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在遇到过去》夜寐

6、part 6

　　过去
　　15岁
　　入秋的天气已渐凉，走在校园里，已经感受不到了平日里的温暖。望着远远的天际，夕阳西下。周围的衰草残茎，无边木叶，沉浸在一片最柔美也最耀眼的曙光般的绮照之中，身影被拖着长长地，伸向东边的草地，仿佛是那缕斜辉中仅有的点点微尘。
　　“夕阳西下,寻常巷陌...”看着光秃秃的树叶在风中晃来晃去，迎着秋风，在凌乱中漫步于这片熟悉的土地，突然心里想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什么时候成诗人了？”不变的戏谑，习惯性地揉了揉身旁人的头发。见她没像往常一样反驳，手在轻触头发的一瞬蓦地停住，然后缓缓滑至肩头，让原本并肩而站的两人更靠近彼此。
　　她直直地看着太阳完全淹没在山头，落日终归要日落西山，如同死亡，任何事物都逃避不了死亡，但面对死亡，不同的过程，产生不一样的结局，有的平淡苍凉，有的却可以轰轰烈烈。“有没有想过死亡意味着什么？”她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就是这张脸让那么多女孩前赴后继。
　　“死亡教会人一切，如同考试之后公布的结果——虽然恍然大悟，但为时晚矣。”她会这样的问题，他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没想到她竟然能忍这么久。
　　眺望远方，思绪仿佛被拉回到昨天，那时一切都还没发生...
　　“预备...跑！”一声令下，起跑线上的人人纷纷冲了出去，周围围了一群男生，李希凡转头就见到不远处陈楚楠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当下就不雅地骂了句脏话。上了初中，男女生体育课是分开上的，而因此让她第一次认知到，她和陈楚楠之间的差别，平时他们可以一起打闹，一起闯祸，一起受罚，他们是好兄弟，他能做到的事她也照样能，可却被一节体育课硬生生地拉开。当她得知消息后，愤愤地跑去办公室想找老师理论，为什么男女生得有差别，却被陈楚楠拦住，“你以为这样做有用？”他凉凉地开口。李希凡推开他的手，懒得理无聊男，径直往前走。“你不当自己是女生也就算了，但没有权利拖着别人和你一起遭罪。”这回成功地止住了她的步伐。一道杀人的眼光射向某人，而对方却视若无睹：“女人就该有女人样。”扔下这一句，就潇洒地转身离去。她不知道是他哪一句话说动了她，反正最后她还是不情愿地离开了。
　　“你们是男女朋友？”光在那胡思乱想，身边多出了个人她也没发觉。方恬恬，她到是认识，但不熟。“不是！”对于不熟的人她的话一向很少，
　　“可是我常见到你们在一起？”这是什么逻辑，在一起就非得是男女朋友？
　　“我们不可能。”
　　“这样啊，那就是说我可以接近他咯？”李希凡看着眼前脸上染有红晕的女孩，还真是人如其名，小女生一个。
　　“为什么？”
　　“当然因为我喜欢他。听说这个年纪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我怕现在不表白，以后就没机会了。”不知为什么李希凡觉得她的话里有一丝落寞。
　　“喜欢这种东西很复杂。”起码她没明白过。
　　“你没有喜欢过人？”她睁大着眼似乎很惊讶。
　　“没有。”她就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一上初中就非得谈恋爱，很怀疑他们这年龄是不是真的懂爱，“你怎么知道现在这个就是你要的，说不定以后会出现更好的？”今天好上了，明天又分，多麻烦。
　　“我只是不想等他身边有了人才懊悔当初没告诉他心意而错过。”她的眼睛里有不容错过的坚定，那是李希凡所不明白的，是什么让一个女孩如此坚信。
　　顿时，她不敢直视那样的目光，只知道她的心却因为这句话慢了半拍。
　　“啊！”身边的尖叫声，让李希凡停下了脚步，而本跑在她身边的人却已晕倒在地...

　　“还在想方恬恬的事？”昨天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一个心脏病患者根本不能上体育课，更何况是激烈的跑步。可她却一直隐瞒学校，因为她希望和别人一样生活学习。
　　李希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前一分钟还在和她侃侃而谈的人就这么突然消逝了。她现在才明白那句“以后没机会了”，一个随时都要面临死亡的人，是抱有怎样心态度过的？
　　见她一直沉默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陈楚楠明白这次的事对她的影响很大，也不多说什么。“我们回家吧。”说完，便牵着她向校门口走去。
　　李希凡最后看了一眼早已消失在地平线的太阳，然后转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路灯下，一前一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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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

　　“尝尝看这酸菜鱼。”
　　李希凡低头默默地吃着，陈楚楠下车后就带她来了这里吃饭，刚才的事也绝口不提。可他越是不说她越是不舒服，放下筷子，她决定还自己先开口好了：“我刚刚只是迷路了。”
　　“这家店你觉得怎么样？”他没正面回答，反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左看看，右瞧瞧，看不出有何不同，不就是一家普通的店么，直到看见那块招牌：“缘来是你”。
　　“其实有些东西不管怎么变味道还是不会变的。”陈楚楠见她看着那块招牌就知道她想起来了。
　　“老板还在等她？”
　　“不清楚，我也好久没来了。”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一个走了过来。
　　“你们小两口好久没来了。”李希凡看着眼前这个略微发福笑呵呵的男人，当年如此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多了份沧桑感，以前就老爱开他们玩笑，硬是把他们说成一对，刚开始她还辩解，老板总是笑呵呵地说：“好，好，不是，不是就不是！”可下一次还是照旧不误，后来她也懒得说了。
　　“嗯，最近比较忙。”陈楚楠用一句话简单带过，不想多解释什么。
　　“哟，丫头，难不成你也看上我了？”老板见她猛盯着他瞧就打趣地说道，“不怕你家那位吃醋。”
　　果然有些人外表变了，本性还是没变。“您老还真是本性难该呀！”
　　惊讶在老板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楚楠，然后还是挂着那不变的笑容：“丫头，你倒是变了不少么。”
　　“或许吧...”拨了下筷子，她又抬头问到：“老板，你找到她了吗？”当初他们来这吃饭时就听说老板是为了等他的初恋女友才开这家店的，当年他们被迫分开，于是约定在此等候，可这一等就是10年。酸菜鱼是这里的招牌菜，因为这曾是她最爱的。
　　“没有。”老板摇了摇头，眼神有一丝落寞。
　　“你还是不肯放弃？”独自守望一个无望的未来，只是为了当年一个承诺。
　　老板笑着说：“不是没试过放弃，而是每次到最后还是舍不下...”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承载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他眼神里的坚定，让她蓦地想起了多年前一个女孩也是用如此表情看着她，告诉她“我不想后悔。”
　　看见门口又有客人，老板说道：“你们先坐坐，我过去招呼一下人。”在经过她身边时，不忘拍拍她的肩，“要珍惜现在的幸福。”
　　看着老板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明白陈楚楠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了，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尽是无言的感谢。
　　说道初恋女友，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你和李若凌后来怎样了？”
　　原本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他一顿，伸在半空的筷子停住，过了一会又换上那一贯的笑容：“我们分了。”
　　他的回答到是吓了她一跳，要知道当年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她一直以为最后他们会步入礼堂，真是事事难料。“什么时候的事？”
　　“大学毕业前。”也就是你怀孕后不久，后面半句他没说出口。
　　之后，他们谁也没开口提这个话题，仿佛是个禁忌，不能触碰。
　　现在
　　到底是什么？
　　昨天的明天
　　明天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