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丝飞扬(上）》雨灵

40、婆婆

　　一天早晨，玄月又来了。
　　“飞雪、飞雪。”飞雪正往房里送茶，玄月追了上来。
　　“姑姑找飞雪有什么事？”一种巨大的不安笼罩在飞雪头上。
　　“宜主子叫你到储秀宫去一趟呢！”
　　“干什么？”
　　“不知道。”玄月虽是这么答，但从她的语气与表情中，飞雪知道，玄月一定明白些什么，但又碍着什么人的命令不敢说，而且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与她故作镇定地安慰玄月：“姑姑别担心，飞雪这就去交代清儿些事，马上就好。”
　　“清儿，这是奉去书房的茶。”又压低声音小声嘱咐“告诉五爷，若飞雪明日午时三刻仍未归，就把飞雪忘了吧，一切都是飞雪自找的，与人无由。明白吗？”
　　“明白了，问姐姐却哪儿？”清儿年龄虽小，却有一股机灵劲。正因为这样，她与飞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来清竹居的第二天，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飞雪，宜妃娘娘还在储秀宫等着你呢。”玄月在身后不情愿地催着，却在不经意间向清儿透露了地点。
　　“是，飞雪这就去。”飞雪嘴角勾起一丝惨然。
　　“跟我来。”玄月昂着头，在前面引路。
　　“到了。”玄月松了一口气
　　飞雪抬起头，打量着这储秀宫。
　　储秀宫门为楠木雕万字锦底、五蝠捧寿、万福万寿裙板隔扇门；窗饰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内檐装修精巧华丽。明间正中设地屏宝座，后置5扇紫檀嵌寿字镜心屏风，上悬“大圆宝镜”匾。东侧有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西侧有花梨木雕玉兰纹裙板玻璃隔扇，分别将东西次间与明间隔开。
　　“跪下。”正当飞雪观赏起劲时，一个老嬷嬷从身后踢了她一脚。
　　她脚一个不稳，腿一软，跪倒在地，顺势行了个大礼。
　　“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宜妃娘娘吉祥。”
　　“抬起头来，我看看。”走在上首软塌上的雍容贵妇开口了。
　　“是，”飞雪应声抬起头，眼前一亮。
　　宜妃娘娘虽说身上珠宝无数，但与她的面容相比之下，一切珠宝都黯然失色。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丹凤眼，樱桃小嘴，看得与江南美女无二。素闻康熙爱下江南，以为是去看风景的，敢情是去看美女的！飞雪在心里犯着嘀咕。
　　“看着真真是个可人儿。”宜妃走过来，拉着飞雪的手。
　　“也不怪我们胤祺那么喜欢，前一阵还跟我这儿提到你了。我原是不信，今日一看，果真是个美人坯子。”宜妃轻拍着飞雪的手，把她拉着，而飞雪也半推半就得跟着她进了东次间。
　　“谢娘娘夸奖，娘娘可比飞雪美，飞雪在娘娘面前可是自愧不如啊！”
　　“你这丫头，嘴真甜，只是可惜没这福气，为了胤祺，我这做额娘的，也为难不是，你是个好人，可……”娘娘说着说着，面露难色。
　　“娘娘，飞雪知道，是飞雪的身份，若飞雪不只是包衣奴才，事情也不会这样了，是吗？”虽然知道这是结果，但事到临头，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飞雪，不要怪我啊！”
　　“飞雪明白，不会怪娘娘的。”飞雪心里虽然明白这个女人的苦处，但心里还是不太顺畅。
　　“是个通情达理的可人儿，是可惜我们胤祺没这福气。”娘娘的声音中有一丝惋惜。
　　“娘娘认为只要飞雪从这个世上消失，五爷就会忘了飞雪是吗？”飞雪忙把话题从“通情达理”这个词上转移开去。
　　“哪，飞雪听凭娘娘吩咐。”娘娘没有回答，飞雪姑且把这当成了默认。奇怪的事，得到结果的飞雪出奇的冷静。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会厚待你的家人的。”娘娘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谢娘娘。”其实，“厚待家人”这个问题飞雪并不关心，那宫外的一大家子飞雪对他们并无多大好感，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恭恭敬敬谢了恩。
　　“好孩子，叫我一声‘额娘’吧，虽然我没福气做你的‘额娘’，但还只想听你叫一声的。”
　　“额娘。”宜妃拍着头的动作，是飞雪想起了远在二十一世纪的老妈，一时间不禁潸然泪下。
　　“好孩子，下辈子，若是有缘，我愿做你的额娘。”
　　“主子，五爷来了。”在门口把风的老嬷嬷急匆匆从门外走来。
　　“啊！飞雪，你就在这东次间好好待着，拉塔，把东西给她，跟我出去看五阿哥！”不愧是宠妃，眼里之闪过一瞬的慌乱，立马镇定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无二。
　　“飞雪，请吧。”老嬷立刻端来了一瓶鹤顶红。
　　“谢嬷嬷。”飞雪甜甜一笑，嬷嬷怔住了。
　　“姑娘不想再说些什么吗？”看着飞雪优雅得端起鹤顶红，拉塔愣愣地插了一句。
　　“飞雪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东次间以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落地罩相隔，环境甚是清幽，能死在这里是飞雪的福气。”飞雪笑得更甜了。
　　“飞雪，不要。”胤祺闯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准备劈手夺下毒药，孰料飞雪已在前一刻服下了毒药，胤祺无奈，对拉塔怒目而视，吓得拉塔跪在地上筛糠似的抖着。
　　飞雪伸手握住胤祺的手，使他冷静下来。
　　“飞雪，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这话胤祺说得有些心虚。
　　“没用的，这是鹤顶红，没有解药。”飞雪苦笑。
　　看着胤祺发白的脸，飞雪本想伸出手，但腿一软，向后倒去。
　　“飞雪……”胤祺冲过来抱住飞雪，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听我说。”飞雪伸出手指在胤祺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胤祺立马乖乖闭了嘴。
　　“飞雪并没有攀高枝的心思，所以飞雪服下这毒药并不后悔，只要五爷心里有飞雪哪怕一天，飞雪也是幸福的，飞雪此生无憾了……”胤祺捂住了飞雪的嘴，不准她在说下去。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是我的，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不准说什么此生无憾，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是我的命，你死了，我陪你去……”听他这么说，飞雪忙抓住捂在她嘴上的大手捂住胤祺的嘴。
　　“不行，我可以死，但你不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宿命，为你而死是飞雪的宿命，但不是你的。”话虽说的中气十足，却掩饰不住飞雪脸色的苍白，更止不住嘴角缓缓流出的血。
　　“为什么？”胤祺仰天长啸。
　　“因为你是爱新觉罗·胤祺，你是皇子！”趁胤祺不注意，飞雪偷偷用手帕拭去嘴角的鲜血，但这小动作却没躲过引起的眼睛，他夺过飞雪手中的帕子。
　　“飞雪，你流血了？”胤祺心疼地看着手中的帕子。
　　“听我说，书房的花瓶里有我留给你的信，本想亲自给你，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看完后，把信烧掉，就此忘了我吧。”
　　“不要，我不要忘了你，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忘记。”胤祺固执地叫着。
　　“傻瓜。”
　　“傻人有傻福，你看，我有你是有福呢！”胤祺孩子般嚷着。
　　渐渐的，胤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渐渐的飞雪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耳边传来胤祺撕心裂肺地呼唤：“飞雪……飞雪……”飞雪想睁开眼，可眼皮却像有前进中一半，怎么也睁不开……
　　终于，一片黑暗……

