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GL）》九九十十

35、第三十三章

　　方仲对京城地形熟悉，一路只捡七拐八弯的胡同过去，尽量避开大道，四人速度稍缓，寅时末才至城南神武卫所。
　　屯所内，苏、段二人已经那批死士已经准备好与他们同回南疆，四人一来，苏四立即放出信号。
　　京城西南永和门附近装扮成商贾模样的茶门教徒忽见神武卫所上空红光一闪，便骑驴赶马的往永和门奔去。
　　一行人牵马拉着绸缎蚕丝珠宝直对着守门的武卫营过去了。为首那人瘦长勾背，一对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幽光，正是红鹤坊杨三。
　　到得门前，杨三忙向武卫营督军头周寒行礼，说明自己是京城第一号绸缎行瑞凤祥的押货商，急着把这批货物发到天津港去，还请周寒通融，说着递上一张发货保单。
　　周寒接过来一看，的确是七月十五日发货出城：“今日大典全城戒严，怎么你们老板不知道吗？”
　　杨三“嘿嘿”一笑，递上一张百俩银票。周寒当然不会为这百俩银票冒掉脑袋的风险，而且一百俩的买路钱也忒少了，周寒说什么也不肯收。
　　杨三不依，硬要周寒把钱拿下。争执之中杨三被周寒用力一推，撞在马车上，车上的绸布滚了一地，脏了半边。
　　于是这批“商贾”急了，非要周寒给他们一个交待。二百号人抡着拳头，准备给周寒一顿毒打。武卫营的军士见情状不妙，围上来要把这帮闹事的商贾抓住押送官府。
　　谁知这二百多人相当不好对付。除了杨三是个挨打的角儿，其他人可都是茶门教的武功高手，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全使了出来。
　　一个武卫营军士的刀刚刚出鞘，就被一个商贩用“野马分鬃”把刀柄拐折了，眼见另一个军士的长刀就要劈到这人头上，这人的肩膀突然像蛇一样甩了出去，把那军士的腕子狠狠磕了一下，刀横飞着插进另一个军士的胸膛。还有商贩直接抢了武卫营军士手中一杆长矛，拿起来当“六部剑”耍。有人兴致大发，玩起了茶门教当家的八卦掌，身体像巨蟒一般浑身劲力鼓动，蹭倒一片。
　　周寒顿觉这帮手无寸铁的商贩来头不善，忙唤人去搬救兵。说来也怪，求援的小兵刚踏出几步，远处竟然来了一队神武骑兵，领头的一个红衣女子，正是苏四。尚云瑞等人也穿着神武军服混在队伍里。
　　苏四侧身立马：“谁人在此闹事！！”
　　周寒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冲到苏四面前：“苏校尉，这帮匪徒伪装成商贾模样意欲出城，下官命人将他们拦住，于是打了起来——”
　　“哦？”苏四望了望还在缠斗的两方，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兵刃相接之声顿时停止，一个商贩手里还揪着一个军士的半截衣领。苏四一指周寒：“你，带人站在右边！”接着忍住笑对上被打得鼻青脸肿歪瓜一样的杨三：“你带人站左边。”
　　周寒怔了怔，这命令也忒奇怪，但碍于神武淫威他也不得不照办。
　　然而就这眨眼功夫，粗壮的门栓已经被茶门教的人掀下，一行商贩趁对方执行整队命令时猛推城门，城门吱呀打开，商贩卸下货来上马涌出城去。
　　周寒大惊，苏斯佯作暴怒一指周寒：“你们怎么搞得！！还不快追！！”说罢带骑兵追了出去。周寒也赶忙整队狂奔，但终究比不上马力，被甩在后面。

