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pond

15、15

　　「我要出去」。

　　樱合拢双唇，发现景色扭转，她从吃掉父亲的房间里，来到了阳光洋溢的走廊上。

　　「我要出去！」
　　她再一次说。

　　然而，重新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阴暗的房间内。

　　「……我要出去！」

　　——走廊。

　　「让我出去！」

　　——房间。

　　……
　　如此循环往复数次，樱不再说话，站在满地尘埃的昏黯破教室内，终于放弃了尝试。口腔里血液的甜香在升腾，让她惬意得很。莫名的闲适心情，也在慢慢成形。

　　樱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出不去了吗？——怎么可能出不去啊。

　　……她倒是想要看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管怎样说，她体内充沛强力的魔力，都给了她自信的资本。
　　于是，樱无动于戏弄她一般的反复场景，蹦蹦跳跳地——第无数次地投入到阳光洒照的长廊中。

　　她依然哼着歌儿，脚下舞动着。

　　鸟喙魔杖垂头丧气地被拖沓在地上。

　　走廊的一侧是窗，另一侧当然就是一间又一间破教室的门。每当樱路过其中的一扇，那扇门就会「呼啦」一声自己拉开。

　　有时过而不入，有时她却选择进去了。
　　有时是空无一物的旧教室而已，有时则是不可思议的场景。

　　比如——

　　「木之本，你来晚啦。」
　　碧麻老师，浑身焦黑地站在讲台上。她的头发烧的弯弯曲曲，露出的胳臂上布满细小如肤腠的烧痕，嘴角干裂、唇肉外翻地微笑着。

　　樱反手关上背后的拉门。「对不起，老师。」她微笑道。

　　「快去座位上坐好。」
　　年龄已颇大的女老师慈祥地回以笑容，焦灼如炭的枯手握着国文课本挥了几下。

　　樱将魔杖藏在背后，抱歉地吐了吐舌头，连忙向教室最后排自己的位子跑去。

　　同学们笔直地坐着，脸上也都带着精神十足的笑意。樱小步跑着，打量着目不斜视的他们——就像一块葱田一样。每一个人都像一棵葱那样挺直。
　　进入小学的几年来，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整齐的全班坐姿。

　　她坐下来以后，发现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不，说是不认识，却都有些微妙的熟悉。
　　他们满满当当地沉默地坐在教室里，像是在恭听着碧麻老师的讲课。然而，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们，却都诡异地保持着沉默。

　　樱托着腮，幸福地置身在教室中。
　　再一次啊……真好。积木倒下，又可以再搭一座高楼……

　　……

　　讲台上的碧麻老师，就像恢复了一个被电烧死的尸体该有的样貌一样，忽然凝滞住了。她灼黑的脑袋僵硬而脆弱地倒向一边，干燥的喉部断骨间喷射出不明的液体，发出了巨大的脆响——
　　「咔咔咔咔咔——！」

　　讲台下的同学们，忽然绽放出了花儿一样灿烂的笑颜，一齐大张开口，露出孩童特有的嫩粉色的上颚……
　　「咔咔咔咔咔咔咔！！」

　　碧麻充满热情却乌焦的身躯走下讲台，高跟鞋发出喀嗒的声响。她的嗓子无法吐露声音，便高举起因为剧烈的动作渗出淡黄色血浆的双臂，挥动着卷成筒的课本——
　　「咔咔咔咔咔咔咔——！！」

　　孩子们也更加兴奋，动作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铅笔，高喊着：「咔咔咔咔咔咔咔！！」

　　莫名其妙的咔咔声回响着，就像是战前总动员一样的热情洋溢……
　　细碎的炭块不住地从碧麻的身上滑落，她身旁的孩子总是赶在她自己踩到它们前拾了起来。

　　樱也兴奋起来了，握住课桌上摆着的那只粗铅笔，搞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时候，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瞪着她，不再发出「咔咔」的声音。
　　死寂。

　　又是死寂。

　　「怎么了啊。」
　　樱喃喃地问道，眼中充满了伤心与不可思议。

　　——「木之本同学，你应该用左手。」
　　碧麻老师声调古怪地开了口。

　　「啊，是这样吗，对不起。」樱低下了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好好上课啊。」

　　樱的声音再次变得低沉。就像是哀叹的悲伤那般低沉。
　　——「树」卡再次化为利刃，一瞬间蓬勃地爆炸生长起来，「噗噗噗」地接连刺透了多具□□。

　　操控者樱，冷冷地站了起来。她将魔杖挥动画圆，指挥者「树」疯狂地放肆着嗜血之性，杀戮和撕裂了几十个带着不变微笑的孩子。

　　「我要上学。」樱最后抛下这样一句。

　　她，径直向屋外走去。踩过几乎成为碎碳渣的碧麻老师，拖着一串串熟悉又不熟悉的同学们。
　　—————————

　　接下来的几次，她又分别回过原来的班——那时大家正准备一起出去校外教学，一次话剧表演，一次学院祭准备……但是并没有认识的人在其中。

　　「树」的尖端，也插上了不知道多少的无脸尸体。——直到，樱对这些没有创意的场景都厌倦了，掏出了一张卡牌。

　　——
　　「‘时间’，让我回到刚才的那间房。」

　　未曾料到的是，这反而是无尽的走廊中的一个转机。

　　——————

　　优雅的月色，无暇的圆月。
　　宽阔的玫瑰园中，一张白色的小几子旁坐着一名少年与一名少女。

　　「无秽之月，完美无瑕。物极必反，它的毒很烈……」少年眼角含笑，目光紧锁着少女，「正如你将我俘获，让我在对你的毒瘾中无可自拔。我美丽的鸦片小姐。」

　　少女——知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
　　她脚边的玫瑰，居然不是一朵花的样子。
　　花萼上面托着一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遍是褶皱的婴儿小脸。

　　所有的花儿是如此。

　　这些玫红的人面花朵，仿佛一片海洋，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息。但是它们每一个都在婴儿一般，不知所云地乱叫着，张开对叶摇晃根茎，妄图吸引小几旁人们的注意。

　　「你爱我吗？」

　　「我爱。」少年坚定地望着知世的眼睛。

　　「我是谁？」

　　少年愣住了。他张开了口，电磁干扰一样紊乱的非自然声音忽地响起——「你，你是……」

　　只是下一秒，他就感到了自己喉头上贴上了一柄边刃锋利的冰冷器具。

　　————————

　　注：弥诺陶洛斯，希腊神话中克里特岛那个进去就出不来的迷宫中供奉的吃人怪物，是克里特王后和波塞冬乱搞的产物。

作者有话说

　　那个，我很想知道你们为啥不给评......很伤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