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绝命试合》蓝川冰

10、第十章 绑架案的谜团

　　还有三天就正式放假了，不二想到这里，不禁心情更加愉快。他调整了坐姿，将身体的重量交给椅背，凝视窗外，灰蒙蒙的天上全是厚重的云彩。
　　像今天这么冷的天气，回去的时候，可能会下雪吧。
　　戏剧部休息室的室内虽然还算暖和，但是一旦坐在窗边，仍然能感觉到凉意从玻璃表面渗进周遭的空气里。

　　然而这样的凉意显然对另外两个人没有影响——川崎刚打听完戏剧部的新年公演的情况，现在又兴致盎然地说起了《加勒比海盗》。
　　“威尔在战斗中向伊丽莎白求婚的时候简直太帅了！”她绘声绘色道，“在刺激的打斗声中，他的话听起来特别铿锵有力，就像刀剑相斫似的。”
　　“那是因为背景音里本来就有那样的声音吧……”
　　跟她并排而坐的秋本说完这句，继续埋头研究戏剧部的剧本，留下一片尴尬的沉默。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不二打圆场道：“最近要公演，秋本同学大概很有压力吧。”
　　“不，可能跟荷尔蒙分泌有关，”秋本拖腔拖调道，“不用理我就好。”
　　川崎皱起眉头，打量她一番，最后脸上出现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的微妙神情。
　　“穴井前辈还有多久到？”她转移了话题。
　　秋本抬起右手看表：“应该快了。我去泡点茶。”

　　茶水刚被分配好，只听门“吱”地一响，穴井千秋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不过后面还多了个雨森和希。后者脸色极为难看地直奔秋本而来：“果然是你干的！”
　　“诶呀，被发现了。”秋本平静地说，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慌乱或是愧疚。不二甚至隐约感觉她玩得相当开心。
　　穴井无语道：“我还在想，怎么雨森没跟我提到这回事呢。”
　　雨森虎着脸向秋本伸手：“钥匙。”敢情秋本把戏剧部休息室腾出来给他们开会，开门钥匙还是从雨森那里偷来的。
　　秋本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像被家长教训的小孩子那样老老实实地递到雨森手上。后者将钥匙塞进裤兜，没好气道：“下次不许这么做！”

　　“晓得了，”秋本说，“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就不麻烦你了。”
　　“这还差不多。”雨森哼哼道。
　　川崎“啊”了一声，问：“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说下一次会直接撬门锁吗？”
　　秋本点点头：“嗯，还是夜真了解我。”
　　如此理直气壮的不讲理，无怪乎雨森的脸都气红了，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还有任务，不二很想大笑一场。

　　“不好意思，穴井前辈这么忙还特别打扰……”为了岔开话题，他直接先向穴井说话了。
　　穴井摆手道：“没关系，你们也是出于好意。不过绑架犯的事你们真的不该过问。别说我们还是中学生，这么危险的事对普通的大人都太危险了。”
　　“我们当然不会贸然行动啦，”川崎甜甜地说，“最多如果发现什么线索就告诉警方，所以前辈尽管放心。”

　　“再说了，前辈也希望佳奈小姐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不是吗？”
　　不二实在是没想到雨森居然会这么说，一时间倒是有些诧异。并且不只是不二自己，就连秋本和川崎都把脑袋转向了雨森，像看到外星人似的。
　　在几人的注视下，雨森扭头道：“别看我了，有什么要问前辈的就问吧，你们早点结束我好锁门。”

　　穴井拗不过他们，总算还是点头了。
　　“前辈能说说自己跟佳奈小姐的关系吗？”川崎先发问道。
　　“嗯，”穴井回答道，“我是在去亲戚家玩的时候认识她的，那个时候还是小学，去年又去她的学校交流了一个学期，那段时间就住在她家里。”

　　“那么，镰取佳奈是怎么样的人呢？”
　　怀念而悲哀的神情在穴井的脸上浮现出来：“非常可爱，很热情的人，一直都温柔又有耐心，平时也很努力。”
　　“那么她有跟什么人结怨吗？”