　　尚云瑞出了西南城门，而此时西北方向茹宝情身后的追兵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牵制了除祭天大典外城中第二大兵力。追兵不断遭到柳木堂的人与茶门教徒的伏击。
　　茶门教众袭击了城北的武器库，抢下几门“铁将军”火炮，无奈他们都不会使用。
　　茹宝情身中五处箭伤，肩部流血不止，左臂已近麻木，腹中缀痛愈加明显。
　　然而她手下的二丈长枪却挥得愈加凌厉，扎抽勒印、抖提盖点，杀得官兵不敢靠近半步。
　　身后长箭如雨般飞来。一箭扎入马腹，战马嘶叫着摔倒在地，又立刻冲上来一个柳木堂的壮士将自己的马让给她，替她挡下一箭。这已经是她换下的第四匹战马了。
　　柳木堂的人打前锋，茶门教徒护侧翼，一行人横冲直撞向西北门杀开去。
　　寅时开始的暴乱在卯时惊动了城东北祭典的文武百官，陈婉玉正准备登台进献，张德政竟不顾礼节慌忙冲进这堆皇亲国戚中跪拜，报告城西北有变，提醒娘娘注意安危。
　　最先知道此事的钟保立刻上前提议终止祭典，全城加强防备，尤其是城南的守卫。
　　暴乱开始时宋平便迅速命人向他告知有不明匪徒将镇南王之女从刑部大牢劫走，钟保心中先是一惊，然而当他得知暴徒的行进方向竟是西北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茹宝情从中捣鬼——一个要回南疆的人怎么会往北走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要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北方。
　　然而钟保加强城南防守的命令发布下去时，尚云瑞已经和曾祥等人会合就要冲出外城南门了。
　　茶门教众将重炮推至西北城门两侧高地，并挟持几名官兵命他们向茹宝情身后的追兵开炮。
　　一个被挟持的小兵哆哆嗦嗦装上铁球，拉引炮筒。一声轰鸣，那炮弹竟直冲队伍前方柳木堂众人而去，炮火在队伍前列炸开了花，愤怒的茶门教徒立刻掏刀将这个故意捣乱的家伙砍了。
　　茹宝情几乎被这一炮掀下马来，她囚衣被撕裂了一半，露出带血的左臂。
　　眼看着柳木堂的人就要被追兵淹没，城门两侧的树壕中突然跳出一拨操南疆口音的家伙，大约一千多人，穿着各异身手不凡，原是曾祥手下朱润在这里设伏。
　　朱润带人杀了守军冲开西北门，接着闪到茹宝情后方替她当下追兵，同时有几人冲上城门两侧高地帮助茶门教徒使用火炮。现在这些重炮在镇南王军手中异常准确的轰击朝廷禁军。
　　茹宝情就在这“铁将军”炮火的掩护下一溜烟出了北门。

　　此时西南的茶门教徒在杨三的带领下回了红鹤坊。尚云瑞等人在城南柳木堂与曾祥会合，方仲、吴功简决定留下与柳木堂共存亡，苏、段二人与神五死士负有保护尚云瑞的任务，不敢久留，于是与曾祥一干人向外城南门赶去。
　　而钟保坚守南城的命令已经布置下去，出了城北大部由茹宝情牵制，东西两城的兵力正迅速开往南城。
　　还好为南城的增援还在路上，南门的守军只是这么几人，大风呼啸着，城门在清冷的月光下愈发寂静。
　　苏四知道此时不能硬拚，否则主子在北城作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怎么办呢？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怀中那三万俩银票。是主子让她收好留作陆上盘缠和段小娘子的安家费用的。她心生一计，让众人在距门不远的树丛中等候，自己跳到城门前草丛的一个阴影里。
　　“啪”的一声，一守军的脸被迎风挂来的一张白纸糊住了，守军骂骂咧咧将那纸从头上揭下，打开在眼前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竟是张万俩银票！！
　　那守军喜极而喊：“弟兄们！！天上下银票了！！”顿时有几名无聊的守军围上前去看，果然是真的！！
　　有些不相信的依然如木桩般在城门前岿然不动。
　　“啪啪”两声，那些不相信的脸上也有人中了奖，守军喜疯了。
　　此时苏四已经悄悄绕到他们身后拉开门栓，曾祥几人从草丛中跳出来猛撞城门，几人飞一般冲出城去，守军还沉浸在“天上下银票”的欢愉之中，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几人已经跑出几十丈远，守军忙整队去追，哪里还追得上！
　　守军非常沮丧，决定将今晚有人出城的事情隐瞒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