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GL）》九九十十

32、第三十章

　　狱典左冲领着一行人匆匆来到死牢门前 ，只听一阵“哗哗啦啦”左冲熟练的结下铁索道：“进来吧！”
　　昏黄的灯盏下，死牢里充斥着腐臭与死亡的气息。穿过甬道，来客的脚步拍打过青石板面，净的死囚纷纷起身张望。茹宝情心中一惊，只见这些死囚蓬头垢面，有的已经疯癫不堪，被折磨捆绑得不成人形，真正是个活人的地狱。
　　一干人来到死牢最里端的一扇铁门前。左冲对着为首那人谄笑道：“张大人，就是这儿了！”
　　为首那人下吊八字眼，身着黑红锦衣，正是内监总管张德政的管家张辰。张辰眼角微微一斜，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直看得左冲毛骨悚然。
　　左冲清了清嗓子，对牢门前的虎威军士喝道：“还不快给张大人开门！！”
　　一虎威军士上前一步：“没有钟相之令我们不能开门！”
　　左冲两眼一横指了张辰道：“你可认得这位大人是谁？这位大人可是内务府张德政大人的管家张辰张大人！误了张大人的事儿你们有谁能担待的起？！还不快开门！”
　　那虎威军士怔了怔，退后与身畔其他守卫交换意见。既然这张辰是张德政的管家那便不好得罪，再者内务总管张德政又是陈后近臣，与钟保素来交好，他手下的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
　　讨论到这层道理，这五位虎威军士便分别拿出各门的钥匙交给二门牢头，那牢头听说张府管家来了，忙颠颠的跑来招呼。
　　左冲舒了口气，与张辰身后伴成内侍的茹宝情交换了下眼色，便转身离开。
　　张辰带了几人刚要进去，只听门前虎威军士一声大喝：“慢着！！”
　　那虎威军士跟上来道：“张大人，这天牢要进去也只能您一个人进去，这些人就留在外面吧！”
　　张辰挑了挑八字眼，指了茹宝情道：“你，跟我过去，其他人留在门口！”
　　那虎威军士还要再上前说些什么，茹宝情已经随着张辰径直而入。

　　栅栏在眼前一层层打开。
　　茹宝情内心所有的担心与想念都在疯狂的翻涌着，就要把自己吞噬。
　　她的爱人，她的云瑞妹妹正躺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匣子的一个角落里，缩成一团。
　　她的头发与草梗结在一起，她的身上布着点点血痕印着雪白的囚衣，她的消瘦趁着那沾血的囚衣如此之大，盖不住她突显的锁骨。
　　她看着熟睡的爱人，掩面抽泣起来。
　　张辰嫌恶的咳了声，提醒这女人注意分寸，接着转身走出牢门与牢头攀谈起来，把时间留给这疯女人。
　　她弯下腰去抚过云瑞的脸颊。看云瑞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她才笑了，然而下一秒她的肩头又剧烈的抖动起来，不断翻涌的母性让她好想保护这个孩子。
　　她把她揽入怀中。
　　睡梦中的云瑞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她沉沉抬起双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怀里！
　　“宝情？！”她刚欲唤她的名字，却被那女人按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女人又在哭。为什么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哭！
　　她恼了，她扳过这女人的身体用手指侵犯她，看着女人哀求的眼神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她又后悔自己鲁莽冲动来。
　　“云瑞。。”茹宝情知道现在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她推开她，压低了声音，“七月十五日，城内礼炮一响，会有人来带你走的。”
　　茹宝情起身向天牢四角看了看，牢门前虽然门锁重重，但从六重门向内望过来，囚犯躺在老内一角时和这堆秸草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这儿了。”茹宝情衣袖一抖，向房上一角甩出五根长针，长针瞬间穿透房顶，打出一个记号，“丑时一到，柳木堂的方仲会在礼炮声的掩饰下在这房顶上打洞，待放下绳来你便跟他出去，你到房上后，换上虎威军服，在寅时三营交值、五营接班时出刑部大牢。”
　　云瑞急道：“那吴大哥呢？”
　　“我们会尽量想办法把他弄出去。到时我自有办法你出刑部大牢后，跟着方仲到总司南街方圆胡同去牵马，然后一路到城南神武屯所，所内有苏四接应。到时你再换上神武军服，随苏四借故到西南城门拿人，趁乱出西南门，到城南柳木堂与你父王手下曾祥将军会合。”
　　云瑞一惊：“曾大哥也来了？”
　　“嗯，先不说这许多。你与他们会合后，赶紧想办法出外城城门，城内追兵有我尽量牵制，到时让苏四和你一起回南疆去吧——”
　　“那你呢？”
　　“我。。”茹宝情目光有些闪烁，“事情一完，我自会去找你的。”
　　“真的？”尚云瑞紧紧把她护在怀里，“你一定要跟上来，你是我的，除了我这里你哪儿也不许去——”
　　茹宝情笑着捶了她一拳：“你这小丫头。。。到时候你一定要先乖乖跟着他们出外城再说，可不许再惦记些别的事情——”
　　尚云瑞还想再逗逗怀里的女人，张辰已经佯咳了声走进门来冷冷道：“该走了！”
　　茹宝情含泪将云瑞一推，转身走出门去，看着木门在那女人身后层层合上，云瑞心中除了欣喜还多了一种莫名的不安，然而她到底心思粗犷，这种不安一夜之间也就忘却了，只留下期待。