　　“后来，五哥就把这信当做是最宝贵的东西了！”胤想叹了一口气。
　　“信上写得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只看过一次，好像是……‘我以为我做得到，看着你到天荒地老……’什么的。”胤祥有些为难。
　　“我以为我做得到抱着你到天荒地老 ，爱你我感到骄傲什么都好 ……是这样吗？”我一挑眉。
　　“是啊，你怎么回？”胤祥的大脸跳到我面前。
　　我不理会他的大脸，自顾自地唱着。
　　“客栈前那一座桥或许我们都到不了
　　没有理由在苦笑只是煎熬
　　反复练习的拥抱天亮以后就看不到
　　不能陪你到苍老陪你到老
　　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像我让你依靠*
　　我只希望你会牢记我的好

　　天亮以后就再也牵不到你的手
　　天亮以后我会慢慢离开你的梦
　　不敢说再见就是无法说出口

　　天亮以后留住你该用什么理由
　　天亮以后留下的就只剩下寂寞
　　别难过所有的痛都由我默默承受

　　我以为我做得到抱着你到天荒地老
　　爱你我感到骄傲什么都好
　　期待着你的拥抱也许这机会太渺小
　　流着眼泪苦着笑我怎么逃
　　空荡的梦怎么写我们的从今以后
　　握紧着手看不到再见的尽头