　　“如果硬要说的话，她非常受男生欢迎这点容易引起嫉妒吧。”穴井说，“但是我确实没觉得佳奈周围的人里有谁讨厌她的。况且如果是为此绑架她也太……”
　　秋本端起茶喝了一大口，雨森原本用左手支着头，现在又换成了右手。
　　川崎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关于绑架案的事情，穴井前辈知道多少呢？”

　　“实际上……大部分都知道。”
　　不二插嘴道：“那么能请前辈详细地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原本就显得有点伤感的穴井看起来更难受了，但是她仍然坚定地点了点头，将一切娓娓道来：
　　“那天，七月十五日，是佳奈妈妈佐苗阿姨的生日，佳奈也邀请了我去参加——”
　　“不好意思，”雨森问，“那种日子应该是一家人在一起庆祝的吧。”

　　之前持续围观中的秋本猜测道：“可能是镰取家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会邀请交情比较好的朋友一起来庆祝吧。”
　　穴井点头予以赞同：“嗯，其实因为那个时候刚好是暑假，我想本来就受了不少照顾，趁着这个机会去表示一下感谢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解释倒是能说通，因此穴井得以继续讲下去：“因为佳奈有社团活动，所以我到了那里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我就跟佳奈家的女佣平野小姐聊了一会儿。过了一段时间，长泽老师也过来了，就加入了我们的对话。佐苗阿姨从外面回来以后，绑匪就打来了勒索电话。”

　　川崎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问：“那么前辈还记得这些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吗？”
　　“我想想，”穴井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到佳奈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点半吧……长泽老师到达之前，我记得钟有响过……也就是两点多。佐苗阿姨是两点半左右回来的。”
　　不二瞥了一眼川崎的笔记进度，又转向穴井道：“除了你们之外，当时在那个屋子里的还有什么人？”

　　“司机桥本先生，”穴井很快地回答道，“不过他在我跟平野小姐聊得很高兴的时候，他就出去接佳奈了。之后还有四条先生，呃，就是佳奈爸爸的保镖，曾经回来过，听说是被派回来拿东西。他差不多是在长泽老师过来没多久的时候进门的。”
　　出于谨慎，不二追加了一个问题：“警方有查证过这些事情吗？”
　　“嗯，确实是这样的。佳奈的爸爸也确认过。”

　　不断出现的新信息令川崎记笔记的动作基本停不下来，在整个过程中，只见她抓着笔的手像绕毛线一样在纸上来回穿梭，抓着笔的手指尖都泛白了；反观秋本，端的是气定神闲，如果她手里再捧袋爆米花，整个就是在看电影的架势。
　　这强烈的对比让有的人坐不住了。只见雨森冲秋本递了个白眼：“喂，别老让人家川崎记，你也动动笔啊。”
　　秋本伸出手往桌上一放，嫩生生的手里赫然是一只索尼录音笔。

　　“笔记我本来想回家整理的。”她对川崎说。
　　川崎停下笔，怨念地看着秋本：“由雅，你其实是为了刚才的事报复我吧。”
　　“不是啊，”秋本无辜道，“我准备等你写完这一段就让你住手的。”
　　众人：“……”

　　不二移开视线，对穴井说：“那么请前辈继续讲绑架案的情况吧。就从佳奈小姐的妈妈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开始好了。”
　　“嗯，”穴井接着叙述道，“当时，佐苗阿姨接了绑匪的电话，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但是很快电话里传来佳奈的哭喊声，才发现是真的，立刻就昏了过去，所以接下来的电话是平野小姐代接的。”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两个跟歹徒有过直接对话的人。不二暗自记下，继续听穴井的回忆：“总之，绑匪张口就要六亿的赎金。这些钱也不是一下子能凑齐的。平野小姐先打了电话给佳奈的爸爸恭介先生。恭介先生听了就决定报警。警察们过来以后，又等了很久，才有了第二通电话。”
　　“这又是在几点？”川崎问。
　　“大概是在三点半。”穴井说着又补充道，“佐苗阿姨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然后一个劲的地……恳求刑警们……救佳奈。”

