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春》寒烟翠

23、别有风味

　　一日，林绯雅一人从康大妈处回来，一路上不时有人向她躬身问好，无意间抬头，远远地看着一身琉璃白，目光直直地锁着她，似穿越千山万水而来，沁着淡淡的微笑，恍如隔世，或是初见时皎洁圆润的那轮明月抑或是离别时暮霭露湿的一树梨花。

　　“东方、、、”林绯雅低低的，自语一般。

　　林绯雅看着他一步步走进，一袭白衣仿佛晕染了江南春水的润泽芬芳，尤显沉静淡雅，温润如玉。白皙肤色愈发隐约，犹如静静沉淀了一层淡烟明雾。

　　“这些时日不见，你瘦了。”

　　东方颢摸摸自己的脸，微楞：“是吗？”

　　“走吧，我请你吃饭，虽不及你的十全菜，不过也别有风味。”林绯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来到一家小饭馆，看上去洁净明亮，店内只有几个顾客。店主是一对老夫妻，
　　看见林绯雅慌忙迎了上去，“林姑娘，你来了。我们正想去感谢你呢？我家小虎被你教育之后，已经不打架斗殴了，也听话了，愿意来店里帮忙了，像变了一个人。”老人喜笑颜开。

　　“小虎本身就是个心善的孩子，现在长大了，懂道理了，自然就学好了。他呢？”这是林绯雅一次逛街碰到老太太在哭着骂儿子，以为她儿子虐待他们，谁知只是男孩子青春期叛逆，经常爱打架斗殴。林绯雅就教育他，打架斗殴是小孩子做的事，你现在是男子汉，不能再干那么幼稚的事，父母年纪大了,不容易，要懂孝顺。后来，她看他那么爱武，就给他一本有关武功书，让他没事时练习，小虎拿到时，获至如宝，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刚才还在呢，这会子儿估计在后院呢。”老太太说完，高声叫了起来：“小虎，小虎，林姑娘来了。”

　　不一会儿，从后院跑过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看见林绯雅，红着脸腼腆地叫了声：“林姑娘，好！”

　　林绯雅看着他说：“小虎，又长高，长壮了。”

　　老太太热情地张罗着说：“林姑娘，快，快坐上，还有这位公子，你也请坐。老头子，快，去烧几道好菜去。”说着两人要忙活起来。

　　林绯雅笑嘻嘻的对两个老人道：“老人家，您二老不用忙活，我自己下厨，让小虎在旁边帮打下厨就行。”
　　东方颢一听，她要自己下厨，觉得惊异，像她圣洁高贵的女子，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吧。

　　那两个老人一听，连忙说：“坐着就好，我们请还请不来你呢，何况这生火做饭的粗活，姑娘神仙似的人物如何能行。”

　　林绯雅坚持着：“真的不用，我就借你这方宝地，请我朋友尝个鲜。”

　　几人都一脸狐疑，可随着林绯雅流畅麻利的动作一个个展开，狐疑倒是变成了惊讶。

　　原来的林绯雅，父母都忙于自己的事业，家里只有保姆阿姨陪着她，她闲来无事偷师学艺，还向小姐妹们炫耀过一把，说自己将来那肯定是出的厅堂，也入的厨房的美人。

　　林绯雅的第一个菜是烧茄夹。先取小块鲜肉切成肉丁，大葱切断，混合剁馅，用调料拌均，然后再挑大个翠嫩的茄子，去皮去蒂，用菜刀切成茄夹子，有一指厚，再用小刀在茄夹子中间一利，并不分开，恰到好处地连着，再将肉馅放到茄夹里，裹上混有鸡蛋的面糊，放到油锅里炸得金黄。捞出来整齐地码在盘子里，配上香菜，淋上汤汁。

　　第二道菜是清蒸鲈鱼。林绯雅用了姜片、蒜拌和大葱僻腥，蒸好后，在上面放上葱丝，姜丝，香菜，辣椒丝，用滚烫的油从头淋到尾，爆香了这些调料的味道，也把鱼的鲜味逼出来，又用酱油、醋和白糖烧滚，再淋一次。

