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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   呛人的药味从他们体内喷发出来,充斥着整个地下室,令人晕眩。
      “放开我!”我用力扭动被抓住的手臂,可他们根本无动于衷,粗鲁的把我拖到通道尽头。
      “你们想怎么样?”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可仍压不下心里的恐慌。
      “我去告诉领导。”其中一个说着就想往外走,缓慢冗长的声音就像幽灵一样。
      “你疯了?如果让上面知道被人闯进来,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另一个人及时阻止了他,声音同样缓慢异常。
      他们到底是人是鬼?这样的声音通常只会出现在惊悚片里,而且杜医生……莫非这世上真有鬼?我祈祷自己能立即晕过去什么也不用想,可是偏偏晕不了,脑袋还特别清醒,只有眼泪如常的直往下流。
      “那要怎么办?”前面那人问。
      “杀了她。”
      听到这话,我全身一软,就像被判了极刑的犯人一样绝望,可我不是犯人,他们更不是法官,我不能死也不想死!老爸老妈还等着把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啊。
      我疯狂的挣扎着,偏偏他们的话清晰入耳:“既然要杀了她,不如先舒服舒服,反正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天能活了。”
      不知是谁说话,其余四人却忽然沉默下来,暴裂的白眼闪着深深无奈与恐惧。
      我一愣,放弃陡劳的挣扎狠狠瞪向他们,虽然我怕死,但却宁愿死也不会让他们侮辱,这个地狱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只是没想到多事的代价会那么惨重。
      “不一定,上面不是说已经找到那个能治愈我们的地方了吗?最差的就是死,反正已经死过一次。”
      “算了,过一天是一天,现在是杀了她还是先爽再杀?”
      “舒服完再杀,前面有摄像头,很容易被上面发现,就在这里吧。”
      我忽然变得很平静,就像一个局外人那么平静,心里渐渐出现一些人影,有疼我爱我的爸妈、冷如寒冰的肖影真、温柔体贴的肖影祥、内敛固执的顾程辉、敏感美丽的丁芊儿、甚至讨厌刻薄的李湘媚……
      他们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却如木偶般任由摆布,慢慢将舌头伸入齿间。
      正当我准备结束自己时,被拆除了排气扇的通风口忽然滑下一个人影,是肖影真!他真的来了!心中一阵狂喜,麻木了的恐惧忽然变成劫后重生的激动。
      旁边的男人似乎很吃惊,却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五人立即分成两组,由一个看着我,另外四人忽然冲了过去。
      肖影真不断后退,我盯着他们刚才提过的摄像头大喊:“前面有摄像头……”
      一只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截断了下面的话,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往后退,心急如焚。
      肖影真退到摄像头可及的范围时已被那四人分开包围,他们小心谨慎的慢慢向他逼近,忽然同时出手,他轻松避过并开始反攻,我以为他能稳占上风,可没过多久却像体力不支的微微喘息,那些人更趁势加快速度,甚至有两人击中了他的胸口和左腿。
      看到他腿上涌出的鲜血,我倒抽一口气,心脏□□得几乎无法呼吸,却又无能为力。
      约半分钟后,他们的身形越来越快,三人渐渐逼上前,招式狠辣强猛,另一人却悄悄退至后方,银光突闪,手里已多了一把短刃。
      肖影真奋力击退前三人后忽然转身,散发着寒光的利刃与此同时深深刺中他的胸口,血如泉水般喷溅出来。
      我睁大了眼,心被狠狠纠起来,只觉体内血气上涌,喉咙里尝到一丝腥甜,我拼了命挣扎,却仍挣不开手上似铁的枷锁,就连叫喊的权利也被剥夺。
      他捂住伤口退了一步,不再与他们纠缠,忽然向我冲来,捉着我的男人立即挥臂企图阻挡,却被用力拂开,他一把抢过我提气从通风口钻了出去,动作缓慢无力。
      我紧紧攀着他,贴着他脑口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了大片,混合着我不断滴落的泪水,除了抽泣,竟说不出一个字。
      离开研究所控制范围,肖影真的速度忽然变快,呼啸而过的夜风狠狠灌入耳里,我无法承受这样的速度,胃腹轻翻,脑袋晕旋,意识渐渐脱离了身体,只剩下心底不断惦念的声音:痛不痛?痛不痛……
      不知过了多久,晕沉中感觉他终于停下来,眼前的模糊也渐渐清晰,这是一间昏暗却整洁的房间,摆设简单寂寥,难道这是他的公寓?
