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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   自从那天随康熙上殿亲政后,我好象渐渐取代了李公公的位置,除了不用值夜,一天十多个小时候在皇帝身边,不但亲自经手康熙日常生活上的大小锁事,连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也要随身陪同。
      记得很久以前拍过一部电视剧《一代皇后大玉儿》,后来又出来一部《孝庄秘史》,讲的就是这位太皇太后,她曲折如小说的传奇人生与独道的政治远见都为人津津乐道。
      康熙对她非常敬重,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他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如果没有祖母太皇太皇,就没有如今的朕”,所以每次见到她时,我都有些紧张和激动,只是直到现在,那位威严又慈祥的老太太一直也没正眼望过我,偶尔想起总免不了有些失落。
      至于那李公公,已经调派到太皇太后身边,看来他可以把名字改一下,不是李福远(离福远),而是李有福。
      可是包下了李公公的活儿,我的品级还是六品,这算不算压榨劳工?有没有劳动监督部门让偶投诉?
      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问那小皇帝为什么不封我一妃半嫔的也算名正言顺,可那家伙居然笑而不答,我当时气得半天没理他,谁知他竟也不安慰一下,被晾在一旁的我窘得没脸再提这事。
      其实,与康熙相比我并不算辛苦,那勤政、慎政的小皇帝在同意尚可喜撤藩之后开始了御门听政。所谓“御门听政”,就是康熙亲自主持朝廷会议,议商和决定军国大事,地点就设在乾清门前,参加的主要是九卿,即礼、吏、户、兵、刑、工六部的尚书和左都御使、通政使、大理寺卿,还有大学士。康熙规定,每天早上辰时开始,在这会上讨论大臣的奏报,议商军国大事,要求无论寒暑,无一例外。
      现在已是初冬,北京的早晨开始掀起刺骨寒意,冷凛的风沙刮在脸上、身上非常不舒服,可养尊处优的年轻皇帝都能忍受,还有谁敢再存异议?
      康熙之所以如此要求,除了坚韧律已、处事严格之外,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个月前,确认尚可喜已经撤藩的吴三桂与耿精忠同时申请撤藩,此举本是试探朝廷态度,谁知康熙不顾满朝反对声,力排众议、毫不考虑的毅然允许,撤藩之事落定后,三藩并无动静,可就在部分人以为此事会平定时,吴三桂突然杀了云南巡抚朱国治,开始发动叛乱,还发出檄文指斥朝廷“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声称要“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中夏之乾坤”,更蓄起头发改变衣冠,大举白旗,自封“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打起“复明”的旗号。
      叛变的消息传回京城,举朝震动、人心惶惶,已升为大学士的索额图更借题发挥,此时就联合了户部侍郎魏象枢等人提出处斩建议撤藩的大臣,目的当然是借机除掉眼中钉明珠。
      明珠脸色苍白,在这寒冻的季节里竟冒出几滴极不协调的冷汗,他狠狠瞪了一眼索额图,又紧张的望向康熙,始终默不作声。
      一些大臣为了让吴三桂罢兵停战,也主张将当时赞成撤藩的兵部尚书明珠、户部尚书米思翰、刑部尚书莫洛等人正以国法,以平息三藩之怒。
      一时间嘈杂声、讨论声、谩骂争论声,甚至唉怨叹气声充斥着整个朝野,秩序一片混乱。看了看那些不再保持冷静的大臣,我有些担忧的望向康熙,诸臣人心大动、浮躁不安,以至于演变成此刻的相互猜忌推诿,临战退缩主张求和的也大有人在。
      他蹙着眉冷冷面对哄乱一言不发,直到那些闹得不可开交的大人们争不出任何结论重新把目光移向他时,才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说:“朕自亲政以来便知三藩势焰日炽,不可不撤。又岂可因为吴三桂反叛,将过失推诿于别人?此出朕意,与人无关!”