　　天亮以后就再也牵不到你的手
　　天亮以后我会慢慢离开你的梦
　　不敢说再见就是无法说出口

　　天亮以后留住你该用什么理由
　　天亮以后留下的就只剩下寂寞
　　别难过所有的痛都由我默默承受 ”
　　“亦梦，你怎么会的？”胤祺走了进来。
　　“五哥哥，飞雪姐姐是想让您想起另一首歌。”我也未理会胤祺的问话。
　　“什么歌？”胤祺和胤祥同时看向我。
　　“将军北方仓粮占据
　　六马十二兵等待你光临
　　胡琴诉说英勇事迹
　　败军向南远北方离
　　家乡在那美的远方
　　期望在身上梦想在流浪
　　肩上剩下的能量
　　还能撑到什么地方
　　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
　　眼泪为你唱歌
　　在我离你远去哪一天
　　蓝色的雨下在我眼前
　　骄傲的泪不敢润湿我眼睛
　　在我离你远去哪一天
　　灰色的梦睡在我身边
　　我早就该习惯没有你的夜
　　勇敢的面对”我轻唱着。
　　“勇敢地面对吗？我会的！但有她我也许会更勇敢！”胤祺喃喃着。
　　胤祥正准备叫胤祺，我拉了拉他的手，“让五哥哥一个人静一下吧。”
　　“也好，咱俩出去玩玩。”胤祥提议。
　　“去哪儿？”这几天在宫里太闷了，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御花园和几个妃子的寝宫，若是去妃子们哪里，一定有被那些所谓的“额娘”按在座位上听她们不断唠叨，还时不时应付一两个看似不经意抛来的试探，在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可若是去御花园！天啊！在御花园我闭上眼都不会迷路！
　　“出宫吧！”胤祥突发奇想。
　　“好啊！唉！不行！”我叹息。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胤祥有一点失落。
　　“不是啊！”
　　“那你怎么说‘不行’啊？”胤祥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把我带出宫，必须要有皇阿玛的手谕或令牌。”我灰心地坐在椅子上。
　　“这可难办了，要不，我把你扮成继海带出宫去吧！”胤祥眼前一亮。
　　“算了吧，这事儿非得皇阿玛钦许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皇阿玛一下朝就会不定期检查我在不在这儿好好待着，一会儿不见就满紫禁城地找我，为了这事，太子妃都说了我好多回了，说什么‘皇阿玛每天上朝处理政务已经那么累了，你不在绛雪轩好好侯着，满宫到处晃，让皇阿玛费心找你，真是成何体统，还有，你一个大姑娘家，不要疯玩了，不小了，找个日子让皇上挑个好亲家嫁了，也让你收收心！’天啊！我才多大，嫂子就这么想嫁我出阁！”
　　“好了，雨儿，太子妃只不过想找个借口吓吓你，让你收收心，而且你都这么大了，也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皇阿玛都有儿子了。”胤祥笑着拿我打趣。
　　“那是皇阿玛，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可还没有福晋吧！要我说，你这话若是传到皇阿玛那里，说不准明天皇阿玛就会赏你个通房丫头给你开开荤！”我笑着转到他身后，玩着他打得整齐的辫子。
　　“又拿我打趣，看我怎么收拾你。”胤祥一转身，作势要打我，我轻身一转，躲开了他，打开门，向里面的胤祺跑去，并装作可怜兮兮地向他身后藏。
　　“十三，你又欺负亦梦了？”
　　“皇阿玛吉祥。”我们三人应声请安。
　　“免礼，十三，你又欺负丫头了！你看看，这丫头真真是小可怜啊！”皇上笑着看我。
　　“回皇阿玛，儿臣和亦梦不过是逗着玩罢了。”胤祥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未来得及掩去的坏坏的笑。
　　“今天到是怎么了，胤祺也到这儿来了？”胤祥的跳跃性思维原来是同皇阿玛学的啊！遗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回皇阿玛，儿臣此来是向亦梦请教首歌的。”
　　“那~学会了吗？”
　　“回皇阿玛，儿臣愚钝，还未曾学会。”胤祺一个‘愚钝’就把皮球踢给了我。
　　“噢！亦梦，这次又是什么歌啊？”皇阿玛果然追着球跑。
　　“回皇阿玛，您听过了。”我可不想当一个名副其实的歌妓。
　　“噢，那就算了，朕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接着聊吧。”皇阿玛起身要走，我跟上去送他，一转身看见胤祥在给我打眼色，我会意，忙追上去，对皇阿玛撒娇：“皇阿玛，亦梦知道您最好了，您最宠亦梦了。对不对？”