      手上的殷红映入眼中,我忽然记起他的伤势,撇过头,他正斜靠在沙发上,双眸微合,表情从容娴静,完全不理会仍在淌血的伤口。
      不理他昏了还是睡了,我忽地从地上爬起,眼前一黑,头痛得要炸了,稍稍稳住身子,开始寻找放置药品的地方。
      翻遍了整间屋子,却连药的影子也没看到,懊恼的抹掉泪水,心情愈加紊乱,几次想叫醒他,终是不忍,只得压下烦躁继续寻找。
      “你又在找什么?”身后的声音不见一丝虚弱却含了明显的不耐烦。
      “药呢?你得立即止血。”我紧紧皱着眉,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气,任由着无声的泪水大滴大滴落在地板上。
      “不需要。”
      又是这种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的语气,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伤吗?“快告诉我药在哪里!”我心烦意乱的就这样吼了出来,吼完之后终于不争气的哭得唏哩哗啦,想停也停不住。
      “你的血可以补回来。”
      这话让我大惊失色,透过泪水,却看到他闪烁的湛眸挑着一抹促狭,心里的气如火山爆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为什么心这么疼?为什么我竟有那么一瞬间渴望把自己的血让给他?好……可恶的人。
      “不是开玩笑,你的血真的很有用。”
      “呃?”涌动的泪光阻挡着视线,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那样的语气,透着些许压抑后的认真。
      抹了抹眼泪,我刚想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惊得忘了哭泣。
      肖影真抬手轻轻放在胸前,掌心与伤口之间渐渐散发出迷雾一样的蓝光,红色的血液迅速在蓝光下凝结,颇深的伤口也奇迹般愈合,待他移开手时,蓝光随之消失,衣服破损处的皮肤已然完好如初,甚至看不到一丝痕迹,只有被利刃刺破的衣服还能证明那伤曾经存在过。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就像变魔术一样,原来他不仅能凭意念伤人,还有疗伤的能力?
      盯着他用同样的方法治疗完脚上伤口后,我才猛地回过神,心里终于容得下其他事情:“顾程辉也去了那里,你快去救他。”
      “他已经离开了。”他起身倒了一杯白水递给我,面色泛青。
      “你把他救出来了?”我一阵欣喜,随即全身乏力,这是忽然放松后的虚脱。原来在他心里,不论肖影祥还是顾程辉,都比我重要呵。喝下手中的白开水,明明入口无味,滑到心里,却是苦的。
      他没回话,径自倒了一杯不知道是红酒还是血的东西慢饮,红润重回脸上,许久才略显慵懒的开口:“如果明天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不舒服,说得越严重越好。”
      “谁会问?”就算有人想打听他也不应该问我啊,难道与今晚的事有关?我的注意力被转移。
      脑袋微顿,隐约中总感觉有些地方疑点重重,可是破碎的思路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反而离重点越来越远。
      “只是如果。”他把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然后闭上双眼不想理人的样子。
      “知道了。李杰的伤也是你这样弄好的?”话才出口,心里猛地一跳,终于知道困绕着我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在去之前就把他治好?为什么让小月伤心那么久?为什么你会同意小月跟着去?是不是你故意误导小月认为李杰神速的痊愈是因为去了那里?”
      一口气说了几个问题,可沙发上的人连睫毛也没动一下,敢情这是睡着了?我有些恼火的移到沙发边上,可一瞅到那冷得让人发忤的脸,又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诺诺动唇:“肖总……肖总?”
      没反应?凝了他好一会儿,我转身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疲倦立即趁虚而入,虽然昏昏欲睡却又不敢真睡,把心高高提着,一惊一乍的徘徊在梦与醒之间。
      “让影祥带你去平居,答案全在那里。”
      我“呼”一声从地上弹起,惊疑不定的抚着心口,他……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正在倒着开水,看到小月朝这里进来,我立即低着头走开。
      “丝丝。”小月在身后叫住我。
      唉!终究是避不开,我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笑得很不自然:“呃……”
      虽然昨天肖影真什么也没说,可我已隐隐猜出小月是红月组织里的人。那次在楼道口,她动情的话和涌现的泪到了洗手间却全然不见,就像忽然卸下了伪装一样轻易让人察觉,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一切实在无法不令人怀疑。或许她已经兴奋得忘乎所以、对我毫无戒备。
      当时的我只是纳闷,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份上来,偶然在地下室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说很快会去那个能治愈他们的地方,才忽然想起小月从平居回来说过的话,也许肖影真让她误认为李杰的伤因为到了那里才能痊愈就是为了把这错误的信息带回红月,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今天我一直很小心的避开小月,就怕她真的问到肖影真,不仅肯定了我的猜测,更让我无法再面对她。
      本想去水房倒杯水平静心情,可一出来却碰上了她,如果再避,就会令她生疑了。
      “脸色这么难看,你怎么了?”
