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在遇到过去》夜寐

5、part 5

　　过去
　　10岁
　　上了小学的两人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只是把阵地从家里转移到了学校，而且更嚣张跋扈。
　　“为什么要打同学？”
　　陈楚楠进入办公室时，赫然发现他的另一位盟友早已恭候多时了，他笑着向她挑挑眉，一声“报告”也不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而她瞄了他一眼，便维持原来的姿势。
　　“还有你！”教导主任满脸怒气地盯着那个刚走进来脸上毫无愧疚的人，“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陈楚楠耸耸肩算是回答，吹着口哨直接朝墙壁走去。
　　“你这是干吗？”
　　他停下脚步回头，向有墙的一头撇撇嘴：“不是要面壁思过么！”
　　“谁让你面壁思过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难不成现在有新花样？”反正都是老一套了，每次最后都是面壁思过，回不回答都一样，他也懒得废话。
　　教导主任脸气得通红，大手一挥指着墙壁咬牙切齿地说：“过去，面壁！”
　　陈楚楠回了他一个“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然后走了过去。“噗！”站在一边的李希凡在看见他戏谑的表情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教导主任的头顶上冒出的烟，李希凡很想好心地提醒他需不需要打119。不等她提醒，那双包含愤怒的双眼已转移到她身上，“你也别笑，同样给我站过去！”他真想那块豆腐来撞，这是他教学生涯的耻辱。
　　“王主任！”听到门口有人找他，他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门口。
　　李希凡依言走到了陈楚楠身边，只见他邪邪地笑着，而她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现在也不必在这里陪他面壁了。
　　陈楚楠无视她不爽的表情，“怎么老是碰到你？”
　　“彼此彼此！”
　　“又是打架？”
　　“......”
　　“除了打架你还能干什么？”
　　“要你管，你是不是又在老师身上放东西了？”
　　“......”
　　“这次是什么？”
　　他莞尔一笑：“你猜？”
　　“毛毛虫？”
　　他摇摇头，“是蟑螂！”
　　“昨天在你家抓的那只？”
　　“正是！”
　　想起那蟑螂样，李希凡就有作恶的感觉，看来世上还真有比她更恶劣的人。
　　“这次看来气得不轻，简直怒发冲冠！”
　　李希凡拿眼觑他，什么时候都会用成语了，“如果他还有头发立的起来的话！”他们的教导主任年龄是越来越大了，可怜他的头发却是越来越少了。
　　想到教导主任头顶着个“地中海”还时不时梳理那屈指可数的头发企图掩盖秃顶这个事实的画面就好笑。
　　当教导主任回到办公室时，就看到本该面壁思过的两人竟然有说有笑地在那聊天，一点也没拿这当办公室。好不容易平复的怒火又再度爆发，“你们俩给我分开站。”
　　“你这边，你那边！”指挥一通，待两人站到看不见对方位置时后，接着说：“我有事要出去，你们俩在这给我好好反省。不等我回来就别想走。”撂下话就气冲冲地出门了，在多待一秒他也甭想回家了，直接去医院算了。
　　他前脚刚踏出办公室，不等他回来，身后的两人就自行自发地参观起办公室了。
　　“好无聊！”摸索完了一遍，陈楚楠发现这个办公室里的东西还是一样无趣，“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
　　见李希凡坐在椅子上没应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便走了过去，抓过她手上的东西“啧，啧，看来他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呀！”都用起章光101了。
　　“拿回来，要是被他发现就不好了。”李希凡一把抢过东西，放回抽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又不是第一次了！”他斜靠着办公桌。
　　不理他，继续翻找，直到她盯着手上的杂志，诧异地捂着嘴，“怎么了？”这么难得的机会，陈楚楠怎会轻易错过，伸头匆匆瞥了一眼，就知道她看见什么了。
　　“没见过？”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
　　“是，又怎么样？”说完，脸不争气地红了。这内容实在是太劲爆了，没想到老家伙居然偷偷私藏这些。
　　陈楚楠见她满脸通红，顿时眼珠一转，“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她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接吻！”
　　“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怕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对吻一个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好，那就看谁怕谁！”说什么也不能被他比下去了。
　　李希凡只见他倾身渐渐靠过来，近到可以感觉到喷在她脸上的热气，要碰到了，她心里默念，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椅子的扶手，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可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睁眼就瞧见陈楚楠一脸奸笑，“还说不紧张？”
