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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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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还当他们只是一些搬家公司的苦力,我就真的是小白了。
理所当然的一阵骚乱,一个人倒下,好多人跑过去围观,几乎都成了这个国家的传统,爱看热闹。
“苏先生?”
“怎么回事?”
“先生!先生!喂!醒醒!”
“叫大夫!快点!快去叫大夫。”
那些白色的家伙径自走着,人群越是往那边去,越多的人被他们碰触到...
“不行...不可以过去...不...”
眼前一黑,狐狸的爪子挡住我的视线,耳边是他低低的,在平时听来很是动听的声音:“不要说话。”
他说:“不要看,不要想,不要说话...”
我抬起头,看到他很好看的下巴,天空中依然飘着白色的东西。
那些,总是用于送葬的雪白的冥纸。
天地间一时只剩下纸张在空气中飞舞的声音,直到这一切完全都过去了,狐狸才慢慢放下他的爪子。
“那些是什么?”
“谁知道。”
“他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
我推开他,一下子钻进人群,倒下的那一位已经不在原地,随便拉了一个大婶问着,她叹着气,满脸的忧虑。
“这已经是第七个,忽然晕过去,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可就怎么都醒不过来。”她一手指着前边不远处的朱门大院,边说:“都在那里了,要是连萧家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萧家...”
从下山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对这座应该是从未见过的大宅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能上山的时候正是打那里经过的吧...门前一对石狮子,凶狠的瞪着它们那对大大的眼珠子。确实是比较好认的摆设。更何况高门大院,气势上也是不同凡响,足可见这户人家是多么有钱有势。其实刚进镇子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视线总是会飘向这个方向,就好像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可是走得近些,却觉得冷,特别特别的冷,这种刺骨的冷一直冷到骨头里,冷到心里。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理智告诉我不能再靠近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前进。
总觉得,这个地方于我有那么些联系。
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我估摸着另一个必然是送那个昏迷的‘苏先生’进去了。
那守卫也不拦我,单是瞟了我一眼,说:“里头没什么好看的,姑娘最好还是回去吧。”
我正要跨进去的脚抬了一半,背后一凉,又只好缩回来。
回头看了眼狐狸,他就站在那里,离我不是很远的距离,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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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的大户人家不多,宅子都是很有历史的。而这些埋藏在岁月中的历史,是我万万不愿接近的。
据说最早没有发家的时候,萧家只是普普通通的独门独院,随着家里文曲星下凡般连续出了几个举人,有那么一段岁月,萧家辉煌过。萧家的人也很念旧,即便后来富裕了,用的还是最早的房舍,只是随着家中人数渐渐增多,于是屋子便一二再再而三的扩建,最终成了这样一座宛如迷宫般的存在。
后来,也终于出了那么一个状元,在官场上混了就那么几年,居然告官回乡。萧家于是渐渐的就不再专注科考,转向经商。
这是个很另人费解的转变,人道是士农工商,从士到商,怎么看都是种倒退。萧家人很是怡然自得,快乐的经手着后山的一片茶园。我倒是有点明白,毕竟官场黑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黑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商人只肖花上那么些银子,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得太离谱,什么事不好商量?
萧家因为这样的过去而很受尊重,书香门第,地产丰厚,又事业发达,萧家老小人品也是极好的。
狐狸说我们是苏先生的远房亲戚,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乡下人比较憨厚,听他这样讲,招了个丫鬟过来领我们进去。
丫鬟穿的不错,青色的衣服很是眼熟,头上两个团子也煞是可爱,粉粉的脸有点点像娃娃。
“哎呀...我是不是见过你?”
丫鬟身子顿了下,白了我一眼,说:“姐姐贵人多忘事。”
我这才记起来,早上有个可爱的丫头,被狐狸吓得掉了手中的包裹。
“你叫什么名字?”
“紫苑。”
“我们这是去哪?”
“秋枫阁。”
“那是哪?”
她用奇怪的眼神瞧着我,好像我在问什么很可笑的问题,说:
“那是苏先生的住处,苏先生现在是萧家的副总管。”
总之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很是清静的院子。我以为既然叫着秋枫阁这么个名字,好歹也该有那么些枫树,出乎我的想象,里头光秃秃的,除了一些简单常见的盆景,颜色单调得可怜。
“就这里,姐姐住这一间,屋子方才叫人收拾过,虽是长久不用,倒也干净的。”
“他住哪?”我指着狐狸。
紫苑的声音停了半晌,视线一直围着狐狸打转转:
“公子...公子请随我来。”
我推门进去,房间确实还算干净,只是一层微微发霉的气味闻着有些不舒服,但是其他家具一应俱全,被褥瞧着也是翻的新物。房间里还有一张书桌,文房四宝都配好的。
比狐狸家里那堆稻草高档多了。
我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为了享受温暖柔软的被窝才忍不住冲动要进来。
狐狸被安排住在别处,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这附近路过的人很少,能问的人也少。
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就乱跑,我说过,我不喜欢有历史的房子,特别是听说萧家的院落最旧的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后。
这个听说不是听人说,很多时候,你没有注意到,但是那些东西确实一直在那里,通常它们不会主动招惹你,可是一旦被发现你能看得到它们,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我住的这间屋子,院子的一个角落就蹲坐着这么一个老太太,明明是个地缚灵,却是白天也照样出现,躲在屋檐的阴影处,反反复复絮叨着屋子的故事,从它刚建起来多么多么的小,到后来一点点变大。老太太的见闻只到萧家连中了两个举人。我想起很久以前狐狸跟我提过,像那样子频繁的中举,这个镇子当时也不过是个小乡村,欢快的乐声想了好几天,那时候他才刚刚修得人形,被爆竹声一闹,又退回狐狸的样子。
很久远的记忆。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我想起的一点点关于自己的事情,多少还是高兴的。虽然不得不面对一晚上枕着老太太声音入睡的可悲现状。
百无聊赖的在小院里闲逛,果然是大户人家,窗户上的雕花也是精致得紧,粗看看是些漂亮的莲花,细看之下竟是用梵文连缀出来的。边走边看,一连被绊了好几次,我低头看去,一些圆圆的尖尖的东西从土中冒出来。
很像是植物被砍后留下的根须,凑近了看,还能看到坚强着要冒出来的一些新芽。
“谁在那里?”
我吓了一跳,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不是我胆小,当你专注于某一件事,身后忽然想起陌生的声音,还是那种冰冷得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被吓着也不算什么吧...
这是个很好看的年轻男子,有着不输于狐狸的美,穿着松散的淡紫色长袍,一头墨色长发瀑布般顺着肩膀滑落下来,五官属于那种精致的类型,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苍白。
他抱胸靠着月牙门洞站着,皱着眉,眼中是同方才的声音一般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