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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救人自救
李悦秀心中虽是一愕，但面上却未露出来，只随着众人一起好奇般望向花如绣，恰与花如绣的目光对上，一双杏目满是惊讶不解。
花如绣笑了一下，不禁想，这女子装蒜的功力真不比寻常，看来以后须得提防着些才是，不知她何时是真的何时是在演戏。虽是这样想了许多，眼光却只停留在李悦秀身上一瞬，转眼便笑道：“哦，是在梦中。我自小儿便好梦见菩萨，菩萨身边总跟着两个童子，模样儿倒是和这两个小娃娃甚像。”
柳媚儿心下虽微微起疑，但毕竟没捕捉到痕迹，见花如绣如此说，便笑道：“常梦见菩萨好啊，常梦见菩萨自是常有菩萨护佑。花公子人中龙凤，福气自是不同凡响的。”
花如绣摆手谦道：“夫人太过盛赞，花某愧不敢当。今日本是来拿前日定下的货的，走到门口还奇怪为何好好的忽然挂出了歇业的牌子，原来是诸位在此，花某不问自来，还未向夫人小姐请罪，又蒙夫人如此盛赞，实是过意不去。”
柳媚儿客气道：“公子哪里的话，这也是缘分。只是不想公子如此才貌家世，竟尚未娶亲，倒让我吃了一惊呢。唉，走南闯北的辛苦劳碌，身边没个可意的人照顾怎么成呢？公子的父母便不着急么？”
花如绣道：“花某自个儿性子乖僻，必得寻个合自己心意的女子方可成亲，家中逼迫是无用的。”
柳媚儿眼中更露喜色，“能入得花公子的眼，那必是国色天香又善解人意的美人儿了，只怕这世上不好寻觅呢。”
花如绣眼睛瞟了一周在场的闺女，轻道：“怎会，我瞧府上的几位小姐便都好。”
李悦秀咬牙：“登徒子！”
不过这声骂她只敢憋在心里，依旧捧着果果的小脸儿，不让他有机会瞧向那花如绣，他一动，她便咬住他的小耳朵，惹得娃娃甚是委屈，撅了小嘴儿望她。
地上的糖糖虽然记性不及果果，但在果果刚刚的“提示”下，也渐渐想起了些眉目，一兴奋，拽着李悦秀的衣袖便嚷道：“哦哦，糖糖也想起来了！是那个……”
李悦秀一急，照糖糖小脑袋轻轻一拍，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便溜达出一句话来：“说了不是那画儿上的宋玉！”
花如绣闻言颇有兴致地挑挑眉，正对上李悦秀抬起来观察形势的眼睛，他一笑，眼中颇有得色，刹时悔得李悦秀想吞掉自个儿的舌头。
柳媚儿更是心中暗暗量定，这李悦秀便是想要引得这富贵公子的注意！不禁暗骂：“哼，攀龙附凤也不先看看自个儿身价儿！真是什么样的鸡下什么样的蛋，狐媚子的娘再生不出端庄的好女儿来！跟我这儿玩儿心眼儿，你还嫩点儿！”
这柳媚儿虽平日里言谈幽默大方，举止温柔雅致，但您别忘了她出身的地方，三教九流的脏话诨语她不说归不说，却不是不知道。
花如绣言道：“既是今日大小姐挑选嫁衣，花某便不多打扰了，后日再过府叨扰。”
柳媚儿笑着相送，“那便恭候花公子大驾了。”
徐二郎也一拱手，随着花如绣而去。待他身影消失在门边，李悦秀呼出一口长气，却听得这呼气声似乎比平日大了些，一愣神，朝旁边李杏秀瞧去，那李杏秀也甚是诧异地瞧着她，二人一对上目光便立即各自撤开，心下皆想：“她怎的也叹气？”
柳媚儿虽是对李悦秀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依旧亲亲热热地招呼她，还照往时更和蔼热情了几分。
口蜜腹剑，便是说的这种人吧。
李杏秀也无心仔细挑什么料子，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便是再好的料子、再精巧的制工，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一袭冰冷的裹尸布，再华丽也终究是要被埋葬的东西……
却说回到府中，柳媚儿自与李大吉去说花如绣的事不提，各姊妹各自回房。
李明秀正要往自个儿院儿里走，忽地被李悦秀叫住。
李悦秀上前道：“天时还早，妹妹这就要回去了？”
李明秀蹙眉，“不知姐姐何意？”
李悦秀一笑，“我想着，这几日咱姊妹似是为着些旁人的事竟疏远了些，心中总是不畅，是以找妹妹解释清楚。”
李明秀轻轻一哼，“我娘也是旁人？”
李悦秀却一副惊讶状，“怎的扯到了四夫人？我说的是那周琳儿和徐大郎之事啊。”
李明秀一愣，她倒几乎要忘了此事。
李悦秀看看她，笑道：“去妹妹房里说可好？”