　　泪水如山洪爆发般从穴井的眼中涌出，使她不得不背过脸擦眼睛。川崎也被带入到穴井的情绪里，抹起了眼泪；雨森的脸上现下是满满的无奈，平日里倨傲的神气荡然无存；秋本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原处，仿佛在凝视某个遥远的地方。
　　穴井收起手绢，带着鼻音正色道：“绑匪追问了赎金是否准备完，又说要佐苗阿姨单独去付赎金……桥本先生为此很自责，说如果他早点到的话，就不会让佳奈碰上这种事了。”

　　川崎低头看了一眼笔记，问：“说起来，桥本先生是在大约一点半到一点四十五之间就出门去接佳奈小姐了，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那个，我记得是在绑匪的第一通电话结束以后没多久，大概是两点……四十？”穴井对这个数据似乎不是非常肯定。
　　“足足一个小时，警方在这方面有怀疑吗？”

　　“是的，”穴井承认了，“他们也很奇怪桥本先生为什么会出去那么久。桥本先生说他没能接到佳奈，打电话也没人接，就四处寻找，后来打家里电话也打不通，所以决定先回来看看。”
　　“真可疑……”
　　川崎嘀咕着，但是不二看到她仍旧把时间给添在了笔记本上。

　　“那么，四条先生是跟恭介先生一起回来的吗？”不二问道。
　　他的猜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一旁仿佛一直在走神的秋本冷不丁出声了：“除了前辈和长泽女士之外，还有别的客人提前到场的吗？”
　　“还有佳奈的伯父和他的妻子。他们听说佳奈被绑架了，也非常着急。”

　　“然后你们就继续等，一直等到绑匪再来电话的时候吗？”川崎试探着问。
　　穴井摇头了：“其实，警方说早在两点十分左右就有人报案的，只是报案人跟佳奈不认识，所以在接到平野小姐的报警电话前，他们无法确认被害者。”
　　那么在警方和镰取家联系上之前，他们应该就已经开始了调查。不二想到这里，多少有点奇怪，按说这样的情况下，警方能根据车牌号，理当很快就能找到绑匪的踪迹。

　　就这个问题，不二再次向穴井提问。
　　“因为那个报案者没能记下完整的车牌号。”穴井解释道，“竹内君，就是报案的那个人，是在距离很远的地方看到绑匪们把佳奈给拖上车的，所以她只记下了最后两个数字是大概是5和8。那一带也没有交通摄像头，所以找起来更困难了。”
　　川崎追问道：“那么后来找到了绑匪的车吗？”
　　沉默已久的雨森嘲讽她：“如果真的找到，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吧。”

　　穴井扬起了眉毛：“是没有找到，虽然听说警方有找到几个车型跟竹内君描述类似的车，也搜查了他们的住宅，还有车里，都没发现有佳奈的踪迹。”
　　“可是这样一来，搜索范围不是很大吗？”秋本反问道，“警方这么做不会引起抱怨吗？”
　　“那倒是没有。”穴井说，“当时我在现场听刑警的谈话，似乎并没有通过附近的几个摄像头拍到有跟竹内君描述相同的车辆，所以搜查范围也就被缩小到南浅见町到川边町那一带了。”

　　“除了竹内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有人犯案的事吗？”秋本问。
　　不二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她依旧面无表情。
　　穴井的回答仍旧是没有。
　　“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我觉得这也不奇怪。”她说，“那种闷热得让人难以打起精神的天气里，在发现地点那样没什么树荫，又不算是交通要道的地方，没什么人去也是很正常的。”

　　秋本喃喃着“我了解了”，恢复了原本的姿态。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二飞快地回忆着之前所讲过的情况，想起穴井讲到了绑匪催赎金的那通电话。
　　“刚才前辈有提到绑匪要求佐苗女士去付赎金的事，那么除此之外还有说过别的什么吗？”
　　穴井痛苦地闭起眼睛：“接着……我们见了佳奈……最后一面，通过电话视频。”

