那价钱方面徐老板怎么说？”

　　“在我那点的菜，价格一律和你这儿一样，至于我们之间，我想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对酒楼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他主动帮我接下话：“你是想赚差价？”这人够直接的，我也大方的点头：“是。”

　　他沉默了一会，正好有人敲门，“老板，茶水。”他看了我一眼对着门口喊道：“进来！”刚才那个小二端着盘子放轻脚步走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盘子放在桌上，还偷瞄了我们几眼。“好了，你下去吧。”小二放完东西就哈腰下去了。

　　他倒着茶，一阵水气袅袅升起隔在我们之间，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徐老板，你可知道这价钱不好谈啊。我这酒楼本来就是小本经营，价格很难再低了。”我听后莞尔，“我知道，但是我们合作的话每月可就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了。”

　　“你能保证一定会有人从你那里点菜么，一般人可都是喜欢直接到酒楼来的。”他说的也是我很担心的一点，如果那些人不需要或很少需要这种服务的话，那我这个方案就搁浅了。不过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露怯。我自信的给他保证：“当然！他们到酒楼来也是因为其他地方没这种服务，有的话就方便很多。”

　　他抚着下巴低头看着茶杯，我知道他开始在考虑了，也不打搅他只是静静喝着茶观察他的表情。“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立即答复你，三天之后再给回复可好？”

　　肯考虑就是好事，差不多是成功的一半，我当然答应：“那好，我就三天之后等楚老板的好消息了。”

　　和他又客套了几句后我告辞离开，我走出酒楼二十米左右后感觉背后好象有谁一直盯着我看，那种感觉很难受，我猛一侧身抬头就撞上那对紫眸，它们似乎有一瞬的慌乱，我定下心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转头向前走去。这个人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在窗口看着？

　　离开新间后我对那个楚姓男人的身份很感兴趣，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让我掌握到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叫楚扬，经常在塞外买卖香料和布匹，奉城的这家酒楼只不过算是他回来的一个落脚点，所以他的重心并不在这。不过好象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他的眼睛怎么会是那个颜色，他的身份很神秘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我打听到徐凌枫和楚扬交情非浅。他这次给我介绍的新间虽然不错，可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和楚扬的关系呢？是为了避嫌？我好几次都试探过徐凌枫关于楚扬的事情，他都当作不认识的样子给我打着哈哈。

　　我在茶楼等着三天后的答复，没想到两天后那个姓楚的就主动来我的茶楼说是有事和我商量。我把他让到里间，坐定之后就问他：“楚老板……”“叫我楚扬！”他纠正道。算了叫什么都一样，“哦，楚扬？答复不是三天之后么，你还有一天可以考虑。”他挑眉笑道：“不必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现在就能给你答复。”

　　怕他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心里有些紧张：“敢问是什么条件？”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让我入股，我们就合作！”即便早已知道他和徐凌枫的关系，但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我有种被他们俩愚弄感觉，这事不简单啊。“哦？我这个茶楼可比不上你那酒楼赚的多，不知你何出此言呢？”

　　他轻笑，眼珠的颜色越发深沉起来，“你放心，我只是对你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所以以一年为期与你合作，期满之后看结果再做打算。”我心里盘算着如果真让他加入的话，那我出的那份就少了一些，不过他为什么非得插一脚，就年底拿的那点分红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啊。徐凌枫不知道和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只能先同意他入股再做观察了，况且徐凌枫也砸钱在这里面，即便有什么事损失会缩小一些。“徐老板？怎么样？”

　　“不知你出多少？”他对我比了一个“二”，“比你少两成。”我迅速心算一下，那我们三个就是五三二。自始至终他都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认什么似的。我侧开脸问他：“好，那菜价方面你怎么给？”“保你有的赚！”有了这句话我基本放心了，爽快的告诉他：“成交！”

　　他起身告诉我：“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中午来我那谈具体事宜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样也好，明天还能再多了解了解他酒楼的情况。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转头对我说：“明天我让凌枫先过来接你。”我面上仍维持微笑，心里早嘀咕开了，我们都知道徐凌枫和他的事情了，只不过心照不宣而已，他干吗最后又要点穿呢？

　　第二天近中午的时候徐凌枫出现在茶楼门口，他没进来只是在外面招呼我出去，我给伙计交代了好一会才磨蹭到他身边，“走吧。”一路上他不断的找话题和我聊天，都被我冷冷的眼神给挡回去了。快到新间门口的时候他拉住我扁着嘴道：“小默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这不是避嫌么？而且是你说自己要独立的嘛，所以我就给你介绍酒楼，自己就不出面了。”“是么？那你怎么把我们合作投资的事情也告诉他了？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我们之间的商业机密么？啊？”我压着声音劈头扔给他一堆问题。

　　他怔了一会然后挡住我道：“我这也是给你拉人进来给你减轻负担嘛，而且我保证其他什么都没和他说过，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嘛。”我从头到脚把他扫了一遍吐出一个字：“好！”然后推开他走进酒楼。

　　昨天那个小二看到是我就小跑过来特热情的说道：“姑娘，您来拉？我们老板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我略一点头就跟着他上楼了，徐凌枫在后面垂头跟着。依旧是昨天那个房间，不同的是楚扬今天正对着门坐着，一见我们就热情的让坐，同时吩咐小二上菜。