李明秀点点头，便头前走，带着李悦秀和两个娃娃来到自己房中。
房内陈设虽简单，却精致豪贵，倒确有几分疏朗清俊、天之骄子的味道。
李悦秀坐在小丫头递来的绣墩上，抱起两个娃娃置于腿上，开口道：“今日与大姐姐同乘，她颇为抑郁可怜，为着二娘不受苛责，便一口一个认命地要随父亲安排。见到她的样子，我才真正感到心中极是不舒服。”
李明秀看了看她脸上忧愁怅然的表情，瞥眼道：“我以为三姐姐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呢，没想到也有明白过来的一日。”
李悦秀一笑，“我许是没有妹妹的侠骨柔肠，但亲临其境，总归还是不忍心的。大姐姐素日里贤惠温良、孝顺恭敬，是我们姊妹中德行最为出众的，同她说上一句话，都令人不禁就对她心生怜惜。我又不是木头或稻草做的，怎能不心生不忍？”
“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如直说吧。”
李悦秀望了她一眼，也不转弯抹角，“妹妹当日只说要给徐大郎教训，我想今日之势，单单教训教训那徐大郎和周琳儿已是无济于事了，须得想个办法使这婚事成不得，方是真正救了大姐姐。”
李明秀挑眉，“三姐姐的态度转变得好彻底，几日不见，便比我想得更绝了。”
李悦秀一笑，“要么不做，要做我便要做彻底。更何况，妹妹当日是针对那周琳儿，我如今是想求妹妹一同与我救大姐姐。”
李明秀瞥了她一眼，心说她倒是懂得占理。
李悦秀见她不似往日答应得痛快，牵起嘴角轻笑道：“怎么？妹妹从前说如何为大姐姐不平都是假的么？在犹豫什么？”
李明秀最受不得激，即便她不笨。
“我自然是要救大姐姐的，只是一时还未想到办法。让我迟疑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三姐姐突然转变的态度！”
李悦秀挑眉，“妹妹做什么突然就拍案而起？吓坏了娃娃。”
糖糖和果果配合地齐齐仰头望向李明秀，两双眼睛要多澄澈有多澄澈。
李悦秀又道：“我不似妹妹这样多思忖，不过是亲见了大姐姐才真切地受了触动，眼睁睁看着她去受苦、年纪轻轻便注定凄苦一生，心中不忍、兔死狐悲罢了。我怕有一日，我也会像她那样，被父亲草率地嫁给一个薄幸之人，说什么门当户对、家丑不可外扬，便生生葬送了一世的自由与幸福。说到底，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女儿，虽活生生地立在那里，真真切切、实实在在，但在父亲心中，却终究还比不上他的面子和名声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虚荣重要。”
她的话声不高，也不甚悲愤激切，只是平平道来，却更有几分凄冷的意味，李明秀不禁便动容了几分。
“我想，我若身陷那般境地，必是指望能有人来搭救几分的。将心比心，大姐姐又何尝不是呢？且不去想日后会不会有人救我，只是当下，既遇到这种情形，我是必要救人的。”
李明秀的心中不免便矛盾起来，一方面觉得这李悦秀隐隐地透着丝危险，让她心生不快提防，一方面又怜悯她自小孤苦，将来只怕也难有大的起色，心有不忍。正自纠结不安，那李悦秀又道：“况且，我已心生一计。”
李明秀“哦？”一声，又复坐下，“说来听听。”
李悦秀瞧了她一眼，“妹妹不再迟疑了？”
李明秀一哼，“一事归一事，先料理了大姐姐的事才是真。”
李悦秀一笑，“我也只是想了些影子，还待周密地商量商量，妹妹且附耳过来……”
李明秀听罢，瞪大了眼睛，抽了抽嘴角，脸色怪异，眨眨眼，瞅着李悦秀，半日道：“亏你如何想来！”心中更加觉得这李悦秀深藏不露，危险而陌生。
却说李悦秀从李明秀房中出来，正好碰上柳媚儿被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回来，便立在一旁行了礼。
柳媚儿一笑，“哟，稀客啊，三小姐竟来我这院子了。”
李悦秀笑道：“四娘这是责怪我不常来给您请安么？”
柳媚儿和颜悦色道：“哪里是这个话？平日想请三姑娘来还不得呢。”
李悦秀温言道：“是找妹妹说说话儿。”
“哦？”柳媚儿悠悠地上前，揽上李悦秀手臂道：“你们小姊妹间有什么体己私房话儿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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