　　“是-什么样的呢？”川崎小心翼翼地问，“那时候的佳奈小姐……”
　　“她……在微笑。”
　　如此的回答可谓语惊四座。别说川崎和雨森惊叫出声，就连秋本都张大了嘴。不二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毕竟在之前的描述中，佳奈似乎也很惊慌。

　　川崎急急追问道：“然后呢，她有说什么吗？”
　　“她问……”穴井讲到这里停住了，犹豫了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道，“问恭介先生，秀绪有没有来。”
　　这说法使得谜团更加缠绕在秀绪身上，不二见其他人都沉默，便自己问：“在佳奈小姐问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犯人有什么反应吗？”

　　穴井摇头。不过看她的脸色，似乎也觉得很困惑。
　　“前辈认识镰取秀绪吗？”川崎见缝插针道。
　　随着她的提问，穴井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确实是见过的，不过只有一次。”
　　川崎请求穴井描述一下自己对秀绪的印象，以作参考。

　　经过了短暂的酝酿，穴井才回答道：“硬要说的话，是那种很少见的人。”
　　“啊？”这回轮到川崎满脸理解无能的表情了。
　　穴井端起已经不冒热气的茶，喝了几小口，轻轻放下茶杯，才又说：“人很热情，也不排斥别人进入她的世界，但是她的世界有点难以理解。”

　　川崎正要开口的时候，雨森却抢先一步道：“那么佳奈小姐问完那啥秀绪以后又说了什么？”
　　同时，他瞪了川崎一眼，仿佛川崎如果再多啰嗦关于镰取秀绪的事情就要她好看似的。
　　“她跟恭介先生和佐苗阿姨道歉……说让他们担心了。”穴井说到这里，神色逐渐又变得愤恨起来，“然后那些绑匪就又把电话给拿走了，声称一个小时后再来催款。如果到五点还没凑齐，就要佳奈的命。”

　　说话的同时，穴井的手都有些发抖，她又喝了点水，像是努力在镇定自己。
　　几人默默地等待着，川崎抚摩了穴井的后背一会儿，帮助她缓解情绪。
　　“后来，佐苗阿姨就按照绑匪们要求的那样，一个人乘坐计程车前往指定地点……到了那里，绑匪又让她走到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厂里面……听佐苗阿姨说，他们从她那里抢走了赎金，并且挟持了她，然后在过铁路的时候把她丢到了东海道的铁轨上——”
　　穴井一边说，一边抽噎着，脸上也泛起了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红晕。

　　“天哪，太过分了！”川崎义愤填膺，“如果刚好有电车逼近，那岂不是又要多加一条人命！”
　　“很可能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穴井拧起了眉毛，“警车追到那里的时候，刚好就有一班列车离那里只有一百米！佐苗阿姨跟救她的刑警差一点就都被压死了。”
　　太狠了……不二直觉后脖子一阵发凉，他想起了被捕的高村，虽然只是模仿犯，但是想起当时高村的手离裕太不过是十公分左右的距离，他仍然很是后怕。
　　万一没能成功阻止，自己可能会永远失去裕太。

　　他稳了稳情绪，朝向穴井：“佐苗女士有看到佳奈小姐在那辆车上吗？”
　　穴井点头，又补充道：“而且后来发现，这辆车确实就是当时竹内君所发现的那辆。”
　　除了不二之外，其他三个人齐齐地“诶”了一声，继而面面相觑。
　　尽管没有发出声音，不二也自己也无比惊讶。他在脑海中回忆社会课上见过的横滨市行政地图，追问道：“那是东海道的哪一段？”
　　“这里不是特别清楚，”穴井说，“但是我很确定是在相模川的南面。”

