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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真作假时假还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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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十分,小厮悄无声息得回到客栈,躲在小姐和丫鬟的屋外,要说也是无巧不成书,她正好赶上小姐在给那黑衣女人在痛诉血泪史,她便伏在外面悄悄地听。
“奴家姓柳,小名怜儿,父母过世得早,怜儿便暂居在舅舅家中,原本舅舅已经给怜儿找了一门亲事,那夫家是舅舅的好友,我本想着如此嫁过去一生便也有所托付了,谁知那夫家竟然不等迎娶怜儿过门就意外身亡了。舅舅一听说此事,赶忙去过奔丧,谁知半路上却被卷进了江湖事端……”说到此处,柳怜儿心里伤心,哭了起来,那黑衣女人坐着,纹丝未动,既不见有什么伤心也不见有什么不耐烦,一直等到柳怜儿终于不哭了。柳怜儿于是继续说:“舅舅去世之后,舅母便说是我害了舅舅,硬要将我赶出去,族中长老不同意,她才勉为其难答应让我去她的一个表亲家暂住。舅母的表亲远在洛阳,我也无奈只得与小桃启程,谁知半路上却遇到那强人……就是放才被恩人打走的那个小厮,他初一见我,便要便要……”
说到这儿,柳怜儿又哭了起来,她的丫鬟小桃接下话柄道:“那个恶人刚一见我们小姐便要对小姐无礼,后来小姐百般不许,他就说要做小姐的随从护送小姐去洛阳。一路上对我们百般刁难,小姐受尽了委屈却又无可奈何,今天他又要轻薄我家小姐,小姐实在受不了这苦,所以才所以才……跳楼寻死的,反正也不知道那强人哪天若是不高兴,会不会杀了我们。”
小厮在外面听着,又是气闷又是好笑,忽然她心里想出一计,将窗子撞开冲了进去,拦腰抱起柳怜儿又飞奔了出去,屋内众人皆没料到她竟敢去而复返,那黑衣女人鞭子差点就要甩上小厮的脚踝,却不知从哪儿飞出一枚铜钱将鞭子打歪。也就这点工夫,小厮已经抱着小姐跑出了客栈,黑衣女人冷声喝道:“谁?出来!”
客栈里传来一个男声:“她没有恶意的,放心吧,黑莲夫人。”
“你是谁?”黑莲向四周看去,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隔壁住的那个俊俏小伙吧,他已经不醒人世了。”
黑莲夫人一惊,急忙赶到那个俊俏小伙的屋门边,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一脚踢开房门,果真发现那俊俏小伙昏死在床上,她急忙奔了过去,哪里还会去管那个柳怜儿小姐。
小厮抱着柳怜儿几个腾挪之后,就站在了一个花团锦簇彩灯高悬的地方。小厮问道:“怜儿小姐,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柳怜儿看他的脸色虽然还是笑嘻嘻的,却与从前完全不一样,心里害怕,遂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青楼,妓院,勾栏之地,烟花场所,你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轻薄吧,我就带你来看看。”
柳怜儿大惊,急忙向后退,她眼里皆是惊恐:“我不去,我不要进去。”
“你将我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不让你知道一点事实真相实在是有点过不去啊,走吧走吧。”她将柳怜儿的手腕一捏就扯进了金粉楼,门口的老鸨看一个小厮带着个小姐要进窑子,吓了一跳,不等她说话阻拦,那小厮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到她怀里,道:“好酒好肉好姑娘,伺候着。”她面色严肃,隐隐一股煞气,老鸨子不敢怠慢,急忙道:“客人两位,楼上牡丹阁请。”
待小厮和柳怜儿进了牡丹阁,一群肥环燕瘦的姑娘鱼贯而入,小厮摸摸这个亲亲那个,嘴里说着荤段子,柳怜儿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只能暗自坐在角落,默默咽着眼泪。小厮和一众窑姐儿快活了一阵,看那柳怜儿只是哭,心里顿时也没了趣味,将一众人都赶了出去。原本热闹的房间一时间安静下来,柳怜儿的哭声倒是越发的清晰了,小厮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是我对不住你,我的性子爱玩闹一些,本来时想救你,却不料让你心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将你拉到青楼来也是一时气不过,你别哭了。”
那柳怜儿依旧不理,只是默默哭着,小厮眼睛跳了一跳,只得道:“好了好了,我把事情都告诉你吧。其实我是受人之托,托我的那人就是你舅舅。你舅舅姓张,单名一个奇字,对不对?”
