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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五章 ...

  •   意识到这帮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正是朝廷缉拿的反贼之后,颜七立刻缩进门内,想把他们关在门外,但不幸被尚云瑞发现意图一把拿住手腕。
      尚云瑞瞪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你若不去禀告王爷,我们今晚就坐在这王府前面,不,走,了——”
      颜七脑海中迅速闪过一排反贼坐在自家门前的局面,天一亮若是被巡城御使发现,王爷跟这帮反贼还能脱得了干系?
      这帮痞子——颜七在心中骂道,然而他还是识时务的:“那就先劳烦各位在此等候,老奴这就进去向王爷禀告,但若王爷不肯接纳各位,就休怪老奴无礼了——”
      侧门缓缓合上,尚云瑞转了个身真的坐到台阶上去。吴均见状上前笑道:“咱家郡主倒成了京城的土痞子,坐在人家门口要路费。”尚云瑞白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苏、段二人还在找机会亲亲我我,曾祥皱着眉依旧在心中质疑这计划的合理性。
      “我看那颜七贼眉鼠眼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会真把咱们仍在这门口不管了吧!”
      尚云瑞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瑞王还有几封信落在父王手里,既然他横竖同谋反脱不了干系,应该不会做傻事。”
      又不知过了多久,几个人都起了睡意。尚云瑞坐在台阶上用手支着头,苏四背靠着石狮怀里抱着段倩,吴、曾二人也哈欠连连。
      王府的侧门突然探出个脑袋来,正是颜七。尚云瑞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起身回首,那眼神盯的颜七毛骨悚然。
      “王爷请各位进府一叙,快请进来吧。”
      这盘赌具险胜,尚云瑞舒了口气,带几人跟着,颜七穿过府中正园,来到旁院的一个小厅中。
      瑞王世子尚启方正在厅内等候,见一行人来忙起身寒暄。尚云瑞介绍几人与堂兄认识后,谈话进入正题。
      “父王知道你们此次的来意,但不便相见”,尚启方拉过身旁一个锦衣浓眉、魁梧硬朗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府上长史唐林。唐先生原是福王家将,仁宗德圣二年辽东海战为支援父王剿匪而来,此后便留于府中。父王命唐先生送你们几位到福州,各位到了福州后,再转道回南疆。”
      派个福王的前府官送自己回福州,难道说瑞王有意让我们与福王联手?想到这里尚云瑞心中一喜:“云瑞谢瑞王叔父恩典。”
      尚启方叹了声:“父王要我转告你们‘手足共伐仇未报,兄弟同作血泪吟’。父王他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完成不了了,只能寄希望于我们这些子孙后人,望云妹以此句共勉,同盼天地回转之日。”
      这几句肺腑之言让尚云瑞放下初来的戒备,感慨丛生。她想起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晋王、被苦苦相逼的父王、还有燕京城里那个为她付出了许多的女人——他们尚家人的仇,一定要陈婉玉全部偿还!!
      尚云瑞眼眶一热:“请世兄转告瑞王叔父,云瑞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为了明日出海方便,同时也为了避嫌,尚云瑞一行人随唐林出王府,连人带行李牵至东城别馆。
      这瑞王府的别馆设在南街尽头一块高地上,距海港不足半里。别院不算很大,但却幽雅别致:红砖瓦房,木制阔窗,青石小道,古朴宁静;沙柳翠竹,碧桃玉兰,芭蕉沙箩,错落有致。
      虽是深夜,王府别院的内侍还是十分体贴的准备了银鱼火烧,清炒辣螺,红烧版鱼等海鲜小吃,把饿了一天的他们喂了个饱。
      尚云瑞一行人被安置在正厅后的江园阁与闻香阁内下歇息。
      寅时更鼓响起,尚云瑞依旧辗转无眠,对爱人的思念像潮水一样蔓延,就要把她淹没:她在哪里?是否真的如苏四所说被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着与自己团聚?
      月光透过阁窗,印照依偎在苏四怀里段小娘子宁静安详的睡颜。尚云瑞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脚下却了然无声,她轻带了小门,翻过后墙,从院子后方的青石小道朝海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夜凉如水。悠长的海岸上,远处灯盏依稀,海港在月光笼罩下更加柔美,涛声不绝于耳。海风卷起尚云瑞的长衣,衣袖沾了水汽卷过皮肤,上空是野鸥的惊鸣。
      不知是对这苍茫夜空的敬慕还是对大浪淘沙的喟叹,不知是夹杂着对那女人的思念还是回家的期盼,她突然嘶吼一声响那幽兰如冰的海浪冲过去,任凭大海打湿自己的衣襟,寒彻心扉。她欣喜着,暴怒着,想从这片天地中找回自己的方向,自己失去的一切。
      她想起小时候母妃亲抚着自己的后背:“云瑞,你是云中的麒,海中的麟,你是日出蓬莱时,海面上逍遥自得的瑞兽。”
      泪水夺眶而出,瑞兽在海面上嘶吼着,她要驾驭这片汹涌的浪潮,她要逆流而上,她要做逍遥的瑞兽,哪怕结果只有毁灭。
      月光下,泪水与海水混在一处,明亮的眸子里只有坚定。
      待尚云瑞再翻入别院后墙时已近辰时,她刚要溜进阁子,却被迎面准备出海之事的唐林逮了个正着。
      云瑞想来这心血来潮夜闯海岸之事也没甚好解释,唐林已经指了她哈哈大笑:“快去换换你这身衣服,真正像‘落汤鸡’一样!”
      云瑞微微一笑:“先生此言差矣,惊涛骇浪之中敢戏水之勇者,非落汤之鸡,乃是倒海之龙啊!”
      一句话令唐林对这明眸女子肃然起敬:“方才唐某所言只是玩笑,郡主勿怪,还请郡主快将这湿衣换下,免得着凉耽误明日的行程。”