　　太奇怪了，之前说到的南浅见町那一带是在相模川北岸，并且穴井确实有提到警方没能在锁定范围内找到符合竹内描述的车辆，那这辆车究竟是怎么逃过交通摄像头的捕捉，出现在相隔好几个町并且还位于相模川南岸的呢？
　　“然后呢？”雨森问，“就这么跟丢了吗？”
　　“实际上，看到犯人穿过铁轨以后，警方就通知铁路对面的同僚进行增援了。”穴井沉痛地说，“但是他们还是没能救佳奈，……找到佳奈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不远处就是被歹徒放火烧掉的那辆车。”

　　即便是出于旁人的角度，不二也无法不承认，他们其实在做非常残忍的事情。这样痛苦的场景，经历过已经相当于钝刀子割肉了，但是自己现在所参与的，可以说是对创伤者心灵的又一次凌迟。
　　可能是出于相同的原因，雨森和川崎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只有秋本还不识相地问：“那么前辈有听说死亡讯息的事情吗？”
　　“是的，这我也是有听过的。”穴井哽咽道，眼泪顺着稍带几点雀斑的鼻梁又一次滑落，“那个时候，佳奈身边有用血写的‘hoji’的假名，手里还攥着秀绪送给她的，有四天宝寺校徽的徽章。”
　　川崎又问了些在场人员的行动，确认他们在此期间并未与外界联系过，这场悲伤的谈话才算结束。

　　穴井离开视线范围没多久，擅自动用钥匙的秋本就挨了雨森一顿臭骂，但是在雨森骂完之后，只见秋本淡定地从口袋里摸出什么往雨森手里一塞，继而掉头就走，连句“再见”都没说。
　　“她给你什么了？”川崎这会儿倒是恢复了情绪，带着满脸看好戏的神色瞧雨森。
　　雨森抿紧嘴，默默地摊开手，赫然是一颗柠檬味润喉糖。
　　倘若有人把秋本倒拎起来抖几下，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零食可以堆成一座小山吧……不二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我说——”
　　雨森显然没觉得这件事好笑，他挑了挑眉毛，在不二将视线投向他的时候，他才继续道：“你们这种闹法我是不支持，不过镰取家肯定有内鬼。”
　　“理由呢？”川崎没立刻接受这种说法。
　　“你傻呀，”雨森鄙夷地说，“要是没内鬼，为什么要让佐苗女士看到还活着的佳奈，最后还给丢到铁轨上呢？除了阻挠警方之外，这么做肯定也是为了得到复仇的快感。如果不是在镰取家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痛苦的样子，那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川崎打了个哆嗦：“我怎么听这话哪里不对呢？”
　　“个人看法，听不听随便。”雨森说着锁了门，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去。

　　他们就此作别雨森，下楼去入口处换鞋。往门口走去的路上就可以看到外面飘起了雪花，待到门口再往外看，花坛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川崎缩缩脖子，从包里掏出折叠伞撑开。不二伸手接了点雪，仔细看了看，愉快地发现它们呈现出带着树枝般分叉的星状。
　　在听了那些悲伤的故事之后，这样美好的存在格外治愈心灵。

　　一路走向大门口的同时，川崎开始就案情展开另一番絮絮叨叨。
　　“……我敢说，那个姓桥本的司机非常可疑，你想，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把佳奈小姐迷昏再交给同伙了。”她歇了口气，又接着说，“而且啊，他每天都接佳奈上下学，肯定也非常熟悉她的习惯还有平时的等待地点。”
　　“这样随便猜测恐怕不太好吧。”不二不太赞同川崎的想法，至少认为她一下子就往这上头想有点过于武断了，“试想一下，这整个案件里，最大的谜团还是那辆逃过警方视线的赃车，要逃过警方的追查，光靠运气也太勉强了，主谋应该比较有头脑。而这种时候离开了那么久的桥本先生会首先遭到怀疑，这样一来，不就矛盾了吗？”

　　“诶呀，这才是他最精明狡猾的地方呢！”川崎振振有词，“既然不二能这么想，主谋肯定也能想到这点，所以啊，他就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点嫌疑，然后再利用跟所有人一起的这段时间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还好见过的大部分警务人员不是这种逻辑，否则不晓得要有多少冤案了。不二暗自祈祷川崎将来别去做法律相关工作，以免将来被冤案受害人的家属挟私报复。