      那些反对的大臣闻言俱露出了尴尬战兢的表情,明珠等人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均感激的大呼“皇上英明”。
      我知道这一次康熙不再是因为我而针对索额图,只是与三藩开战已成定局,别说历史已经证实了他的成功,就算现在,他也不会后悔撤藩的决定。
      虽然明知他没有望向我,我却仍情不自禁的向他投以赞许一笑,而未来的孩子,这个年龄应该仍流连在无忧无虑的快乐之中吧。
      又过了一个月,康熙的第二位小皇子终于呱呱落地,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他始终愁眉不展,连皇后临盆待产时也只是匆匆探望了一眼,便又重回南书房研究战略事宜。
      接下来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吴三桂以破竹之势顺利攻下湖南、云南、贵州与四川,最先响应的自然是平南王尚之信与靖南王耿精忠,随后又有广西的将军孙延龄、陕西提督王辅臣、湖北襄阳总兵杨来嘉、河南彰德总兵蔡禄,中国西南全部和东南沿海地区以及中原、西北一带,都骚动起来,战火弥漫十数省。
      康熙运筹帷幄、亲自指挥作战,果断剥夺吴三桂的王爵,甚至下旨绞死吴应熊与其儿子吴世霖,此举使恪纯长公主大为震惊,不顾阻拦执意闯进乾清宫。
      这位可怜的公主见到康熙扑跪在他脚边,哭喊着:“皇上,求您放过额驸与世子,只要您饶他们不死,和硕恪纯愿意削发为妮终生为额驸赎罪。”
      “恪纯长公主,吴三桂造反,额驸通同谋逆,按大清律例当诛灭九族,就算朕欲容之,国家法律也不能允许,您不必再苦苦哀求。”康熙伸出手想要扶起公主。
      “纵使如此,也不过是您的一句话而已,皇上……”
      恪纯长公主向后缩去,慢慢抬起绝望的双眼,不断涌出的泪水透着深深凄怨:“难道皇上半点也不念及姑侄之情?”
      “公主,您回去罢。”康熙一顿,将伸到中途的手收回,撇过脸不忍再看她。
      公主渐渐垂下身,呆怔无助的坐在地上,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不断掉落的泪水。看着这位即将使去丈夫和儿子的女人,我再也抑制不了心里的同情将她扶起,替她抹了抹泪水向康熙求情:“皇上,额驸向吴三桂通风报信同谋叛国死不足惜,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您就放过世子吧。”
      “叛乱造反,国法不容,你也勿需再为他们说情。”
      我刚想继续开口,他烦躁的将手一挥,坐到书桌前低下头不再理会。
      刚才在前庭阻拦的两名侍卫见状,立即进来扶走了痛不欲生的公主。
      待他们走远后,我有些生气的厉声说:“公主那样求你却依然无动于衷,你太不近人情了!”
      等了几秒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干脆蹲下地直视他,可触及那暗眸之中浓郁的痛苦后,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向重视亲情的他又怎么忍心让公主那么伤心,只是在打击吴三桂的过程中一旦妥协或手软,清军势气必然功亏一篑,也许他所要承受的紧张、痛苦和别人的误解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多。
      用力咬了咬唇,非常后悔刚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我又歉又怜的抱着他,喃喃低语:“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得之不易的胜利最喜欢磨练人的意志与决心。”
      正当我心无杂念的安慰他时,重心一失突然被他整个抱了起来,我受惊尖叫出声,防备的盯着他问:“你干什么?”
      “你知道朕要干什么。”他沉着脸,赤红的黑眸里闪动着炙热,仿佛所有压抑急需寻找宣泄的出口,那毫不掩饰的情欲让我莫名害怕起来。
      “不知道……你快放我下来!”我紧紧抓住他,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抑下心里的紧张。
      “休想!”他不容抗拒的继续向寝宫走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应付的经验,情急之下竟抱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他终于停下脚步,完全不去理会那两排深深的牙印,只是沉沉喘着气一瞬不瞬的凝视我。
      我怯怯的向他怀里缩了缩,小声提议:“皇上……我们玩脑筋急转弯好不好?”