　　接上来又做了西红柿炒蛋，香菇菜心，还有一道应时应景的开胃酸辣汤。

　　东方颢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为自己洗手做羹，百感交集，在他的生活从来就是沾染了血腥，阴谋，权利，争夺，甚至于手足间的暗杀，就算他远离，可仍摆脱不掉，实际上他的内心渴望一种平静的田园生活，男耕女织，哪怕生活清苦些，一家人在一起温馨和谐，其乐融融。

　　所有菜上齐的时候才发现东方颢呆呆地望着这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忘了动手。

　　林绯雅不禁得意地甜甜一笑：“还愣着，鱼要趁热，冷了就不好了。来，赶紧！”

　　东方颢这才回过神来，这饭菜算不上美味佳肴，看上去很清淡，吃起来味道鲜美。他一口一口地吃着，慢慢地细细地品尝，要把这顿饭的味道记在心间。

　　看在林绯雅的眼里，却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斯文优雅，真正的贵公子！

　　因上次林绯雅和他在怡红院喝醉了酒，这次又是白天，她没提酒的事。东方颢正为这桌饭菜感动着，自然没想到酒。

　　饭后，林绯雅取下随身所配的那块盘龙玦，递给东方颢，说：“我在这边的事情都差不多处理好了，不日就将离开回黑烟堡。你拿着玉佩，以后有空可来堡里找我。”

　　东方颢刚听到她要离开，心里苦涩，后又听到以后还可见她，缓了不少，细看那块玉玦，非常洁白，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再加上龙腾云飞，一看就知珍品。随即也解下自己所带的那枚通透无暇的紫色温玉，递给林绯雅,正色道：“此为母亲留给我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林绯雅感觉这怎么想交换定情信物似的，她给他玉佩，是因为她明天就要灰黑焰堡了，那里并非人人都能进去，玉佩只是信物，便于通行，可要那人家母亲留下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合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东方颢看她犹豫，不由分说强塞到她手里，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就快步离去。

　　关于炼制玻璃，试制镜子的事情，她和黑焰讨论，在哪个地方做试验。黑焰认为最好还在堡里，安全且保密，安排起来也方便。她想不出比黑焰堡更好的地方，于是让陶靖将备好的原料和设备都送过去。前天陶靖就告诉她，一切到位，由于自救会还要安排一下，就耽搁了，黑焰因此还在等着她呢。

　　回到院落，见黑焰还在书房认真地处理各种文书。林绯雅一时兴起，蹑手蹑脚地转到他身后，一把捂住黑焰的眼睛，怪声怪调地：“猜猜我是谁？”

　　其实以黑焰的内力，林绯雅脚步轻盈走到门口时他就发觉了，但他仍装作处理文书的样子，看到她小孩子般调皮可爱，也玩性大发，怕怕地：“大侠，你是谁呀？”

　　“我是采花大盗一枝梅，姑奶奶我看上你了，想劫个色。”林绯雅假声假意，一幅色迷迷的样子。

　　“太好了，小人求之不得，来吧。”黑焰媚谗着，反过身抱住了她。

　　“哎呀，不和你玩了，哪有人眼巴巴地贴上来的，你应该求饶，说不要不要。”最后的尾音拉的长长的，带着几分哭音和娇媚。

　　“人家心里是这么想的。”黑焰学的几分入目，可听得林绯雅一阵恶寒，还是正常的酷酷的，帅帅的，看得舒服。

　　“呶，给你，抱着她吧。”林绯雅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她珍藏已久的小面人，面目清秀，栩栩如生。

　　“我想亲是你，不是她。”黑焰控诉着。

　　“既然有人不稀罕，那收回。”林绯雅打算重新揣在怀里。
　　“说话要算数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黑焰急忙抢过来，看看小面人，说：“还和你有些相像。”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让她陪着你吧。”话语幽幽。

　　“乱说什么。”黑焰脸色阴鸷，厉声地和着。

　　“就随便说说，生老病死嘛。”看他汹样，林绯雅不自觉声音小了。

　　“刚才吓倒你吧，”黑焰心情平复了一下，“以后好好的，不要乱说。”黑焰紧紧地抱着她，生怕他一不小心她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