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记忆》梨花泪

3、第 3 章

　　（三）
　　熬了一个通宵，以为第二天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觉，可中午没到李公公就派人来传话了，说是另外给我派了个洗碗的工作，看来那索尔图一定说了什么，才让我从值夜太监一下变成了洗碗工，这中间的差距也跨得实在太大了，别说我不舒服，估计就连那内务府总管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吧。
　　吃了午餐就开始洗碗，不知道洗了多少碗，手被浸得又皱又白，眼睛累得睁不开，有几次脑袋里一片空白，也许我还能一边洗碗一边睡觉？NND，根本是在压榨劳工。
　　晚饭也没吃就睡了一下，可晚饭后的洗碗工作却没能一同省下来，我饿着肚子又洗了无数无数的碗，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房里，才推开门，班长就冷冷的捏着鼻子对我说：“刚才李公公过来了，说是临时换去为皇上值夜的太监突然发烧晕倒了，让你今天再值一晚。”
　　我晃了晃，真想立马倒地也来个不醒人事，可偏偏就是晕不了，是谁说身体健康就是好？
　　我欲哭无泪，赶紧爬上床睡一下，否则就真的可以晕了。
　　好饿啊！呜……
　　在房里转了几圈，肚子里发出来的抗议声和我的歌声一样让人受不了，如果谁能在这个时候给我一个包子，我一定感激他一辈子。
　　抱着玉壶啃了几口，除了牙齿有些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还得担心咬坏了“古董”挨板子。
　　又死撑了大约半个小时，胃里的酸水直往喉咙里冒，估计我正在亲身体验被饿死的感觉。无力瞟了一眼卧室里吃好睡好的康熙，也许里面有吃的。
　　这个念头虽然有些大胆，可是总比饿晕好，而且康熙不会半夜醒来，绝对不会被抓到现场。
　　思前想后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为腹冒险。我拔开门帷，小心翼翼的进了康熙卧室。这个房间也就十来平方，比我的卧室大不了多少，里面的摆设一目了然，除了床和柜子，还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果然摆着一些水果和茶点。
　　虽然对甜腻的东西不怎么感冒，可现在饥也就顾不上择食了，再望了一眼轻垂帘幔的龙床，确定里面毫无动静之后，我快步走过去拿起软糕就往嘴里塞。
　　糕点才滑下肚里，一股香甜立即溢了上来，皇帝的食物就是不同，连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的我也赞不绝口，又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微响。
　　我吓了一跳，倏地转过身，却见睡眼惺松的康熙正向这边望过来。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吃惊，眼里的防备渐渐变成了玩味，过了一会才问：“是你？”
　　“呵、呵，是啊……”我口齿不清的应着，嘴里含了糕点，想吞吞不下，想吐吐不出，一口气还梗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好象灵魂突然出窍，完全没了主。
　　“桂花糕好吃吗？”他理了理衣服，似笑非笑望向我手中的糕点。
　　“啊？”喔、喔，原来这就是桂花糕！TVB拍的古装片经常提到，就是没注意过，更没吃过了。现在不但吃着，还是吃着康熙的。
　　吓！我忽然回过神来，急忙把桂花糕放回去，然后退到门边小声回话：“皇上，您怎么起来了？”
　　估计我犯了太岁，不但事事不顺，就连从来不会半夜起床的康熙也要在我偷吃的时候突然醒来，这不摆明要灭了我？想到这里，我几乎要哭了。
　　“朕这两日确实睡不踏实。”他移开目光，似乎满腹心事，被我这很么一提就全浮显出来了。
　　“皇上，您要不要吃一块桂花糕？据说甜食最容易化解不快了。”我递上糕点，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才安下心来。
　　“也好。”他拿了一块，细细盯着却不放入口中，过了一会儿突然问：“这桂花糕香而不腻、柔软顺口，又精致剔透，什么都好，只可惜吃多了就会夺人味蕾，堵人脾胃。到底吃是不吃？”
　　“皇上，吃少一点应该没事的。”他仍然望着桂花糕出神，我小声应了一句。
　　“嗯，应该少吃一点……可是一个战功累累的人犯下了严重错误，又如何是好？”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终于吃下桂花糕。
　　“皇上是在为鳌少保的事烦心？”我像开窍似的冲口而出，可才说完就后悔了，这皇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多嘴，此刻还是在皇帝面前，估计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总有一天会害死我。
　　康熙一怔，有些诧异的望向我，顿了顿说：“朕的确是为了这件事烦心。索尔图递上秦折，列陈鳌拜三十大罪，条条罪不可赦，理当凌迟，可他毕竟是顾命大臣，效力年久、迭立战功，又历事三朝，叫朕如何定他死罪？”
　　原来在南书房时康熙脸上的痛心是真的？也难怪他发现鳌拜没死之时没有再补上一刀。也许他并不是真想杀了鳌拜。“皇上，其实您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康熙缓下目光，含着意外与欣赏微微一笑，才说：“他在朝中横行多时，早已结怨堪多，平时那些人敢怒不敢言，此次鳌拜被伏，如果定罪太轻恐怕惹人不服。”
　　记得《鹿鼎记》里康熙也没立即杀掉鳌拜，我望着盘子里的桂花糕，感觉就像一端天秤，心里突然想出一个办法：“皇上，您刚才说他迭立战功，不如把他立下的功劳一件一件写出来，如果超过三十就不杀，如果不到三十，就顺应众愿？”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这小太监还挺聪明。”他笑着又拿起一块桂花糕，这次一口吞下，吃得非常爽快。
