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蝶》枫月苍天

5、第五章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看我。
　　“你是谁？”我说。
　　“这话该我问你，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我是...苏先生的远房亲戚，只是来拜访他...没想到这才刚到就发生这样的事...”
　　我照着狐狸之前说的那样回答他，只是我连苏先生姓啥名谁都不知道，说这话的底气显然没有狐狸硬。
　　当然，侧面反衬出我的脸皮之薄。
　　那男子看着就很精明，自然没有守门的好糊弄。我以为我这白白的谎言要被戳穿，哪知道他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留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儿。
　　后面的时间无聊得厉害，狐狸一直没有过来找我，我只好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消磨时间，谁知到越画越有感觉，干脆就把来来回回见到的每一个人都画了下来，连卖萝卜的小贩也不放过，一整套Q版画。
　　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画了，我就开始画狐狸，画他漂亮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很好看很性感的薄薄的嘴唇，长长的，柔顺的，随意束在一边的头发，顺便给他换上一套长衫，想了想，又改成长袍。我很喜欢那种武林大侠甩袖的模样。
　　画完后，我觉得很满意，可是出来的却不是狐狸。完成后的纸上出现的是一个同样长的很好看的人，忧郁的眼神，浅浅的温和的笑着，轮廓上有点点像方才见到的男子，可是神情一点没有相似。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一张图我老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你在画什么？”
　　“啊！”
　　我叫了一声，回过头，又见到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家伙。
　　“你总喜欢这样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么？”
　　“我敲过门了。”
　　“可我没听见！”
　　“我敲过门了。”他重复，语调有些不耐烦。
　　我耸耸肩：“随便进女孩子的闺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一愣，说：“你是女的？”
　　...什么态度！
　　不就是穿的比较随便嘛！
　　...等等！
　　我偷偷摸了摸胸部。
　　...平的...
　　狐狸...怎么办，我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忘记了...
　　我不理他，自己跑到一边坐下喝茶，顺便郁闷一下，我居然穿着姑娘家的衣服过了这么多天...
　　他倒抓着我的画一张张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情。
　　“你画的？”
　　“嗯哼！”我很是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实际上我的长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项。
　　然后他举着其中一张，问我：“这是什么？耳朵？”
　　我抬头，他手里那张正是画的紫苑。兔子一样小巧的身形，粉粉的可爱的娃娃脸，我还特地加了对耳朵给她。
　　“紫苑，贵府的丫鬟。”
　　“为什么长着这样的耳朵？她是妖怪么？”
　　“噗嗤！”我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他用纸一挡，很好，一滴都没有上他身。
　　真可惜...
　　“这只是装饰...”我说：“就好像唱戏的喜欢扮猴子打白骨精，画画也可以这么来。”
　　一时间安静下来，屋子里就光听到他翻纸的声音，还有我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
　　“啊...”他忽然抬头，说：“苏先生差不多醒了。”
　　我呆了呆，一时不明白他干嘛忽然说这个。
　　随后才意识到，我是来拜访我的亲戚的，苏先生醒了，我应该表现得激动些。
　　“是吗？”我居然这样说，很平淡的语气。
　　他歪头打量我，放下纸，说：“看来你们感情不深。”
　　我顺着他的说词点头。
　　有时候，不需要你多言，别人自有一套合理的解释。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垂着眸子，用手抓了抓胸前的头发。
　　“走吧。”他说。
　　“走去哪？”
　　“去看苏先生。”
　　“哦...”
　　“也可以先吃饭。”
　　“好呀！”
　　“转变得真快。”
　　“民以食为天。”
　　我就这样跟着他到了饭堂，一桌子的人似乎就在等我们两个。
　　不对，应该只是在等他。
　　我看到桌子旁只剩下一个座位空着，厅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射向我，各种眼神的都有。
　　最后是老太太先开的口，她朝这边招了招手，说：“楚儿你来啦！”
　　我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家伙叫萧楚，就是坊间一直说着的那个萧公子。
　　这个场合一看就不该有我的出现，就算我的亲戚在这里是个副总管，也不可能跟着主子同一桌吃饭，下人有下人该呆的地方，何况我根本和姓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之前对他的种种不敬，还有这会儿屁颠屁颠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跟过来，不由得有些发窘。
　　早该想到的，一个这么漂亮的家伙，一个可以在萧府来去自由的家伙，一个进门不知道要等人同意的家伙，亏我还一路听了不少关于他的故事，我真是笨。
　　胡思乱想之间，老太太已经眨着她那双皱巴巴的眼皮看向我了。
　　“不知道这一位是...”
　　很自然的拉长音，等着别人给个答案。
　　“回老太太，这是苏先生的远房亲戚。许是走错了门，老太太不要见怪。”说话的是坐在老太太边上的一个红衣姑娘，长的挺清秀，要是头上珠子少插些，也是一大美人。
　　“小苏的亲戚？哎哟...也不知道小苏怎么样了，挺好的年轻人...”
　　紫苑站在她身后，对着我就是一阵鄙视。
　　我很郁闷。
　　那红衣的姑娘听着忙安慰：“老太太就放宽了心，苏先生方才已经醒了，想着也就是受了点凉，没什么碍事儿的。后院那些乡亲们，紫苑请了厉害的大师来看，一切都会好好的。”
　　说完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道：“紫苑，带苏姑娘去见见苏先生。”
　　苏姑娘？
　　谁？
　　紫苑闻言道了声‘是’，对着我使了个眼色就往门外跨。
　　我也想离开这里，便转了身跟着要走。才抬脚，就给人抓了袖子。
　　我觉得莫名其妙。
　　“你饿了。”萧楚说。
　　我赶紧摇头：“探病要紧！”
　　“你饿了。”他抓了我的手就把我往凳子上塞，我被他放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样尴尬的坐着。
　　偷偷抬头，一桌子的人估计除了萧楚谁都尴尬，于是心里也就有些小平衡。
　　“这...”在一旁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萧夫人也算开了口，语气里是犹豫的。
　　红衣服的姑娘又递了个眼色，紫苑赶紧添了凳子过来，于是萧楚就在我边上坐下来。
　　老太太比较大度，笑着说：“吃吧吃吧，既然是小苏的远亲，那也算咱们家半个亲戚，一起坐下吃没什么打紧的。”
　　于是真就这么吃上。
　　萧老爷不在，刚进萧府紫苑就提过，萧老爷外出跑生意,去的时候说只三个月回来,如今将近半年,不知道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一直没音讯。
　　菜是好菜，米饭也很香，可惜我抓着筷子不知道往哪里戳，一顿饭吃得胃疼，还什么都没吃到...
　　我开始想念狐狸的那只泡在锅里的鸡，早知道就安分点回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