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穿云箭》新春

6、离开

　　“性格使然。“我说。
　　她似乎淡淡笑了笑，“是啊，性格使然，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我遇见他，喜欢他，把自己从一个阳光活泼的妹子变得患得患失又敏感脆弱，最终我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他在回忆曾经阳光活泼的我。谁来告诉我，我回得去吗？”
　　“为什么我可以喜欢这样的他，那样的他，只要是他。他却独独回忆着那个定格了的我。”
　　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很不舒服，用力咳了咳，也没好受点。
　　“后来，他的徒弟跟我说，你这样在他身边，你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吗？你什么都不是，不是情缘，只是师父而已。但你这种行为，却成为他去寻找别的妹子的绊脚石。你心安吗？”
　　会心一击。
　　我大概可以感受到槐鬼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候的绝望心情。我想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去问穿云的，她在他身边到底算什么。性格使然，纵然心里已然是卑微到了尘埃，可那些虚有的面上的骄傲，她还必须存有。
　　因为，这是她最后拥有的东西了。
　　槐鬼果然没有去问，她在这段感情被慢慢磨灭的过程中，离开了。她说她不想看到结束，也不想要一个结果。她宁可用这种突然的离开，让他永远记得她。也许永远记得也是奢望，那么，哪怕记得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可你回来了，你还在这里。”
　　“我舍不得他啊。”她说得很坦然，“我努力减少上线，但还是会在上线的第一时间去看他，他在那里，他会在那里做什么。”
　　“所以，现在，我该叫你良辰吗？”
　　“小鬼也挺好听的，随你怎么叫我。”
　　“那你找我情缘，是因为在主城门口，我和他经常切磋？”
　　她突然站起来，走到一棵竹子边站定，“和你情缘后我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找你情缘，是因为你在世界上喊的那句话。”
　　“什么话？”我自己都忘了。
　　“千军万马，只要你在，自来护卫。”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在犯傻的时候会突然想出些文艺范的句子，骗骗人罢了。结果还真就因此，骗到了一个妹子。
　　正想着，她突然点我交易。
　　穿云箭。
　　“这是我送给他的。装备大全里查到后，刷小怪刷了好多天才刷到，看到它躺在背包里的那一刻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我交易给他，他只是淡淡说，四十品的暗器你给我干嘛？没用还占包包。”
　　“你也许猜不到，你寄给我的那些手帕和连心锁，许多许多，我都曾经送给他。都如同石沉大海，他从来一句话不说，从来沉默。我从来摸不清，他到底是嫌弃它们占包包，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莞尔。就像我永远摸不清，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直到我那天看到他在世界喊，求一个花萝情缘，送穿云箭。我才真的明白。原来他可以将这些东西这样轻易地送出去，谁先到，谁先得。”
　　“你是恨他，想要报复他吗？”
　　“我只是不想它落在一个其他人手里，他曾经穿越千军万马来见我，护我周全，我也曾经不顾一切为他，听风吹雪。但我真的不想，再以这样的身份在他身边，有朝一日，也许成了他和别人之间的绊脚石。”
　　我觉得眼睛很酸，“他说起过你，他说，总有不玩游戏的时候。”
　　槐鬼笑了笑，“我就料到他永远是这样波澜不惊，我大概也抱着，也许我离开他，他才会感受到我的心思吧。但是这个赌，我输了。他用这支穿云箭在世界求一个情缘，他舍得。”
　　“你现在心死了吗？为何还同意和他情缘？”
　　槐鬼淡淡说：“情缘之前，我和他就说好了，一天的情缘。他说，他要在这一天让许多人知道，我是他情缘。我答应了。”
　　“他知道是你？”
　　“他不知道。”她微微笑，“在他眼里，槐鬼只是一个路人的ID，就像他好友列表里的良辰一样吧。人总有不玩的时候，他这样看待我的离开。哦，以前一个玩的挺好的朋友，后来A了。他会这样对别人说起我，这个别人也许是他的新情缘也许是他的新朋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突然起身刷了一个长针，“在我离开之后，我只需要记得，我做过他的情缘。即使只是一天而已，我也是他的情缘。这两年多的陪伴和付出，并不是什么都不是。”
　　她沉默了很久，轻轻说：“良辰，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穿云。”
　　我坐在她身边，仿佛听到她的低泣，仿佛可以看到那些盈满她眼眶的泪珠，那诸多的委屈心酸和不舍，在他说要送出这支穿云箭的时候通通结成了冰，把她原本想要捧着离开的一颗还带着暖意的心彻底刺得满目疮痍，从此寸草不生。
　　我终于理解，她所有的高贵冷艳和蛮不讲理，也终于领悟她在真橙里说出的那番狠绝。
　　“这一次下线后，我就真的再也不会上了。”她最后说。

　　那天晚上，我总觉得小遥峰的风，特别冰凉，刺心又刺骨。

　　后来，槐鬼真的再也没有上过。她在离开的那天晚上，最后一次，上了良辰的号。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花萝，她站在我面前，蹦跳着换了很多套衣服。雁虞，剑茗，半夏，蚩灵，南皇，烛天，剑试，名满，独步……我仿佛可以看到，曾经她是怎样跟在穿云的身后，穿着这些五花八门的衣服，一蹦一跳。
　　她还有换不完的挂件。卿，潺，绝，焰，竟也都是一天一次地刷出来的。每一个挂件，她都记得那个刷出来的场景。那时穿云是怎样在她身边，或许和她一起欣喜，也或许是站在她身边宠溺地鄙视她。那时，她活泼而明媚。
　　可是后来呢。
　　我真的不忍想下去。
　　“怀念和不舍就到此为止吧。”她向我甩了一个春泥，“谢谢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