　　怒气之下，李希凡也顾不了这么多，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奋不顾身地撞了上去。
　　没错，不是用吻而是用撞的，为他们这个并不怎么美好的初吻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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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
　　“没道理呀！”李希凡盯着路牌发楞，“南山路”几个大字赫然醒目地出现在她视线中，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有种迷路的感觉。
　　在家闷了几天，她准备出来逛逛顺便剪了这头长发，结果头发是剪了，可她却因此迷路了，她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出门前李母还不放心她一人出去，硬是要跟来，可被她拒绝了，“妈，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弱智，不会弄丢的！”
　　“可是，现在不比8年前，你确定可以？”李母用怀疑地眼光盯着她看。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走了。”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可此时她才发现，一个人出来是件十分不明智的选择。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店，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南山路吗？路边的小摊去哪了？转角的那棵大树去哪了？还有小时候经常来的公园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繁华的街道。
　　身边的人各个行色匆匆，却显得她是那样的格格不入。画面仿佛在这一瞬被定格，周围的人都是前行中，唯独她在他们中间迷茫地看着周围一切。陌生感突如其来，随之而来的恐慌不断扩大，自从失忆以来，她一直忽略了一点，这8年，她遗忘的不仅是自己的世界，也忘了现实世界。在家她还不觉得，可一出门，赤裸裸的现实摆在她眼前，让她很难忽视。
　　相对于现在的世界，她仿佛被抛弃了。陌生到让人窒息，她紧紧拥住自己，试图安抚自己，可是身体还是不停地颤抖。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让你今夜很好眠，捏捏你的小脸，让你喜欢整个明天，孤单时有人把你想念，哇啦啦啦啦啦yeah~woo yeah~woo~...”音乐声响起，直到路人频频地注视，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这手机是陈楚楠给她的，她拿出手机光是盯着看丝毫没有接起的欲望，而手机仿佛不死心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妈说你出去了，你现在在哪？”来人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话。
　　“.....”
　　“喂？喂？希凡？”
　　“.....”
　　“希凡，你别不出声，说话呀。”见她还是没出声音，电话那头的人着急了起来。
　　“处男...”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真好。
　　“怎么了？”陈楚楠感觉她声音不对劲。
　　“为什么南山路不再是南山路？”
　　“......”陈楚楠在电话一头静默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你还在那？”
　　“嗯。”
　　“那你千万别走开，我马上过来。”

　　陈楚楠一路飚车赶来，见她还在才放松了一直紧握的拳头。也不顾是否违章停车，急急下来车奔向蜷缩在路边一角的人。
　　“希凡？”他轻唤道，生怕吓着她，而当他看清她抬起的面容后，蓦地呼吸一滞。她眼神涣散地看着他，脸色苍白，身体不停地抖动。
　　“没事了，没事了...”他上前搂住她，让她的头紧紧靠在自己的胸口，不停地轻抚她的头发，“有我在，不用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虽然失忆后的李希凡活泼开朗多了，但是如今的一切对她来说却是陌生的，在家里她还可以被保护的很好，可是在外面就不同了，所以一听李母说她单独出去后，他就急忙打电话过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的安抚下，李希凡似乎平静了许多，窝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为什么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然后他感觉胸口前的衬衫湿了一片，那个无论如何从不掉眼泪的人，竟然哭了。又是这种无法承受的心痛感觉，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心,散落满地,拾不起,心碎的回音一直响,一直响。于是不自觉地加大手的力量，额头顶着她的头，把她牢牢抱在怀里，他曾发誓不再让她哭泣，可这却是第二次了...
　　当年，她泪眼朦胧地问他：“为什么他不要我？”
　　那年,他终于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很苦涩,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