　　“哦，那么镰取秀绪呢？”不二试探道，“如果桥本是主谋的话，她又该算是什么样的角色？”
　　川崎用空闲的右手捧着脸，瞳孔在眼中转了几圈，果断道：“她也有‘内鬼’的嫌疑吧，要不然佳奈为什么一直到临死前都念叨她呢？”
　　果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无奈，不二还是耐心地提醒道：“如果秀绪小姐真的有什么问题，为什么犯人还会允许佳奈小姐说出她的名字来呢？”

　　“可是如果光是在通话的时候也就算了，死亡讯息要怎么解释呢？”川崎理直气壮地反问，“要说之前有歹徒的监视，佳奈小姐非得那么说不可，这倒也罢了；但是她在临死前身边又没有人，这种时候她又为什么要把事情往秀绪小姐身上扯呢？肯定有问题。”
　　虽然对她的观点不怎么赞成，但是跟女生争得脸红脖子粗就太没风度了。
　　“不晓得，可光靠穴井前辈的叙说来下判断，还是太早了。”

　　“哟，出来啦。”
　　已经相当耳熟的毫无声调起伏的说话声从校门边上传过来，不二循声望去，只见秋本倚在暗红的砖墙边，头发和肩膀上挂着零零散散的雪片，耳机线从头发里探出来，随着总线延伸到她的外套口袋里。
　　川崎连忙走过去，分出一半的伞面给她挡在头顶上，又责备道：“真是的，大雪天还像傻瓜似的杵在这里又不打伞，感冒了可有得受啊。”
　　对身上的雪显得毫不在意的秋本，此刻的语气更加古井无波：“没关系啊，反正傻瓜是不会感冒的。”

　　此人的思维模式也走的不是寻常路线……不二想起穴井前辈评价秀绪的话，暗忖秋本搞不好会跟秀绪很有共同语言。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川崎很快地转而问秋本，对今天在对谈里听到的事情有何感想。
　　“嘛，我是觉得果然有很奇怪的地方，”秋本“唔”了几秒，说，“就好比犯人为什么要烧掉车子呢？”
　　川崎听得趔趄了一下，伞延的尖角险些戳中不二的脑门。

　　她重新站直，虚弱地解释道：“这不是很简单吗？歹徒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指纹、毛发这些可以验取DNA的东西呗。”那口吻听起来特别像一个在跟小孩子解释为什么飞机不会像蝴蝶那样扑腾翅膀的幼儿园阿姨。
　　“嗯，好像是可以哦。”
　　“那么除了这个呢？”川崎还没放弃。
　　秋本轻轻点头：“还有啊，如果穿过铁路的时候正好没有列车经过，或者列车在车子要穿过铁路的时候挡住了他们，那他们要逃起来不是会困难很多吗？”

　　“应该可以计算好的吧？”川崎向不二投来求助的眼神。
　　实际上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赎金的数量是6亿，这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对镰取家也是如此。凑齐这么大一笔钱总归要耗费一些功夫的；此外，佳奈提早放学理应是个不在计划内的变数，但是犯人不但顺利地绑架了佳奈，还完成了逃过警方追捕将佳奈转移到交易地点在内的任务。不得不说，时间上掌握得也太好了点。

　　“不如我们实际去考察一下吧。”他向两个女孩子提出这样的建议，“去横滨看看，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拜访目击的那位竹内君，听听她的说法。”
　　川崎兴奋起来：“好耶，立海大离那里不远，可以去那附近逛逛，听说风景不错。”
　　“赞成。”秋本依旧平静，“那我就红豆年糕汤好了。”

　　听到这里，不二觉得三人口味不合可能会是个大问题，他自己倒是更想尝试麻婆豆腐。
　　不管怎么样，前往横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虽然不晓得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但是在动身之前，仍然有很多功课需要他们做，包括熟悉路线、确定主要调查方向和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然，也包括了老师布置下来的那叠厚厚的寒假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