柳怜儿听到此处,微微点了点头。小厮继续又说:“那天我在庐州正好赶上两伙江湖人火拼,你舅舅是个寻常百姓,却不料被一个江湖人误伤了,一刀横砍过去就扑到在我面前,他临死前拖着我的腿和我说他有个侄女在家中,命苦,让我回去看看你。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托付了我,可能是临死恰好被他抓住了吧。等我赶到你家,正好看见你那个舅母撒泼打滚呢,我本来想一刀劈了那恶婆娘,但是她也没做什么恶事,我想你就是呆在你舅舅家也不好,就想一路送你们到洛阳算了。要是那个表亲也是个王八蛋,我就打他们一顿,反正肯定能把你安顿好了,我这人吧平时闲不住,看你真的长得挺漂亮的,所以才忍不住调戏你的,我也是看你生活的平淡,给你的生活找点乐子不是。”
他一长段话说的一点磕巴都没有,谁知那个柳怜儿一点反应也不给,小厮心道莫不是真生我气了,还是不信我?我也没做得多过火啊……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我就告诉你把,我真没轻薄你,我也是个姑娘。”
小厮说着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时忽听那个柳怜儿小声问道:“那……那你叫什么?”
“哦,我姓洛,叫九华,不过你叫我小九就行。”
洛九华忽然觉得不对劲,待她看向柳怜儿的时候,却发现柳怜儿正言笑晏晏得望着她,脸上竟然一点哭的痕迹都没有,笑得美目盼兮,秀丽无双啊。洛九华暗道不好,这分明不是那个大小姐。
她心中一惊,登时喝道:“你不是柳姑娘,你是谁?”
“谁说我不是柳怜儿啊?”
“别逗了,柳怜儿要真是你这样的,我这一路就多了不少趣味了。”洛九华虽然笑了,但是身形并没有放松戒备。倒是那“柳怜儿”倒是落落大方,走到桌旁,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笑道:“你护送我这么久,咱俩也没好好说说话,真是可惜,正好,今天啊,有酒有菜,你我说说话如何?你也说了,我的日子啊过的太过平常,好没趣味,哪里像洛姑娘这般生活得风里来火里去,精彩得跟戏文里似的。”
“别装了,明人不说暗话,柳姑娘被你藏哪儿了?”
“九华姑娘,有没有一种被鹰啄了眼睛的感觉?”
洛九华笑了笑:“还行,不过你到底谁啊?咱俩有仇?”
“我?我是怜儿啊,小九姑娘是我的恩人,怎么会有仇呢,来,小九姑娘,喝一杯。”
“料你也不会说实话。”洛九华忽得飞身跃起,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刀,那刀光华内敛,倒是一柄好刀。“柳怜儿”纤腰一扭,笑道:“想不到姑娘掌法不怎么样,这刀法倒是不错呢,只是不知道比上你逃跑的法子,哪个高一些呢?”
“试试咯。”洛九华短刀快速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十字推进,刀随身动,刀影闪动。“柳怜儿”心说这小丫头刀法果真不赖,不过她本无意与她比出什么胜负,索性使个沾衣十八跌,抽身换影,闪转走动,不与她正面交锋,却也让她对自己无可奈何,还偷着空轻轻摸了洛九华的脏乎乎的小脸一下。白日洛九华与黑衣女人的形势在晚上正好颠倒,好在洛九华不是黑衣女人,被调戏了也没立刻炸毛成猫妖上来挠人。她看出这人并无恶意,大多是戏耍的成分,忽然就收了手道:“你既然与我无仇,大家都是江湖人,就别挡我的道了,我对那个柳姑娘的舅舅有承诺,话到事要做。至于你想干什么,我也不关心,你若是想玩,待我把事情做完,陪你玩个够。但若是那柳姑娘出了半点差池,天涯海角我定会取你项上人头。”
洛九华话是什么说,但是她所谓“陪你玩个够”应当解释成“玩你玩个够”才妥当。不过那“柳怜儿”倒像是真的把这番话听进去了,道:“好啊,不过我们击掌为盟,你将那责任送到洛阳之后,要回这清平镇来找我。”
“击掌为盟?自然可以。”说罢二人伸出手掌,啪啪啪三声,声音端的是清脆响亮。
柳怜儿收了手掌,娇笑道:“小九,说到要做到哦。”
“别装了,本来就没吃多少,你要恶心得我全吐出来了,那柳怜儿现在何处?”
“天下镖局,我找了镖局的人,连夜护送他们到洛阳,你若是现在去追,以你的脚程,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赶上,然后你们将会在三日之后赶到洛阳。送到洛阳之后,你若是立刻回来,约莫一日一夜就可,到时,我依旧在这里摆酒给你洗尘哦。”
洛九华笑笑:“你可要等好了。”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