　　我们寒暄了一会菜就上来了，菜色都不错，不过让我郁闷的是一共八道菜，有五道是鱼，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他知道我不喝酒后就让伙计重新沏了一壶茶，向我和徐凌枫说道：“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我微微凝眉看着面前的几盘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勉强用筷子挑了一小块放到嘴里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吐了，另外三道菜又离我太远，不好意思站起来夹。没的吃就只能喝茶了，到我喝第五杯的时候，正和徐凌枫聊天的楚扬转头很惊讶的问我：“你怎么不吃菜？”我尴尬的笑了笑：“我不吃鱼。”他听完无声的看了看徐凌枫又面带愧色的向我道歉：“真不好意思，没问清楚就让他们上菜了，本来想让你尝尝我们这的鱼，很多人都喜欢的，那我让他们去换啊。”

　　我急忙制止他：“不用了，看这卖相就不错，味道应该很好。”他立刻起身走到我身边道：“哦，那我和你换个座位吧，我那边的菜不是鱼。”我也不便推却就和他换了一个座位，面前是一盘蔬菜，一锅鸡汤和一道牛肉。刚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嘴里就听到楚扬问我：“很少有人不吃鱼的，可以知道原因吗？”我快速咀嚼吞下后讪讪道：“也不算原因吧，反正我从小就不吃的。”他“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徐凌枫好奇的问我：“小默，你怎么从没说过你不吃鱼啊？”我还没开口，楚扬倒先帮着解释了：“必是你从未注意过吧，姑娘家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告诉你自己不吃鱼呢？”我微笑着向楚扬点头示谢，徐凌枫摸了摸头嘿嘿傻笑。余下的这段时间我们随意聊着，大多数时间我都是默默吃菜拉长耳朵听他们说，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吃完之后楚扬主动提出开始讨论具体事宜。他既然出资，那我们现在就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蚱蜢了。楚扬先拿出几张银票递到我面前道：“这里是三千两，凌枫和我说过你大概需要八千多两，我出三成，你看看。”我狐疑的接过仔细瞧了瞧又抬头看他，“你想知道些什么？”

　　他轻松的开口道：“很简单，你的计划。”我瞥了一眼徐凌枫，他正向我眨眼，切~~抽风啊！我将视线转回到楚扬脸上，“恩，我一共做了四点打算。”顿下喝了口茶又道：“第一点就是与你合作，这我们已经谈过了。第二点么，我打算把整个二楼都装修成包间，专供谈生意之用。”他点头，“这听起来似乎不错，然后呢？”

　　我突然想起以后可以让他和徐凌枫都带人去我那谈生意，不过就是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投钱的事情。“这第三点么，统一服装，客人看着心里也清爽舒服不是？最后么就靠凌枫了，需要他多提供一些茶叶的品种，拉开层次差距，这样接受客人的能力也强一些。”

　　他手指轻敲着桌子低头考虑着，徐凌枫一脸严肃的喝着茶，也像是在想事情。我则边注意他们的动向边打量起这个房间。房里几乎没什么大件的家具，一张书桌几张椅子，几盆盆栽，一个放满书的大柜子，再就是在房中间的这张大饭桌了，看来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了。

　　“小默？”我一愣，楚扬看着我，嘴角扯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可以这么叫你吗？”你都叫了，难道我说不吗？这人真是！我点了下头，他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包间不错，以后我和凌枫都能去那里谈生意，不过……”“不过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也是老板之一。”徐凌枫突然出声接下他的话。

　　我们三人默契的对视几眼，彼此了然，我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无奸不商。奉城的两大老板都来我这个小茶楼谈生意，那名号很快就会打出去的，其他那些嘛都是人云亦云的，到时候不怕没人来，只怕包间不够。

　　“小默，如果真想做好的话，光这几条还不够，你回去再想想。不过买地装修的事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你那里弄好之后我这就开始给你提供外卖。”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应该再多出几招吸引客源，不过一时想不到其他啊，真后悔当初没去学管理。

　　从新间出来后我想起楚扬的眼睛，就问徐凌枫原因，他居然告诉我他也不知道，只说他和楚扬是五年前认识的，两人合得来又同在塞外做生意，所以算得上是至交，但从未问过楚扬这个问题。我纳闷的问徐凌枫：“你一点不好奇他眼珠的颜色吗？”他一耸肩，“好奇啊，不过那是人家的隐私，他不说我也不好问，再说了不就颜色不一样吗，其他地方都一样，处久了也就不觉得新鲜了。”

　　果然是男女之间的差异啊，如果是两女的处这么久怎么着也要把这个秘密探询出来的。分手时徐凌枫特地嘱咐我道：“小默，我跟你说啊，千万不要问他那个问题，我总觉得他很讨厌自己那双紫色的眼睛。好了，我先走了，明天去你那。”

　　隔天我在外面跑了一天，终于把茶楼旁边那块地给搞定了，价钱也能接受，正好在我们预算之中。晚上回茶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肚子很饿但是太累了也没胃口。

　　我捏着肩刚进门就看到徐凌枫坐在门口的位置。“小默！你怎么才回来啊，看看时间，多晚了。”我顺手拿起他面前的杯子狂灌了三杯，干涸的嗓子才缓下来哑声道：“你是不知道啊，我一天都在外面跑，比一开始弄这个茶楼时还烦。那衙门非掐着说我已经有了一块地，要再买的话得加钱，我好说歹说他都不答应，最后还是塞了些钱了事，没想到这贪污受贿之风哪都有。”我趁说话的间隙又灌了一杯茶，抬头看徐凌枫，他眼睛死盯着我的手。

　　“哎，你看什么？听到我说的话没？”他指着我手里那个杯子，很别扭的说道：“你用了我的杯子，下次记得给我换一个。”晕，一时太急忘了他有洁辟了。“好说，现在就给你换。”我招手让伙计重新拿了个新的过来，他一直纠结的眉才放松下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跟我说：“小默，楚扬让我和你说一声，他明天就要离开这回塞外去，一切事宜和他酒楼的掌柜谈，他都已经嘱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