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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ase 10 ...

  •   直到我坐的出租车开出了伦敦市区的时候,我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一刻钟前,我急急忙忙的从公寓里出来,一心想着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而让那个家伙一个人面对一个变态,我得尽快赶过去帮他。我在楼下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我要去40英里以外的桑斯安,并在司机准备拒绝的时候提出我可以支付双倍的车费但是请立刻带我过去。
      我走的太急了,没有通知任何人,没有带枪也没有任何武器,我甚至连炉子上的火都没关。
      而我却打算去对付一个已经杀了四个人的变态杀手。

      我觉得我的大脑一定在昨天下午之前被哪边的门狠狠的夹过了。

      我终于想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剑桥大学在读法医博士,而不是什么该死的苏格兰场神勇警探,没有纳税人支付我每个月的薪水,我也不必为维护社会安定而出生入死。
      理智上,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落实到行动上,却还是每隔两三分钟就催一次司机让他开快点。

      让人感到安慰的是至少我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我还想到给雷斯垂德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派点儿人过来,也顺便想到了给我那还在实验室忙碌的室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在房子烧起来之前回家关掉炉子上的火。

      载我的出租车司机此刻一定非常后悔为了多挣那一倍的车费而捎上我。
      因为,车刚开出伦敦没多久,天上就开始落雪了。
      原本夜路就很难走,现在又下了雪,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还一个劲的催他再快点儿。

      “嘿,小伙子!我得说,如果你急着赶在圣诞节到来之前和我一起去见上帝的话,我不介意听从你的吩咐开快点儿,毕竟顾客也是上帝!”
      年近四十的司机先生怒气冲冲的冲我吼道,在我们的车刚刚差点滑出一个高速上的岔路口之后。

      我终于闭嘴了,不再催他,但依旧坐立不安透过结了霜花的玻璃窗向外面张望——尽管车窗外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么也没有。

      约摸晚上十点,我们终于安全的抵达了目的地的码头。
      我用半个月的实习工资付了双倍的来回车费另外还附加了丰厚的小费给那位倒霉的司机先生,并在对方骂骂咧咧的抱怨声中不住的向他道歉并表示道谢。

      下了车后,我便开始根据那位药剂师提供给我的信息,在黑暗中寻找那条他们经常用来聚会的游艇。
      最初的半个钟头,我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然后,在我即将被桑斯安的雪夜给谋杀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响。

      我急忙轻手轻脚的靠过去,声音是从一艘游艇上传来的。
      黑暗中无法查看是否与那位药剂师和我形容的游艇一致,但我想就是它没错了。
      我尽量小心翼翼的登上了甲板,在那过程中我那笨拙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一些声响——上帝保佑没人注意到它。

      登上甲板后,脚下传来的声音就听的越发清楚,双方应该是在争斗的过程中。
      犹豫在我心中占据了两秒钟,直到我轻轻的拉开虚掩着的舱门,它们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原本只是隐约的打斗声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辨还时不时的夹杂着一些说话声。
      尽管我很想尽快奔过去,但我还是命令自己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的每一步不让它们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紧张让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感到他们甚至就快跳出嗓子眼了。

      当我终于下到楼梯尽头时,打斗声戛然而止,然后我听到从旁边敞开着房门的那间房间里传来一道轻浮中透露出难以自抑的狂热情绪的声音。
      “哦,勇敢的侦探先生,为什么不在成为我第六个作品之前,与我一起欣赏一下我是怎么将那些器官给一一、唔……”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这时我已经从门外窜进来,并且一只手臂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手机正抵在他腰上。

      “不许动,放下你手中的刀,如果你不想挨枪子儿的话。”
      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命令道,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正被我制住的男人。

      “没想到啊侦探先生,你竟然还有同伴。”
      我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对我说的,不过却是为了分散我注意力而说的,因为他说完后轻微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抵着他腰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我咬着牙用粗鲁的口气恶狠狠的警告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如果你以为这只是我因为见到你而太兴奋的话,大可以尝试着挣扎看,届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别的地方开个洞。”

      我的威胁似乎起到了作用,被我擒住的人果然不再挣扎,转而用那轻浮的语调试图分散我的注意。
      “嗨,伙计,放轻松一点,其实我很随和,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共同发展一些兴趣爱好。”

      “少废话!丢下你手中的刀!NOW!”
      为了表示我耐性不好,我故意粗声粗气的命令道。

      “Well~well~well~”
      他这么说着,很快我就听到他刀片落地的声音。

      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正要查看一下我担心了一整晚的人现在的状况,就感到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来,紧接着我就因为一股很大的力道而向后翻倒。
      我在第一时间根据身体本能做出了反抗,但那力道太大,让我的头不可控制的重重磕在地板上。
      一声钝响后,紧接着就是疼痛、耳鸣,以及让人恶心的眩晕。

      各种不适让我当下脑中一片空白,理智与思路什么的统统停摆。
      而等我能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刚刚被我用手机抵着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而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咨询侦探正在他身边整理着自己的西装。

      “这到底……嘶、疼疼疼。”
      我一边询问着这间房间唯一站着的人,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毫不意外的因为摸到了肿块而被疼得龇牙咧嘴。

      “你刚刚太大意了,他袖管里还有另一把手术刀。”
      已经整理到袖口的人瞥了我一眼,然后低头踢了下脚边地板上的一把外科专用手术刀。

      “厄?真的?那你没事吧?”
      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试图走上前,但轻微脑震荡后那股恶心和眩晕的感觉让我差点又倒回去。

