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酷]奥德梵列之城》猫尾巴草

16、第四章

　　派罗的担忧被长老解决了。
　　几个刚打完猎回到族内的族人，一走到村口就听到了长老的狮子吼。
　　长老：“酷拉皮卡！！！谁让你随便带外人进来的！！！！”
　　酷拉皮卡马上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库洛洛是个好人！！！”
　　长老：“他说他是好人你就信？！！你傻啊你！！”
　　酷拉皮卡：“一个第一次见面，脚上一个鞋印，还流鼻血的笨蛋怎么可能是坏人！！！”
　　库洛洛：“………………”
　　长老：“笨蛋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酷拉皮卡：“笨蛋可能不是好人，但绝对干不成坏事！！！”
　　长老：“笨蛋因为笨做的坏事更可怕！！！”
　　酷拉皮卡：“才没有！！！”
　　随着长老和酷拉皮卡的争吵，越来越多的窟卢塔族人在一旁围观起来。几个心思活络的年轻人盯着库洛洛窃窃私语，还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旁边为酷拉皮卡加油叫好，场面越来越混乱。
　　“额，酷拉皮卡，不要再和长老吵了……”派罗有些无力地想去阻止，微弱的声音马上被周遭人的议论声盖过去。这时，他看到刚才还一直双手插着口袋的库洛洛抬起头，正对着他，微微一笑。派罗愣了一下的时候，库洛洛向他大步走来，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抱歉，借用你一下。”他听到库洛洛在他耳边轻声说。便被这个男人拎着走到了长老和酷拉皮卡面前。吵得正凶的两人看到事件中心的男人站了出来，马上各自发难了。
　　酷拉皮卡抓住库洛洛的衣角，像只英气勃勃的小老虎：“库洛洛！来！和长老证明你是个好人！”
　　长老生气地直翘胡子：“酷拉皮卡！你太不听话了！”
　　库洛洛苦笑着挠了挠脸，道：“你们能稍微静下来听我说话吗？我不知道你们的好人标准是什么，不过我会医术，如果我治好了派罗的话，长老你能让我留下来吗？”
　　“哎？！！！！！！！库洛洛你能治好派罗吗？”酷拉皮卡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被长老一把按到地上：“口说无凭，你先做到再说。”
　　库洛洛轻轻将手放到了派罗的额头上，轻声道：“没有问题。”

　　治疗的过程很奇妙。派罗看到库洛洛的手上出现了一本奇怪的书，然后便将没有持书的手放到了他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阵清波涤荡而过，浑身都非常舒服。那些自从受伤后就一直隐隐作痛的部位像受到解放一般，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惊人的医疗能力。