　　我沾沾自喜的抿嘴低笑，心里一激动就又开口说道：“皇上，不论杀与不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铲除他的党羽。”
　　“这点朕早就想过了，而且已经下旨将班布尔善、遏必隆与阿思哈等或伏或诛。”
　　“喔。”看来我是高兴过头、自作聪明了。我悻悻地吐了吐舌头，刚一抬眼，却对上康熙含笑戏虐的黑眸。
　　“你不是在尚膳监做事吗？怎么会在这里值夜？”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就让我想到这些人压榨劳工的劣行，咧了咧嘴，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是啊。我昨天晚上临时调来给皇上值夜，到了今天白天又调回尚膳监洗碗，睡了一会再到这儿值夜，虽然有些累，可是一想到能为皇上办事，心里也非常开心的。”
　　“你这小太监倒挺贼，把埋怨说成了奉承。”他大笑了几声，摇着头渐渐严肃的说：“明朝就是因为贪图奢华享乐才导致亡国，所以朕要求精减人员、合理调配工作，汲取教训恪守朴实。不过他们这样安排实在是为难你了。”
　　“如果不会累不会饿，倒也不怎么为难。”我吐了吐舌头，预感明天不用再吃这苦了。
　　“不会累不会饿就不是活人了。”他轻轻瞪了我一眼，突然笑道：“朕亲自给你安排一份活如何？”
　　“好啊。”我想也没想的答应，这皇上要亲自给我安排工作，肯定是份轻松的活。
　　“你明天好好休息一下，从后天开始就跟在朕的身边吧。”
　　“啊？”在……他身边还有没有机会出宫呢？而且伴君如伴虎，我的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回去。可如果跟在康熙身边就不用再洗那些该死的碗，也不用再熬夜了，再说索尔图也不一定会守信送我出宫，反而还会在事情平静下来后一刀把我解决掉，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小皇帝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抓住他做要挟。在这数秒时间，我的脑袋就转了几个三百六十度，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赶紧把冲上喉咙的“不”字又吞下去，满脸堆笑的“谢主龙恩”。
　　康熙扬着嘴角说了句“平身”，忽然问：“小夏子，现在几更了？”
　　当初怎么没选择历史系呢？我只知道三更半夜，半夜应该是三四点的时候，这三更八成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值夜到现在，没有五点也有四点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回皇上，三更了。”
　　我刚要为这翻聪明暗自得意，却见他皱起眉盯着我，好一会儿才说：“才三更？应该差不多五更了吧？”
　　“啊、啊？……呵呵，应该差不多五更了。”难道三更不是三四点的时候？我苦着脸陪笑，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恶补历史。
　　康熙沉呤了半晌，走下床突然冒出一句“更衣” 。
　　这“更衣”是不是要我帮他换衣服？从小到大，我只帮老妈送的芭芘娃娃穿过衣服，这也太难为我了，呜……
　　望着挂在床边的龙袍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些长长短短、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衣服布带珠子要怎么套在他身上呢？
　　“小夏子，你怎么了？”
　　“啊？……喔，来了。”我回过神，一鼓作气的取下龙袍，就不信咱连穿衣服也摆不平。
　　这件龙袍和电视上见过的差不多，明黄色侧边扣，衣服前后还透了龙凤花等无数种图案，气势磅礴、光艳夺目。
　　纽开衣扣，我撑着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好象从哪里下手都不太合适，望着康熙越来越困惑的表情，我咬着唇翻手把衣服披在他背上，然后从袖口穿过手，抓着他的手迅速拉出来，又转到另一边如法炮制，整个过程与给芭芘娃娃穿衣服一样熟练顺手，只是打死不敢再往他脸上瞄一眼。
　　清朝为什么还没有拉链呢？解扣子绝对比扣扣子容易一万倍。我的耐心差不多被磨光了，真想一口啃掉那些该死的纽扣。牙齿咬得“格格”响，突然感觉一丝轻轻的呼吸从发顶拂过，心底微颤，竟掀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甩掉体内奇怪的涌动好奇抬头，才发现这小孩居然整整比我高了一个半头。
　　小皇帝微低下脑袋瞠目结舌的望着我，八成是被刚才粗鲁的动作吓到了，也难怪，这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被我上下其手乱“非礼”了一把，能不惊讶吗？
　　可是……我也很委屈啊，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帮别人穿过衣服啦？还是这么复杂的古代龙袍，只套了一件外衣已经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剩下的那些珠子、带子什么的，要放在哪里呢？
　　我皱着眉拿起珠子，十分卖力的踮起脚尖想要挂到他脖子上，可都快吻到他的脸了，还是够不着。
　　“你……”
　　耳边响起他柔柔的声音，我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声“什么”。
　　“把吉珠搁着吧，尚衣监的公公一会就过来了。”康熙拉下我的手，凝着一双黑眸突然别开脸。
　　我盯着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微怔，刚想问怎么了，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是来接班的李公公。
　　“皇上，我先回去了。”放下珠子，我像松了口气的往门外跑，终于可以回去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