      康熙没有回答,沉默的望了我许久,气息渐渐平抚,才将我轻柔放下,拧了拧额头疲倦的说:“朕累了,改日再玩吧。”
      我不敢再有异议的立即说“是”。
      转眼过了一年,皇后生的小阿哥已经会走路了,而战势却越来越坏,吴三桂多年来养精蓄锐、兵壮马强,此战又先声夺人。八旗兵却斗志不强,康熙原以湖南作为战点,没想到那湖南守将临阵退缩,丢掉了许多城池,派到武昌、荆州的八旗兵又不敢渡江前进,朝廷方面的弱点严重暴露出来。
      康熙当机立断,暂时停撤尚、耿二藩,并许诺其他叛变者只要肯降,既往不咎。他想以此分化敌人,削弱吴三桂的羽翼,从而孤立吴三桂。
      原以为那些附和叛变的人对招降肯定不予理会,没想到陕西的总督王辅臣居然立即归降,并透露出吴军的内部矛盾。
      也许这位天子圣上真有神灵庇佑,与此同时,吴三桂本已占领湖南全省、并在吴军势不可挡的情况下突然收住攻势,不再渡江前进扩大占领地区,转而停驻湖南采取守势。
      群臣分析,猜他采取保守战略,必想与其他叛党汇合,可这恰恰给了清廷喘息的机会。
      康熙调兵遣将、从容布置,并依据时局,继续以湖南作主战场,坚决打击湖南叛军,又以陕、甘、川线和江西、浙东东线,三个战场相互配合,把叛军分割开,对西北则采取稳定策略。让人始料不及的是,那王辅臣根本是假意归降,上演了一场清版无间道,不但将清军作战策略告诉了吴三桂,甚至杀死陕西经略莫洛。
      得知这个消息,我气得牙痒痒,原来奸细比明摆着造反的人更可恶,我火冒三丈的在康熙面前把那混蛋大骂了一通,谁知在书桌前又写又画的康熙突然把笔一放,笑吟吟的望着我:“双方作战,本来就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你如此生气又有何用?”
      “可是!你好不容易驯服的一只狗,在真心待它的时候反而被突然咬了一口,会有多伤心多生气?”我估计是气极了,才口不饶人的将那王辅臣比喻成狗。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尚若真被狗咬了一口,你是反咬回它解气,还是继续驯服它对已忠心为已所用?”
      我听了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又说:“要保住陕西、阻止吴三桂打通西北,就必须将王辅臣争取过来。”
      对打仗毫无经验的我虽然置疑康熙的这番断论,可表面上依然鼓励与支持他的做法,还有就是那位伟大的孝庄皇后,不但十分赞成康熙撤藩、平藩甚至处绞吴应熊父子,有时候还会对作战计划提出一些意见,这无疑是让康熙增添了莫大的信心与决心。
      而在康熙屡允既往不咎并极大安抚的怀柔招服下,王辅臣真的忠心归降了大清,并力保陕西,让清军得以腾出兵力支援南方。
      就在这时,刚满四岁的小皇子却因病早早夭拆,皇后伤心过度、日渐消沉,这对康熙无疑是沉重的双重打击,可是万众瞩目的他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半点消极、让敌人有机可乘。(各位,偶之前说把撤藩提前四年,又缩短了平藩的时间,但其他事情的发展基本不变,所以才在这时候提到承佑夭拆^_^)
      好在归降的叛军越来越多,而被封为定远平寇大将军的安亲王岳乐已带兵由江西围进长沙,局势大大扭转。势穷力竭的吴三桂为鼓舞士气,竟在衡州称帝,立国号为周,建元昭武,大封诸将,可是他坐困衡州,一筹莫展,更忧愤成疾,请出西藏五世□□向朝廷要求“裂土罢兵”,遭到康熙坚决驳斥后,那吴三桂居然在病床上给气死了。
      我以为吴三桂死了仗也就打完了,可吴军仍做垂死挣扎,他们的部分将领又拥护吴应熊的另一个儿子吴世璠即位,改元洪化,退居贵阳,康熙就在这个时候发起了反动攻势,恢复了湖南全省,同时收复广西、四川,平定成都。
      大局已定,举城普庆。康熙心情大好,携着又已怀孕的皇后上到景山,登高欣赏平定欣荣的大清风光。
      这景山不就是明朝崇祯皇帝上吊的地方吗?康熙选择胜利的时候来到这里,摆明要肯定和彰显自己的成功。
      虽然景山曾经堆放过煤炭,又称煤山,但清朝修建后,在园内种了许多果树,还养有鹿、鹤等动物,已是风光壮丽、一派生机。
      一行人浩浩荡荡游了半天,康熙唯恐皇后体力不支,吩咐众人停下休息。
      我满心不是滋味的跟在他们后面,欲哭无泪。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满山景致,皇后转过头望着康熙,柔柔问:“皇上,三年一次的选秀之期又到了,户部是否已经奏报?”