　　“我……我……我觉得眼睛看得好清楚！”
　　“哎？真的吗真的吗？派罗你看那边那是什么？”酷拉皮卡马上凑到派罗面前，用手指着远处一棵大树。
　　“……一棵大树！树的枝桠上有一只小鸟，小鸟的嘴里衔着一条绿色的刺毛虫！”
　　马上就跑到树下验证的族人挥手喊道：“长老！是真的！！派罗看到的都是对的！”
　　长老瞪大了眼睛：“啊……？”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微笑着的库洛洛，而这时，那个男人的脸上只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温和又无害。
　　……
　　最后，在长老的反对下，库洛洛虽然没有成功入住窟卢塔村，也被允许在村庄外围搭建房屋居住。因为派罗的疾病需要多次治疗，长老很痛快地向库洛洛颁发了多次出入许可，令他能在村庄和村外更加自由地往返。当然，为了安全，长老也安排了几个族人在库洛洛居住地附近巡逻，美其名曰保护库洛洛不受野兽侵害，实为监视。
　　老实说，连库洛洛自己都没有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先是被幼年锁链手认可，又借医治那个小男孩的机会顺利获取了村中其他人的好感。看得出来，窟卢塔族这样一个饱受歧视和觊觎的民族的警惕心不应该如此之低，但似乎是因为这个种族与世隔绝的时间太长了，族中的人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外面的人会歧视窟卢塔族人”，却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实感。再加上窟卢塔族本身也有收留一些从外界流浪，最后在族内安居乐户的人，库洛洛的到来并没有受到多少人的排斥。
　　而唯一还有顾虑的长老，在慎重考虑接受库洛洛入住后，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库洛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像你这么强大的念能力者要来到窟卢塔族？酷拉皮卡那孩子什么都不懂，只凭着书本里的一点知识就一直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所以才对你那么热情……但是，我不像他那么好糊弄。告诉我，你想留在族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长老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神情严肃地问库洛洛。
　　“嗯……来到这里是个意外。”库洛洛很诚实地回答：“不过当我看到酷拉皮卡后，我就知道我来到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了……”
　　他勾起唇角：“我想，我需要酷拉皮卡帮我一个忙。”
　　“…………我很感谢你治好派罗。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酷拉皮卡帮忙的，都可以告诉我。但是……”长老沉声，“你绝对不能将酷拉皮卡带到外面的世界，否则，我以窟卢塔族全族的名誉发誓，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杀死你，将酷拉皮卡带回来。”
　　“我不会这么做。但是，你真的觉得你能够阻止酷拉皮卡看到外面的世界吗？他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神，全是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
　　那次谈话过后，在长老的吩咐下，几个窟卢塔族念能力者很殷勤地为库洛洛在村外搭建了一座树屋。屋内的摆设一应俱全，非常舒适。当晚，库洛洛就在里面入住。
　　其实库洛洛完全不介意在树上休息一夜。在几十年前他还年幼、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时候，他也曾尝试睡在流星街的垃圾堆里，也曾在夜半梦醒时被经过的大人一把抓起痛揍一顿。到后来，他逐渐变强，拥有了固定的栖息地，拥有了更加舒适的条件，却并没有变得比以前挑剔。他可以非常自然地几天几夜不吃东西行走在遗迹内，也可以风度翩翩地穿着西装扮作上流社会人士，但在更深处的地方，他始终都是流星街人，一个疯狂、贪婪的流星街人。
　　半夜时，库洛洛敏锐地感觉到窗外有人——那一定是一个三流的窃贼，他听到那个窃贼吭哧吭哧地沿着树干爬上来，十分不容易地扒到了树屋的窗前，然后轻轻敲了敲窗户。
　　库洛洛起身，穿着和白天一样的衣服，打开窗，便看到窗外那个噙着大大的笑容，眼睛像湖水一样蓝的金发少年。
　　少年的背后是一片深沉入墨的夜色。今夜没有月亮，天空被乌云遮盖得昏暗无光。在室内烛火的光线中，这个未来的仇家对他笑得无比灿烂，少不更事的模样。
　　“库洛洛！！我偷偷听到长老说你今天用的能力叫念！！求你教我念吧！！！”
　　未来的锁链手现在还一派天真，一开场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这时的他眉眼中还没有友克鑫那时的阴霾，看起来非常的单纯。这让库洛洛想起了当时和锁链手一伙的那个名叫小杰的少年，一样明亮的眼神，一样的年幼。这个年龄锁链手，根本无法和7年后的他相媲美。
　　库洛洛在内心冷笑，却作出最亲切的笑容将酷拉皮卡迎进室内，亲切地询问：“酷拉皮卡为什么想学念呢？”
　　这其实只是一句多余的问话。当库洛洛看到这个酷拉皮卡的第一眼，便在思考教会他念并让他为自己除念的可行性。虽然幻境中的人与真人有一定出入，但他的基因、波长、思考方式一定是一模一样的。更何况回忆的世界原本便具有其不稳定性，或许，再次学会念的酷拉皮卡，能将他未来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去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他的问话，酷拉皮卡立刻元气十足地回答：“因为我想看外面的世界！我想成为猎人，想变得很厉害！！”

　　他的理由着实普通。
　　大凡孩童年幼时都会许下类似的愿望。“我想当大英雄。”“我想拯救世界！”如果让窟卢塔族人听到酷拉皮卡这个愿望，大概只是把这当成孩子的话语，而不予以理会。但是库洛洛不同。
　　在酷拉皮卡说出那句话时，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拿到那卷录像带时，自己在心里许下的愿望。
　　录像带里的外面的世界，没有垃圾场，没有被随意丢弃的尸体，有的是风景如画，高楼林立，时髦的女郎和衣着笔挺的精英。就像异次元的世界一般。
　　那个时候，被束缚在流星街灰色天空下的库洛洛，第一次萌发出去外面的世界的愿望。他并不觉得在流星街的生活很苦，也并不觉得外面的生活很好。但是，那卷录像带里所呈现的景象，让他知道了有这样一个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不用按部就班地重复流星街人的命运——从出生到死亡，有能力的人被和流星街领导勾结的□□大佬雇佣，在外面的世界继续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没有能力的人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在死亡时变成路边随处可见的一处路标。出生时是流星街人，到死时也是流星街人。
　　库洛洛对流星街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执着。那是他的家乡，他的世界观、思想被赋予的地方。他在那里学会了如何变强，学会了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又一直期待着离开它——外面的世界，意味着崭新的一切。最好的宝物，最美的风景，最让人向往的一切。
　　库洛洛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和那个与他有深仇大恨的锁链手的人生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