      漫天大火映红的京城西北的天空,火焰在西山上翻滚着吞噬了一切,浓烟熏红将士们的眼。
      禁军军士在山上搜查了一天,甚至放下绳索攀下悬崖,依旧没有找到茹宝情的尸体。在那深不见底的迷雾下是谁也不曾到达的禁地,军士们在崖壁上爬了一天,还是看不清底下的情状,只好作罢。
      搜寻无果。于是他们在傍晚执行陈后放火烧山的命令,用灯油将西山烧得寸草不生,茹宝情就算是活着也会被活活烧死。
      “哼。。。她要学凤凰涅磐,那本宫就成全她”,陈婉玉有些神经质的冷笑着,“嗯,本宫很久没听杨林儿唱戏了,张德政!”
      内监总管张德政忙应声上前:“奴才在!”
      “本宫今天心情极好,走,咱们去梓园听曲儿去。”
      太后仪驾匆匆离开万福殿向东宫的戏坛过去了。大殿中只留下一帮议政的大臣议论纷纷。钟保从未见过陈婉玉如此荒嬉国政,京城暴乱四起,藩王伺机反陈,国库空虚兵力不足,难道这些还不够她担心,竟还要去听戏!而钟保又因为镇南王女谋反案的失利不能对此事加以劝阻,身处首相的位置,进退维谷的他还不能在此时失去陈婉玉的信任:“那个妖女,为什么死了也不能让人安生!”
      太后仪驾匆匆穿过荷允塘边的一段石桥,远处一所宅院若隐若现,泛着诡谲的光芒。陈婉玉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用手指了那个方向道:“张德政,那是什么地方?”
      张德政心中一凛,那是二十五年前被火烧过的钟妍宫,当时仁宗之嫔潘修仪就是在那里被烧死的,那时的潘修仪肚子里还怀了仁宗的骨肉。当年这把火正是张德政受陈婉玉之意点燃的,目的就是不让潘修仪产下幼子。
      陈婉玉见张德政并不回答,顿时怒道:“连你也想欺瞒本宫吗?!快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德政一个激灵应声道:“回娘娘话,那里是。。。那里是钟妍宫。”
      “钟妍宫。。。。钟妍宫。。。”陈婉玉喃喃着,似是记起什么来,她突然想起当年把自己的丈夫仁宗帝迷的神魂颠倒,又被自己放火烧死的妖女潘若云!
      那个妖女,那个妖女!陈婉玉尖叫了声晕倒在御驾上。

      辰时既过,日出于东方。直沽港红波连天,浪拍沙滩,金光印海,巍为壮观。而此时的海港已经繁忙起来,搬物运货的商人水手在岸边高台上忙忙碌碌。熙攘不已。尚云瑞这才发现昨日那“灯火阑珊”处竟停泊着数百艘方首、方尾的沙船,她眼睛一亮:“是五桅帆!”
      正带了几人入港的唐林不由觉得奇怪:“郡主既从未到过北方海港,又如何识得这种北方船型?”
      尚云瑞挑了挑眉:“我随从未来过北方海港,但却在父王的书房中研究过《辽东海战图》,仁宗德胜二年那场海战,瑞王指挥的辽东水师正是用了这种多桅多帆、衡稳快速的平底小船战胜的南方海贼张继恩的尖底福船,取得主力决胜。”
      “没错”,吴均接过话来道,“南方深水大船最畏北洋海域的‘滚头浪’,而这种沙船却不怕。”
      尚云瑞点点头指了那停泊之处:“而且这种沙船平底防沙,逆风时可行‘之’字路,作北方海槽用船是再合适不过。”
      曾祥向那方向望了望:“看那样子,这纱船装个二三百石货物是没有问题的。”
      一席话又让唐林对这南疆来的小郡主有了新的看法。昨夜尚云瑞作为朝廷缉拿的反贼竟不加装扮独创海滩,唐林本想责怪这小郡主太过鲁莽,然而一句“倒海之龙”又令他竟敬佩起这小女子的勇气来。
      “这帮野心勃勃的南疆人”,他在心中善意的嘲解了句,补充道:“郡主说得没错,然而这种五桅帆船又较普通沙船有所不同。这五桅帆比普通沙船还要多出一幅纵式软帆,顺风时可以提高航速,日行千里。至于载量,却比普通纱船要少,在二百石左右。我们今日将乘的便是这种五桅商船,船主林峻是王爷旧识,今日赶上他们船队出直沽港到福州拉货,我们就搭个‘顺风船’跟他们出海。”
      远处传来锣鼓鞭炮之声,唐林拉过尚云瑞向前小跑了几步:“走吧,咱们去请天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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