      “我奉劝你现在最好呆着别动。”
      我那副显得有些弱不经风的不济模样似乎让他很不满意,他抿了抿唇,大概是受不了我还死死的盯着他全身上下打量的样子,还是决定补了句。
      “我没事。”

      “那就好。”
      我习惯性的点了下头,却忘了现在任何移动我脑袋的动作都可能引起我的眩晕。
      于是,我决定靠着墙壁休息一会,暂时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无所不能的侦探先生收拾好地上的嫌犯,走到我面前。
      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两处擦伤,还有他那套做工精良的西装上几处破损。
      我想象了一下他穿着这身帅到可以走T台的行头和一个变态杀人犯搏斗样子,又一次难以控制自己别笑出声来。

      对方显然察觉到了我那些小心思,但这次他却没冲我说「Shut up!」什么的,而是破天荒的说了一句。
      “干的漂亮。”

      大约是脑袋被撞了,我的反应明显有些迟钝。
      但当他将那个沾了点灰尘并且满是擦痕的手机递给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然后,我和他都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简单又直白,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快乐的大孩子。

      “这是……我至今为止……撒过的最大的谎。”
      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大喘气的将一句话说完。

      “哦,你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就像是一个专业的话剧演员。”
      他冲我笑着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紧绷之外,真正柔和的表情。

      莫明的,我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时他那张愠怒的脸,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收敛了下去。
      我干咳了两声,有些紧张的仰着头看着他。
      “那个、我为我今天早上……”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它正巧来自于刚才那只立了大功的手机。
      对面的人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先接电话。

      我低头看着布满刮痕的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有些迟疑的说。
      “是雷斯垂德……我在过来的路上通知了他,他带的人现在应该就在外面。”

      “恩。”他轻哼了一声。

      我抬头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情绪,便放心的按下接听键,告知了我的上司我们现在的准确位置。
      挂了电话后没一会儿,我那临时的上司就赶到了。
      接下来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剩下的工作交给苏格兰场的警官们就好了。
      顺带提一句,那位幸运的原本预定成为第五名牺牲者一直就在这屋子里,只是被迷晕了又被撞在口袋里扔在角落,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直到某侦探提示我那姗姗来迟的上司也许应先救人时,我才发现他。

      从稍后侦探先生对苏格兰场警探的叙述中,我了解到了整个案子的始末。
      事情大致上都和我之前那些猜想吻合,那位名叫格雷斯·哈伯特的嫌犯的确是一名激进的反堕胎者。
      他那失业后终日酗酒的父亲以及生活作风糜乱的母亲,使得他的童年不是一个人在破旧的贫民窟中忍饥挨饿,就是被他那一喝酒就一改清醒时懦夫的模样变得粗暴而蛮横的父亲的虐待中度过。
      正在他大约正要上小学的年纪,她的母亲终于受不了自己窝囊的丈夫,丢下他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中逃了出来,准备去投靠她的一位情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偷偷的去了一家没有正规职业执照的私人诊所,决定拿掉她肚子里已经五个多月大的、原本应该成为他妹妹的孩子。
      谁也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却在躺上手术台之后就再没下来过。
      他的母亲死在了手术台上——连同他那未能出生的妹妹。

      那名做手术的医生连同那家私人诊所都被检控官给刑事起诉了,他们当然得为此付出代价。
      而等审判结束后,他就被人送到了一家口碑和声誉并不怎么体面的福利院。
      在那种为了得到大人的关注而竞争的环境中,从小就懂得隐忍和如何察言观色的他使自己很快就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他脑袋聪明而且做事成熟又圆滑,很快就被一对膝下无子的中年夫妇给领养走了。
      受他那外科医生的养父的熏陶,他在大学时攻读了医学院临床专业的学位,而毕业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他却没有成为医生而是选择了办公地点在伦敦的一家医药公司。

      不久之后,他便爱上了一名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女性——杰西卡·凯琪尔,他的恋人,同时也是这起连环谋杀案中第一名牺牲者。
      在交往临近五个月的时候,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从相熟的药剂师那听来自己的恋人曾经做过堕胎手术的传闻。已经变得遥远又模糊的不幸童年仿佛借由这个契机复活,被锁在记忆深处的负面情绪和疯狂想法瞬间释放。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那未能出生的妹妹,独自承受父亲毒打和母亲抛弃的童年。那个时候他衷心的期望一位新生的生命来拯救他,拯救他那个破碎不堪的家庭,而他的母亲却扼杀了他的希望。
      他憎恨着自己的母亲,正如他憎恨那些女人一般。
      所以他杀了自己的恋人,将她那曾经让他爱不释手的身体掏了个空,然后又填上颜色漂亮气味香甜的糖果。
      他想象着自己那早夭的小妹妹收到糖果时开心的表情,然后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认为只惩罚女人犯下的罪是不够的。因此在连续以残忍的手法杀掉三个在他看来罪恶而肮脏的女人之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托马斯·哈里斯,他在钓鱼爱好者俱乐部里认识的一名电脑工程师。在某次俱乐部活动之外,他们一起去酒吧喝一杯时,哈里斯曾经在酒后向他诉苦,他从哈里斯的口中知道了他最近正在为固执的不愿意打掉孩子并以此逼他结婚的女友发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哈伯特将他选定为下一个惩罚对象。

      之后,新的一轮惩罚游戏重新开始,血腥与罪恶持续上演。
      ——直到世上唯一的咨询侦探停止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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