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荒唐》萧毓悠

15、第十五章

　　我有点诧异的立刻抓起包出门，撇下莫一忱在我身后略带玩味的笑容，急匆匆走到大门外，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的那一秒酒精有点上头，恨不得立刻扑进他怀里，却被冬日夜晚的风吹得瞬间清醒。
　　“你怎么在这？”我揉了揉眼睛，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而是我太过气愤产生的幻觉。
　　雷君霖有点好笑的瞥了我一眼，拽松了胸前的领带：“那我该在哪？”
　　“在耿奕晓身边啊。”不想绕圈子，抱臂望着他，我早就该明白，却始终不明白，我们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存在。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这么远远地看着，一旦靠近就是永无止尽的伤害和眼泪。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才是爱情的本体，觉得只有热烈的不后悔的爱过，才能算是没有遗憾，哪怕是分开也要拥有惊天动地的回忆。
　　二十五岁之后我终于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爱情最好的保质方式。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都可以细水长流的走下去。而执意追求的那种热切，不仅会让自己受尽折磨，还会让对方觉得疲倦。
　　我说完这句话没有笑，眼泪悄悄地渗出在眼角，只有用力的眨眼。
　　更加用力的把心酸逼回心里。
　　“你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我们家的世交，多少本市的名流在吗？”他笑的有一点轻蔑，有一点不屑，“知道有多少记者吗？我把那么一帮子人撂在那里，专门穿过大半个J市过来见你，我妈当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顾嫣阳，你见到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第一次听见他说“专门过来见我”。我的头又开始晕了，“那你看到今天晚上的新闻了吗？都要订婚了，来见我干什么？通知我什么时候结婚吗？”
　　他飞快地接上了话，“对啊。你要来吗？”
　　“好。”我感觉自己快有点站不稳了，用力掐了一下右手的虎口，“我知道了，我会来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雷君霖忽然大跨步走了过来，“怎么也得招待我一下吧？”
　　我死死盯住他，“雷少请自便，我先走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腕又一次被他用力拽住，“别走。”天旋地转的感觉刚刚好袭来，整个人的重心都朝他倾斜过去，然后被他顺势拉进了怀里。
　　“你干嘛？”
　　“你在干吗？”他用了点力道，我完全挣脱不开，“这么着急走，怎么，真的吃耿奕晓的醋了？”
　　“我哪有资格对人家说三道四，你们俩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我算什么？”
　　他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低低的笑了：“喝成这样了说话还这么刻薄，你也是挺有本事。”
　　这种温柔，一定是我的错觉。
　　我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他接着说：“耿奕晓是长得挺漂亮的。”
　　我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投降，不逗你了，她漂亮关我什么事啊。”他抱着我，说话的气息拂在我耳朵上痒痒的。“哪有你好。”
　　我觉得我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要憋很久才能抑制自己笑出来的欲望：“我哪里好了？”
　　“你对我好。”
　　他小男孩的那一面一旦被正面的激发出来，这种魅力我根本无法抵抗，“真想摸摸你的头啊哈哈。”说完我就已经上手去揉他的头发了。
　　他在我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别弄乱了我的发型，吹了半天呢。”

　　跨年当天晚上，毫无悬念的和他坐在江边的花园餐厅里，底下是陆续蜂拥而至的来看跨年烟火表演的人群。
　　“和土豪一起玩就是好。”我笑着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橙汁，“看表演都不用挤，直接是最佳观赏位置。”
　　“好难得听你夸我啊。”雷君霖在这种天气里还要耍帅，脱了外面的大衣光穿着一件加绒衬衫，不过不得不说，真的很帅。
　　“哪有很难得啊。”
　　离新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表演开始了，夜空中不断升起和绽放的烟花，短暂却绚烂，我看着被灯光照着的他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的感觉。
　　真的是恍若隔世啊……从十八岁那年遇见他开始。已经恍恍惚惚的过去了七年。从最初的好奇和被吸引，到心酸自卑的逃离，再到意外却惊喜的重逢，能再一次和他在特别的日子面对面吃饭，没人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泪水和努力。
　　但他还是，那个少年。十八岁的眼睛笑起来是一枚弯弯的月牙儿，十八岁的嘴角随便就能勾出最好看的弧度，头发剪了又长长了又剪，衬衫，夏天，数不尽的新鲜。
　　“喂，”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我坐在你跟前，你还发呆？”
　　“在想，也许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定定的仿佛要望进他的眼睛里，那里是比他身后还要深邃迷人的宇宙。数以万计的人在楼下的马路上聚集，欢呼声和烟火声快要盖过了我说话的声音。
　　“这么样就感动到了？”他闲闲地笑，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那以后你不是要被我感动死？”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你。比你帅的比你好的比你温柔专一有钱的我不是没见过，为什么我非要喜欢这个不喜欢我的你。”
　　他嘴角轻轻弯成一个迷人的弧，“那你想明白了吗？”
　　表演即将进入尾声，烟火的数量已经铺天盖地，下面的人群大声倒计时的声音像海浪一样一波波拍打上来。
　　10——
　　“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不是什么附加条件。”
　　9——
　　“是只有你能给我的那种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就有的感觉。”
　　8——
　　“我不是坚持的人，要不到的东西，我本来可以放弃。”
　　7——
　　“一直牢牢抓着，只是想要让你看见我努力变好的样子。”
　　6——
　　“我没想过回来会再遇见你，更没想过会和你在一起，即使我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你。”
　　5——
　　“喜欢是因为，看见了你对每个人都有的那种温柔。”
　　4——
　　“是因为听出了在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藏在背后的笑意。”
　　3——
　　“是因为喜欢你那双不掺杂质的眼睛，亮过天上所有的星星。是因为知道你即使再怎么冷漠防御，但是有颗善良友善，不善说谎的心。”
　　2——
　　“所以，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甚至不需要回应。”
　　1——
　　“早在靠近你之前，我就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从你那里。”
　　人群爆发出的欢呼声和大钟的钟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我说完以后连喘气都不敢，低着头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用每次过节都给我深情告白的啦，那时候就跟你说了，以后我们还要一起过很多节日的，每次都这样我也吃不消啊。”
　　“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你不要再介意了。”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很好听，“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不开心了。我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开心呢，对吗？”
　　我都说不出话，只能点头，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对他的感情，是冠以“喜欢”之名，包裹着“深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