      我咬着牙狠狠瞪向那愈加成熟伟岸的背影,选秀?你这花心大萝卜还嫌女人不够多吗?我好想哭啊555555
      回到清朝已经好几年了,也早已适应身边的一切,只是偶尔半夜醒来,朦朦胧胧的叫着“妈”时,才涌起浓浓的惆怅与思念。
      从一开始想尽办法回未来,到爱上康熙害怕会突然消失离开,再到此时的满心矛盾,我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了。
      耗时几年的平藩对战让康熙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就算嘻笑之间也隐隐透出一股威严,令人生怯,然而这样的他也更加令人迷恋。有时候静静望着他处理国事批阅奏章时的认真表情,我就会找到无数个爱上他的理由。
      可是,我们之间好象存有一道无形的距离,谁也没有想过去夸越,用这些古人的话来说是“发乎情,止乎礼”,我也十分享受这种柏拉图恋爱的关系。
      这样的朝夕相处却从未逾矩,是因为我受不了与他温存之时会突然想起,也许明天又有另一个女人在他身下喘息。而他,身边不可能缺少女人,那些小阿哥和小格格像雨后春笋一个个冒了出来,每一次看到那些与他如出一辙的小孩时,我就心如刀绞。
      平时这些都被封存在心里最角落的地方,因为我讨厌那避无可避的痛苦,更不想沦为自己最讨厌的怨妇。可是自从皇后提起了选秀的事情,第二日户部尚书就上奏此事,得到康熙批准后立即紧锣密鼓的操办起来。
      我的命真是苦!别人穿越都是被好几个人挣着疼抢着爱,偏偏就我可怜的要与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各旗选送的秀女终于到了京城,我也亲自见识了清朝的选美,程序与《金枝欲孽》里讲的差不多,只是电影上那些全都是美女,这里倒未必。
      清廷非常讲究血统,入选的必须是旗籍女子,据说这是为了保持满洲贵族的尊严与特权,就连公主的女儿也要参加入选,真是够荒谬。所以选秀的标准以血统为最先,然后到年龄品行体质,其次才是相貌身形,在这些要求之下,让人双眼为之一亮的秀女便会大大减少。
      选秀的地点设在御花园里,除了康熙,太皇太后与皇后也是挑择秀女的决定者。
      选秀已经进行好几天,除了几位长得乖巧文静的让太皇太后看中,多数秀女都被撂了牌子。
      让我比较意外和欣慰的是,康熙好象对挑选秀女并不热衷,更多的时候凝神望向远处,或许在想着他的兴国大事。
      开始我还对这事充满好奇,到现在也只有无聊和乏味了。不耐烦的转了转脖子,反正对面那些秀女除非被允许抬头,否则视线只能触及皇上的鞋子,而户部官员也忙着翻查删子根本没空四处乱看,至于太皇太后与皇后则跟康熙坐在同一平行线上,更加不会对我有兴趣,所以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正想着,左手一紧,突然被人抓了去,我吃痛的斜下眼瞪向那同样不安份的康熙,谁知他竟装成没事一样继续瞄着那些秀女洗眼睛,我不满的缩了缩手,他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在这沉闷的场合下,我一时玩心大起,稍一用力与他暗中较劲。
      拼命扭了扭手,他却纹丝不动,这男人的力气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我纳闷的瞥他一眼,正好瞧见他唇边扬起一抹揶揄的浅笑,脸上一热,我不服气的钩起手指狠狠掐了他一下,他痛得大皱其眉,倒是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我。
      “下一位,镶黄旗佐领三官保之女,郭络罗氏。”
      报名的护部官员突然提高声音,我好奇的向那名秀女望去,一看之下再也收不回眼,那古典的气质与端妆的神态,很容易把人吸引住,加上如水颤动的翦眸中带着淡淡忧郁,我见犹怜,这样出奇美丽的女孩绝对是秀女中的极品。
      当我再望向康熙时,果然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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