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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徐二郎
此人来得甚是突兀，外头明明挂了停业暂休的牌子，他却为何直直便闯了进来？听他说话语气，倒是像与方掌柜甚熟的样子，却到底是何人呢？
柳媚儿见人颇多，一眼即知来者身份不凡，非富即贵，便笑向方掌柜道：“方掌柜，这位公子瞧着眼生啊，是店里的熟客么？”
柳媚儿只将目光放在了那贵气公子身上，便未注意到随那公子一同进来的另一人。那人进来见到李家女眷明显一愣，不同于同来公子的淡定从容，竟有些说不出来的形容，似是尴尬，似是羞愧，一双手竟是不知放在何处般，低头垂眸。
李明秀瞪大了眼睛，一把拽过李悦秀，悄声道：“是他？你们……”
李悦秀蹙蹙眉，“他是个坏胚，比那徐大郎更甚，妹妹只当咱不认识他。”
李明秀瞅瞅她，见她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心下怀疑，嘴上却没说什么，只瞥了瞥眼睛，又朝那花如绣望去。
方掌柜刚见花如绣进来之时也愣了一下，听柳媚儿一问，忙一哈腰笑答道：“是，这位花公子是京中来的同行，此次南下是欲拓展生意，想找家合适的买卖一同合作。”
花如绣笑言：“方掌柜抬举了，说什么同行，花某哪里敢当？正是听说江北的丝绸布料冠于天下，才特意前来见识见识，兼有游历之意。”
方掌柜呵呵陪笑道：“花公子谦虚。”又朝柳媚儿继续道：“花公子家中在京里经营着四五家绸缎庄子，还有三四家绣庄，都是名气极大的，旬日前偶来咱们店里，这才结了缘分，可是近日里咱们这儿最大的主顾呢！”
柳媚儿眉头一动，朝花如绣笑得和如煦风，道：“如此，还要多谢花公子照顾我家生意了。不知公子还要留在江北多少时日？若是不急于返程，我叫我家老爷设宴，当好好答谢公子才是。”
花如绣这才朝柳媚儿好好望了望，一笑，道：“不知这位夫人？”
方掌柜忙介绍道：“哦，这是李老爷的四夫人。”一瞥眼间见柳媚儿眉梢稍稍一挑，忙又道：“我们的掌家奶奶！”
柳媚儿轻瞥了方掌柜一眼，转眼向花如绣笑道：“不知花公子可赏脸？”
花如绣似是一沉吟，“这……”
李悦秀倒是自他进门起便一直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他，此时只觉他似乎瞟了她一眼，便听他答道：“花某不胜荣幸。”
柳媚儿甚是高兴，又叙了一会儿话，向他介绍道：“这几个是我们家的女孩儿，”先指着李杏秀道：“这是我们大小姐，眼见着就要出阁了，今儿就是来店里给她挑治备嫁衣用的料子的。”又瞥了眼李桃秀，示意道：“这是二小姐。”花如绣一一点头问好。
介绍到李悦秀时，李悦秀不待花如绣有所表示，先说道：“初次见面，花公子有礼了。”说着微微一福身。
花如绣轻轻一笑，从善如流，也作了一揖，回道：“三姑娘有礼。”
柳媚儿听李悦秀多言，以为她这是想引得花如绣的注意，心下暗恼，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又见那花如绣似也对这李悦秀不同，更生出许多不乐意来，却并未说什么，只笑着将李明秀一拉，亲切道：“这个，”说着慈爱地一瞥李明秀，温柔道：“是我的亲闺女，小名儿唤作‘明儿’，排行第四，是老爷的幺女。”
花如绣点点头，“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夫人这般的美人，方能养育出如此标致的小姐。”也施了一礼，道：“花某有礼了。”
李明秀甚是不耐母亲之举，又不解花如绣和李悦秀二人为何如此，更不知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绣公子怎就变成了个绸缎商人？她只觉他们似乎有很多秘密。而这些让她无从下手的秘密，只让她觉到了自己的愚蠢，尤其是当对方是李悦秀这么个从小便无甚存在感的、卑微平庸的“木头”的时候。
她豪爽真率是真，她有侠义之心也是真，但她骄傲好胜更是真。许是这李悦秀越发让她觉到了一种威胁，一种对她从小到大习以为常的优越感的威胁，这使她心中十分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抢了东西的不痛快。即使除了她之外，似乎再没别人注意到这一点。