      小月笑问,却不如以前的真实。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能轻易看到那隐藏着的精明和阴郁。连她也变得那么陌生……从知道这世上有吸血鬼存在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就变了,变得让我无法认识。
      “小月,肖总受伤了,很严重!”心中一阵激动,我冲口而出。只要她不问,也许就能抱有一丝幻想,这个思想实在单纯,单纯得令人难过。
      “他怎么了?”她问得很吃惊,可不是我想看到的那种吃惊。
      我把实验室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心希望她能在知道研究所的残忍后会抽身出来。可她很努力作出的害怕表情却让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进了肖影祥的办公室,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发问:“上次改变回平居的时间是不是因为小月?红月是怎么一个组织?她到底是谁?你们打算怎么办?”
      “丝丝?”他从电脑桌前站起来,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显然有些吃惊。
      我重重的吸气吐气,此刻心里的感觉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难受的喘不过气。
      见他仍是不语,我垂下眼无力的几近祈求:“影祥,告诉我好吗?”
      他疼惜的拉我坐下,神色犹豫而为难。“这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而且杨小月是你的好朋友……”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知道!”我紧紧抓住他的手,也许真相会令我失望,可是这样的猜疑更让我受不了。
      “丝丝……”
      我坚定的凝着眼,不愿再说话,只等他开口。
      肖影祥瞥开眼,终于妥协的点点头:“红月是清末建立的民间教会,到了解放时期突然对吸血族产生浓厚的兴趣,为了进行秘密研究开始精减会员,并取得了政府的支持。最初,他们也只是单纯的想对吸血类进行探索和解秘,可是杨朝新接管红月以后,研究目的就变了质,他们大量捕捉我族人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更将吸血族人的血和细胞植入死人甚至活人体内,企图转移、挖掘、拥有与我们相同的超常能力,目的是要创造强大力量实现其统治野心。只是,那些被用于实验的活死人虽拥有了吸血族人的能力,可是内脏却一天天腐烂,过不了多久就会永久死亡。杨小月是杨朝新的女儿,天生对吸血族人有近距离感应能力,所以从小被培养成为下一任红月组织的接管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哥对她同样有着相应的感应。族人一直知道红月组织的存在,出于对人类的愧欠,以及人类对末知事物研究的态度,我们从来没有窥探甚至破坏过这个组织,直到杨小月来到这个公司,为了保证族人的安全,哥才在暗中查探红月组织,也因此终于知道他们卑劣的行为和目的,所以决定彻底铲除这个组织,上次你无意中把我们要离开的事情告诉她,引起了她的怀疑,红月组织一直认为只有去到改变我们的地方,才能找到根本原因填补活死人的缺陷,完成实验。所以哥将错就错忽然改变计划并同意让杨小月去平居,为的是将他们一网打尽。昨天哥更获得了有力证据,完全可以避免政府的追究和怀疑。”
      “既然已经知道你们聚集的地方,怎么还会大费周章的让吸血猎人到处寻找捕捉吸血族人?而且她也可以利用对吸血族人的感应找到平居。”这么浅显的问题该如何解释?
      “那些无辜的吸血猎人即使受伤甚至死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研究,可以从中计算出吸血族人的速度、力量、动作及能力。而杨小月与族人的距离一旦超过两千米,她就会失去感应,根本无法找到平居。”
      “昨天肖总找到的证据是什么?”我的脑袋越来越乱,一个个问题却接踵而来。
      “我也不知道哥找到了什么证据,又是怎么找到的,包括杨小月以及红月组织的真实面目,甚至是李杰忽然痊愈的伤,也是回平居的前一天才和芊儿同时知道。所有事情不到最后,哥不会告诉任何人。”说这话时,肖影祥非但没有一丝无奈,反而是对肖影真满满的尊重。
      难道他也不知道我昨天去过红月研究所?既然肖影真没说,现在我就更不能说了。
      “影祥,下次去平居,带我一起好吗?”虽然此刻已经知道所有答案,可是我仍想去看看那个地方。
      “下一次去平居的目的是为了铲除红月组织,包括杨小月,你去了只会伤心。”肖影祥皱了皱眉,眸中透出浓浓关心。
      “可是……我想去。”我的心中也在挣扎、也在犹豫,如他所说,看到昔日好友死掉会让我难过不忍,可是如果不去,我就不能从心底相信从前单纯无虑的一个人竟是那么攻于心计、城府颇深。
      “那么,从现在开始给自己放个假,也放松一下心情,去的时候我通知你,好吗?”肖影祥给我一记安慰的轻笑,心中微痛,随即是满满的感动,他是担心这段时间我无法再面对小月吧,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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