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在遇到过去》夜寐

4、part 4

　　过去
　　6岁
　　幸福第七街的住户只要一听到，李希凡和陈楚楠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的。
　　“说，隔壁窗户是怎么回事？”李父按着额角，不停地来回走动。
　　“打球。”一个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
　　“不小心？”询问的声音竟透露着一丝恳切。
　　“不，是故意的。”任谁都想不到这话出自这张天真无邪的脸。
　　李父盯着她那甜甜的笑容，一时怔中，似乎没反应过来。
　　而作为孝顺的女儿，她好心地再重复一遍：“我们是瞄准了才打的。”
　　冷静，冷静，李父拼命深呼吸，生怕一个冲动就做出不该做的事。
　　“还有街口水果摊？”回想起那一幕，李父连自己都觉得无颜。
　　“老王，真是对不起啊。”李父赶来时看到满地狼藉的水果，就知道今天又是他的受难日，转首盯着罪魁祸首，“还不快道歉！”
　　小女孩撇着嘴，硬是不开口。
　　李父只好尴尬地说：“要赔多少钱，你说一声就是了。”
　　“不用，不用，小孩子不懂事嘛。”仍谁都看得出他说话时眼角肌肉一抽。，两个小霸王岂是不懂事就能形容的，那简直是再生恶魔，老王叹了口气，默默收拾摊位，只能怪他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不能像别人一样趁他们杀到前，快快关门。
　　“老王，这怎么能行？”等李父接收到那恳求的目光后，也沉默了，别人都在用眼神祈求他快快离开，只求他女儿别再出现了。
　　“唉...”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别人家的女儿永远是乖巧可爱的，而自己的却是闯祸不断，别人的父母会为自己女儿自豪，而他这个父亲却得跟在女儿身后为她“擦屁股”，家门不幸啊！
　　见被审人一直保持缄默，李父只能无奈地说：“你自己说吧，今天还干了什么好事？”
　　听到这，小女孩认真地扳手起手指：“用鞭炮炸路边猫，剪了李叔叔家种的花，在隔壁林家的墙壁上画画...”
　　每听一个，李父就暴鼓一根青筋，直到小女孩一只手不够用，正准备举起另一只手参与数数行列时，“够了，李希凡，给我回房面壁思过！”
　　同时，隔壁陈家也一传来一声怒吼：“陈楚楠，今晚罚你不准吃晚饭！”

　　“鼻涕虫，又被关了？”陈楚楠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笑问道。
　　“你不是也一样！”她睨眼反驳，他们俩的房间正好相对，所以这样搁窗交谈已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就这样，彼此谁也不开口，静静地抬头望着夜晚的天空，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听说大人们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十六。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很不乖？”许久之后李希凡若有所思地感慨。
　　“也许吧！”陈楚楠淡淡地应声。
　　“不知道那只猫还活着没？”
　　“我想不太可能。”
　　“哦，我们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说呢？”他转头瞅着她。
　　她朝他吐吐了舌“呵呵，当然不会！”
　　两人相视而笑，因为他们是人见人怕，无恶不作的小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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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
　　夜晚，李母下楼经过房门时，一阵呢哝笑语传来，勾起她唇角淡淡一扬。
　　“妈咪，你骗人！”是她宝贝外甥控诉的嗓音。
　　“信不信由你！”是李希凡不耐的声音，她真不明白，她放着好好的觉不睡硬是被拖来给某人读什么故事，当然如果她还记得她是某人妈的话。
　　“真的有魔法世界？”还真是小孩，嘴里说不信，却仍掩不住好奇。
　　她不做正面回应，“你说呢？”
　　“真的有魔法学校？”
　　书上是这么讲的，“……也许。”
　　“真的有人骑扫把打球？”
　　反正她是没看见过，不过“……可能。”
　　“猫头鹰会送信？人可以变成一只猫？照片上的人会动？”小家伙的眼睛愈瞪愈大。
　　这好像是夸张了点，“……应该是的吧。”
　　“哇哦。”小家伙的小嘴顿时惊讶地合不拢。
　　“妈咪，那我也可以去吗？”
　　“去哪？”
　　“魔法学校！”他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
　　突然让她觉得欺骗一个小孩是件不怎么善良的事，天晓得她根本连哈里波特是谁都不知道，竟然要跟一个小P孩扯些有的没的。
　　“这个...我想...”她叹气，发现自己竟然不忍看见这张小脸露出失望的表情：“或许吧。”说完，她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最讨厌谎言的自己却公然承认一件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事。