柳媚儿倒似是对花如绣的此番态度举止极是满意，喜上眉梢，连连道：“哪里哪里，花公子过誉了。”
花如绣自然不会将同他一起前来的那人干晾着，此时便介绍道：“这位是……”
他这一提，众人才将目光集中到这人身上，只见他中等身材不甚高，微瘦，肤色偏白，眼睛不大不小，一般人的长相，不甚打眼。
李桃秀未待花如绣介绍完，先就惊叫一声，“啊！他不是……”边叫边指着那人瞪眼嚷道：“他是徐家的老二，徐大郎的弟弟！”
原来当日定亲宴上，徐大郎因出了远门，是以并未出席，李家的这些小姐才没见过他，直到那日灯会撞上，闹了那样一出丑事，才算见识了这徐家大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但这徐家二公子，定亲宴上是露了面儿的，当时，还在李杏秀不小心要绊倒时扶了一下。彼时李杏秀轻声低头道谢后，听人介绍说这是徐家公子，还以为便是徐大郎，甚是羞赧，后来才知道是搞错了，所以李桃秀对他印象颇深。
李杏秀自然也记得这人，只是如今两家因了周琳儿结了疙瘩，虽是她仍旧迫不得已若无其事地来挑嫁衣，但心境与那时相比毕竟如隔天渊，此时见到徐家的人，只觉屈辱难堪。更何况，见到的又是他？不知为何，李杏秀心中竟更凄楚了几分，那哀怨惆怅，仿似不知所起，由来无际……
这边徐二郎也不好再低头装作不认识，只得朝众人作揖道：“二郎见过四夫人，诸位小姐。”
柳媚儿自是识得这徐二郎的，见此便笑道：“哟，原来是亲家公子，真真儿是巧啊。”
那徐二郎脸色微红，心中颇感愧疚，本就不齿于他兄长的行为，此时被柳媚儿一唤，更是过意不去，倒显得有些迟钝木讷、不会答对了。
花如绣奇道：“咦，徐兄竟与众位都是认识的么？”
柳媚儿言道：“何止认识，这眼看着就要成一家子了，”说着看了李杏秀一眼，“我们大小姐就是聘给了他哥哥。”
花如绣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一拍徐二郎肩，笑嗔道：“你老兄不厚道啊，难怪这样竭力地给我推荐李家的铺子，原来是这么层关系！”又转向柳媚儿道：“贵府上可是结了门好亲哪！”
那徐二郎谦恭道：“花兄说哪里话，这江北地方，布料生意第一的便是李老爷府上了，除此之外，不作第二人想，岂是徐某徇私？”
柳媚儿欢声一笑，“花公子就别怪徐小相公了，他说的也是实情，若论实力、论料子的质量，整个江北，确是无人敌得我李家。花公子在此入货，尽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只管悠哉地等着赚钱便是。况且如今我家老爷也正想往京城发展，只苦于无人携领，若得花公子之助，岂不是两厢得利、各全其美？这价钱方面嘛，我自然说与老爷，让他再让几分，务必使公子满意。”
花如绣闻言喜道：“当真？如此花某便要多谢夫人恩惠了！”
柳媚儿一摆手，掩口笑道：“哎呀，我一介妇人罢了，能与公子有什么恩惠，花公子太过客气了。”又看了一眼徐二郎道：“花公子过府之时，徐小相公也一并来吧，既然都认识，便一起热闹热闹，你也正好给花公子带个路。”
徐二郎道：“这……二郎自当从命。”
柳媚儿更喜，当下便敲定时间，后日晚宴，邀花如绣与徐二郎一并过府。似是想到什么，她又忽道：“瞧我这脑子，花公子远途而来，又是游赏为主，自然是携了家眷的，我怎好单单请花公子一人呢？还望夫人也赏光，使敝舍蓬荜生辉呢！”
花如绣一笑，“夫人说笑了，花某一事无成，哪里来的家眷？”说着若有似无地轻轻朝李悦秀方向瞟了一眼。
李悦秀汗毛竖起了几根，紧了紧牵着娃娃的手。
糖糖和果果都紧盯着花如绣，小小的心中各自共同想着：“这叔叔好面熟啊……”
忽地，果果见那叔叔朝自己瞥来，灵光一闪，跳起来叫道：“啊！是叔叔！是叔叔！果果想起来了！是带果果和姐姐去吃饭的叔叔！”
李悦秀一蹙眉，抱起果果，捧过他的小脸儿，摸摸他的额头，佯作惊讶状，“果果哪里不舒服么？怎么尽说胡话？什么叔叔阿姨的？又做梦了不成？”
花如绣见此颇有深意地一笑，“花某……似乎也曾见过这娃娃呢……是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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