　　“小东西，你一定有求于朕，别卖关子了。”皇上还就吃我这一套。
　　“皇阿玛，亦梦想和十三哥出宫去玩！”
　　“噢？那可巧了！这几天朕也正想出宫去看看，于民同乐！这几天，你和十三乖乖待着，过两天皇阿玛带你们出宫。”皇阿玛拍拍我的手。
　　“亦梦恭送皇阿玛。”被他这么一说，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便无可奈何地目送他远去。
　　“亦梦，行吗？”
　　“你可亲，可敬，可爱的皇阿玛说：‘朕过两天带你和十三出宫去于民同乐！’”我学着皇阿玛在朝堂上的威严样子，逗得胤祺和胤祥直笑。
　　“好了，亦梦，我还有事，不陪你玩了。”
　　“亦梦送送五哥哥吧。”
　　“不必了，不要让十三弟等着。”胤祺诡异地笑着。
　　“五哥哥又瞎说。”我不好意思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不瞎说了，我先走了，让十三陪你好好玩儿着，这几天你们尽量玩儿吧，提醒你们一句，跟着皇阿玛玩儿可是不轻松的。”胤祺嘱咐着。
　　“五哥哥放心，我会听话的。”我开玩笑似的说着。
　　“五个放心，我好歹也跟皇阿玛去过那么几个地方，随驾的规矩我还是懂的，我会教给亦梦的。”胤祥听见胤祺的嘱咐，似乎有一丝不耐烦。
　　“十三哥，今天早上吃什么了？”我坏笑着问。
　　“没什么啊！今天御膳房送来的不都一样吗？”胤祥不明白我的意图。
　　“那十三哥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酸啊！”我怪声怪气地试探他。
　　“我那儿有……”果然,胤祥脸红了。
　　“好了，你们别闹了，看看，谁来了！”门口，四哥哥的声音响起。
　　“四哥哥……碧雪姐姐。”看到碧雪姐姐后，我再也不理胤禛和胤祥，径直向她扑去。
　　“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在她面前突然站住，我穿的是软底鞋还好，但碧雪是踩着盆底鞋来的。叫我扑来，本能向后一退，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我惊呼，却见八哥哥在她身后轻轻托住她，把她扶起。
　　“八哥哥怎么也来了？”今天这人来的也太齐了点吧，碧雪和她的未来老公都到了！
　　八哥哥没回答，只是望着姐姐笑笑，碧雪姐姐可是憋不住的：“亦梦你知道吗？今天皇上准了八阿哥的请求，把我指给了八阿哥了呢！”碧雪欣喜地抓着我的肩狂摇。
　　“那亦梦是不是该叫姐姐一声‘八嫂’了？”
　　“妹妹又拿我打趣，还没过门呢！”她终于明白要害羞了。
　　“虽然没过门，但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了，听说喜袍已经在赶制了，过不了多久就好，嫁妆和聘礼都是现成的，我们就等着喝八哥和八嫂的喜酒了！”胤祥笑嘻嘻地走来。
　　“十三弟你也联合起来欺负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向皇上要过亦……”胤祥马上捂住了碧雪的嘴。
　　“呵呵！十三弟，你还是别藏了，谁都知道你向皇阿玛要了亦梦了！”胤禩说出了碧雪的话。
　　“你们，你们……”我羞红了脸。
　　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我心虚地想让胤禩和碧雪快些走。
　　“碧雪，好了，我们还要去找额娘呢！别闹了。”胤禩良心发现，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知道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良妃娘娘，我这就跟你去。”笑着说出自己心里的不满，话语中却满是甜蜜。
　　“哪，我们先走了。”胤禩挽住碧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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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的□□：462835983；844280861希望大家来加我，加的时候最好注明《清丝飞扬》我好辨认一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