　　阴暗的甬道上又传出来客的脚步声。
　　张辰斜了身旁的茹宝情一眼：“你竟跟那镇南王的女儿这么亲热，金老板的三十万俩银子算是白花了。。。”
　　“废话少说，吴均在哪间房？”
　　两人边走边小声低语。声音穿过甬道发出蛇一般的“咝咝”声。
　　“东边第三号。”
　　第三号。。。茹宝情边走边数脚步：向南十七步，再向东大约十五步，墙角。
　　茹宝情向那方向望了望，看不清里面的情状。
　　张辰拉过她：“行了，咱们走！”
　　大牢门外，张辰钻进一宝蓝色小轿，径直回张府去了，其他内侍紧随其后。
　　而茹宝情则转身进入南街胡同里的一辆黑篷马车中。
　　“事情办完了？”
　　“嗯。”茹宝情脱了力一般的靠在车厢内，满心惦记的都是自己的云瑞妹妹。
　　“你还是在床上的时候可爱。。。”金渺琼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扯过她的前襟又要动手动脚。
　　茹宝情正是心烦意乱，将金渺琼用力一推，然而紧接着金渺琼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把她压在身下：“若不是我花那三十万俩白银贿赂张辰，你能进去见她？哼。。。在床上求我的时候倒乖的紧。。。。”
　　一缕鲜血从嘴角滑过，茹宝情像僵尸一样任由他摆布。

　　厘州镇南王军卫所。
　　理论上来说，王府不应有自己的军卫所。但介于厘州在南疆的特殊地位，仁宣十三年厘州保卫战后镇南王便在此设立军卫所以抵抗外族入侵，得到朝廷的默许。
　　这一卫所如今也为镇南王私练府兵提供了便利。由茹宝情密信得知，滇州连天军演已经引起了朝廷的关注，于是镇南王临时决定将军练调至滇州东南的厘州军卫所进行。
　　厘州练兵有镇南王另一心腹将领方靖主持。镇南王收到茹宝情密信后边加强对滇州军防，以免朝廷趁其不备进攻王府。
　　滇州虽有猛将闻潜看守，但是镇南王还是在两天前离开厘州回到王府，以随时应变危机。
　　方靖明白镇南王暂时按兵不动是碍于云瑞郡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闻潜这个火药桶会不会捅出什么事情来。镇南王前脚刚踏出厘州，闻潜就立刻以镇南王的名义派人来调了□□队和火统队，这事就连方靖都被蒙在鼓里。
　　七月四日晚，方靖正在厘州城头指挥所内写军练总结，城头看守的小兵突然来报说“川厘道”上有情况。方靖赶忙跑上城头去看。
　　只见几路人马浩浩荡荡从西北方向厘州城涌来，火把铺成长龙在“川厘道”上横行，隐隐见龙头一面大旗，正是朝廷禁军。方靖低呼一声：“不好，他们要进攻王府了！”
　　这“川厘道”是厘州通往滇州的必经的交通要道，连接着滇州唯一一面不环山的开阔地，若朝廷在滇州三面设伏，再将厘州援军切断，镇南王府必遭灭门之祸。
　　“川厘道”是一个咽喉，现在这个咽喉就要被朝廷禁军卡住了，方靖没想到这一战了来得这样突然，他顾不得镇南王不得主动进攻的命令，冲下城楼召集人马准备杀开“川厘道”以解滇州之围。

　　滇州城南，禁军临时大营。
　　滇贵巡抚孙夏、都指挥使刘旭正在指挥所内连夜布置兵力包围滇州，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镇南王府踏成平地。
　　滇州城北、西、南三面环山，刘旭已命五万人马连夜在山脚埋伏，甚至不远万里将“铁将军”火炮运至滇州城南准备炮轰王府。
　　按钟保指示，他们要假托传旨太监孟玉传圣旨进城。到时城门一开，埋伏大军立刻在火炮的掩护下冲进城内。不过，五日一早无论守军开或不开这城门，他们都要血洗滇州城。

　　五日辰时，天边红日升起，孟玉一干人便带着圣旨来到城门前，向守军说明自己是来进城为镇南王传旨的。
　　闻潜上城楼看了看，与孟玉寒暄了几句便下令打开城门。
　　看着孟玉一干人踏过吊桥，带军埋伏在树壕的都指挥使刘旭心中一阵狂喜。
　　谁知前锋禁军港要一拥而上杀进城内，城门竟吱吱呀呀关上了。直呼中计的刘旭命人拉开大炮炮轰城门。不巧埋伏在吊桥边的镇南王军此时正要将吊桥拉起，刘旭第一炮正打在这吊桥上，炸下一大块木头来。
　　此时城头突然跳出一队□□队，万箭齐发，将禁军前排将士射倒一片，差点被射中的刘旭忙转身对身旁炮兵吼道：“奶奶的还不快开炮！！”
　　只听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滇州城头乱石飞溅，掉下一排守军来。刘旭赶忙命二排炮营上前，一排退后补充弹药。
　　刚要再发，刘旭只听得身后一片震耳欲聋的“杀”声，头顶着草树的镇南王军从山顶一路冲下，火统和□□正对着禁军的屁股。
　　原来他们早已在山后设伏，趁着进军专心攻城的空档杀下山来！
　　闻潜手下大将赵宁正带着人从右翼冲入，禁军阵势大乱，眼看就要冲到中军，刘旭见大势已去，忙令人挑白旗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