　　望着屋里，这让李母想起了晚饭时的情景。
　　“妈咪，我要吃这个！这是我的！”小家伙尖喊着，小手跟着侵略李希凡捧在手中的鸡腿。
　　她连忙捧高鸡腿，躲开他的掠夺，“这怎么会是你的？这是我的。”
　　“我喜欢鸡腿！”
　　“不，你不喜欢。”她瞪眼,“喜欢的人是我。”
　　“跟一个孩子抢东西吃，你不觉得丢脸吗？”在一旁的陈楚楠凉凉开口。
　　她白了他一眼，开始耍赖皮：“我不管！”
　　“妈咪！”
　　“要不，你和我换？”
　　“什么？”
　　“嗯，你碗里的这个小香肠好像不错。”
　　“不行！”这回虫虫把碗捧到一边了，誓死护卫，“这是我最爱吃的。”
　　“是吗？”她挑眉。
　　“总之不给你！”
　　“好吧，不给就不给。”她不理他准备向鸡腿发动进攻，“反正我有鸡腿就够了。”
　　“哇！”虫虫马上指控道，“妈咪，欺负人。”
　　一时间，一大一小闹成一团。
　　大家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说是母子，还不如说是两个小孩在挣抢东西。
　　“呵呵，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某人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陈父笑眯眯地转头看向餐桌另一头的人——孩子的父亲,“你说呢，楚楠？”
　　陈楚楠当然没白目到听不懂父亲的意思，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浅笑，“所以说有时遗传也是要不得的。”成功反将一军，提醒对方别忘了他也正是某人的父亲。
　　听完后陈母则在一边掩嘴偷笑，“嗯哼...”陈父正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可脸上却浮起可疑的红光。
　　眼见两人玩的越来越过头。
　　李母出声制止：“小凡，你就让让虫虫，好歹他是你生的。”
　　显然这句话桌上那一对没听见，丝毫没罢手的趋势。
　　“妈，你就随他们吧!”虽然做不成准女婿，可称呼已习惯了，大家也不认为有何不妥，陈楚楠笑着注视那头玩得不亦乐乎的母子，然后轻轻地吐出一句，“距离上次似乎好久了。”
　　李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呀，已经好久没听到她如此爽朗的笑声了。

　　“妈，你还没睡？”这声叫唤拉回了李母的思绪，不知何时李希凡已出了房门。
　　“我下楼喝水。”然后朝屋里看了几眼，“睡下了？”
　　“嗯，真不容易...”要哄小孩真是件苦差事。
　　还没等她说完，李母便上前伸手拥抱住她，李希凡诧异地站在原地，“妈，你没事吧？”
　　一会儿，“没事。”李母放开她，腿后一步，站在她跟前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欣慰地注视着她，“小凡，很高兴你能回来！”
　　“不过就是住院了几天，别大惊小怪。”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事，你也早点睡！“然后转身上楼。
　　李希凡盯着李母的背影，总觉得刚才那句话还有其他涵义，是什么呢？
　　走到阳台，深夜的街道寂静，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虫儿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双手支在栏杆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十五还是十六了？李希凡望着那轮明月，想起以前曾看到过的资料：满月迟来的根本原因，是由于月球围绕地球公转速度不恒定引起的。受几百种因素干扰，月球绕地球公转速度有时快、有时慢，从“朔”到“朔”或从“望”到“望”，所经历的平均周期是29.53天，但最长与最短周期相差13个小时。如果“望”以前月亮的“脚步”慢，则从“朔”到“望”可能要走16-17天，所以会出现“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甚至是十七圆”。
　　那么如今她的脚步慢了多少？想到这，李希凡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感伤了。
　　忽然，云层遮住了明月，夜空依然如黑幕一般，之上没有一点痕迹，然后云渐渐退去，说散就散。
　　反观街上空荡荡，如此美丽的夜景却无人欣赏。
　　为什么往往能够欣赏的总在被忽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