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穿云箭》新春

7、后续

　　我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每天持续收到臭要饭的骚扰，他从前情缘的自称改为了前前情缘，并以此为豪。我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但他总是可以找出一两个逗比理由站在我身边。我看着他，总会想起槐鬼，如果那个良辰也能像他这样狗皮膏药，死皮赖脸的话……
　　真是不忍直视。
　　我一直觉得，良辰是个美丽独立的姑娘，尽管我没有见过她。
　　在她走后，我就不怎么去扬州城门口切磋了。恍惚间，仿佛总能在一个天策身后看到一个花萝似的，然而她不在了。我为她洗出了定军和渊，但再也没有用过，就如同她洗出的听风和春泥。有些技能就这样因为一个人荒芜了，而有些人就这样因为另一些人变成了队友眼里猪一样的……
　　然而穿云不会。
　　我依旧能够在野外在竞技场门口在扬州碰见他。我总不愿同他多说几句话，和原谅不原谅没有关系，我只是寒心，他对良辰离开的漠然，心硬如铁的男人，是拥有那种直接枯朽一个人的能力的。比如他，比如他对良辰。

　　我后来再遇到穿云，并且同他说话，是良辰离开之后半年的事了。

　　那时我已经完全是一个休闲党了，不再沐浴于血雨腥风，臭要饭的也再没有了和我一起躺尸的机会。他试图每天找我去个本玩一玩，但丢掉了定军和渊的我，只剩下一股老弱病残般的温柔DPS，我也懒得去某个团恶心团长了。
　　每天除了和臭要饭打打嘴仗，剩下的时间无非逛逛地图清清日常，极偶尔，带带徒弟。
　　一天，我在世界上喊收徒，一个万花点我进组。三十六级，刚好可以带无盐岛。我和他没有一点其他交流，只是通知他去无盐岛门口等我，打开地图，他就在那了。大概是小号吧。带了两次，当一个叫里脊肉的七秀点我进组的时候，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小号应该是穿云。里脊肉是破风的妖秀号。
　　破风那厮一进组就叽叽喳喳了，“哎哟卧槽，你俩这算是和好了的意思？居然美满幸福地开始师傅徒弟了，哎哟卧槽……”
　　“你有点吵。”穿云说。
　　“如果你很闲，麻烦飞到无盐岛，求带。”我说。
　　“马勒戈壁，这要么就是死不往来，这一往来倒是又默契十足了。草，老子不管你们。”说完，他就迅疾地退组了。
　　我和穿云两人组在一起，突然有点尴尬。太久没有说过话，觉得似乎还是相熟的，又觉得其实已经很陌生很久了。相对无言，又带了几次，直到他快四十五级了，他终于说话了：“别带了，挺累的。我去枫华谷任务吧。”
　　“嗯，需要玄九丸和纳元丹就跟我说。”
　　他在我面前停顿了好一会，走来走去，没有神行，很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情缘那次，对不起。”
　　“我其实没有想要找她情缘。”他说。
　　我淡淡笑了笑，良辰都离开半年了，尘归尘，土归土的，“算了，都过去了，她也跟我说过了。”
　　“她……人呢？”
　　“不玩了，再也不玩了。”
　　穿云又沉默了很久，他突然说：“我那天在世界喊情缘，其实只是想试试，良辰是不是还在。我那么喊，如果她看到了，她肯定会跳出来的。先到先得，我真没料到第一个密我的，是你的情缘。她跟我说，你们已经死情缘了。”
　　“她说的没错，那会确实已经死情缘了。所以，你的良辰被你炸出来了吗？秀了一整天的恩爱，再怎么样她也应该看到了吧，当然如果她还在这个游戏的话。”
　　“不知道。”穿云说，“但她的号在半夜上线过，那会我不在。后来，就又没再见到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去把她炸出来，你不怕适得其反么？”
　　穿云在我面前打坐，许久，悠悠说：“她那个人，很多话总喜欢憋着自己别扭。但真的刺激到她了，她又会跳出来跟我说，我是你师父，我不许你怎样怎样。”他仿佛是在微笑，那表情大概如同他第一次对我提起良辰，“她总是那样，明明自己很纠结，但又爱死忍着，用那些稀奇古怪的理由跟我说不许。”
　　我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穿云说：“就像她很不喜欢我那时收的一个七秀徒弟，她也不讲，还为那七秀徒弟做这个做那个。后来，我把那徒弟踢了。她反而又来问我，你那宝贝徒弟呢，怎么不见人了。”
　　他低低地笑，又突然有些沉痛似的，“穿云箭是她送给我的，我用它来勾搭妹子，她怎么会忍得住不跳出来，我以为她肯定会跳出来骂我，又跟我说，她是我师父，她不许我找情缘。”
　　“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出来见你，是么？”
　　“是啊，她真走了。”
　　我抬头望了望，无盐岛的天空透着清丽的蓝，就像那天晚上站在我面前的良辰。
　　“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情缘了吧。”穿云忽然说，“我只跟她在一起一天，那些真诚和海誓山盟都不是为她放的，送给她穿云箭，也不是我的真心。如果你还能联系得到她，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吧。”
　　“你确实对不起她。”我说。
　　穿云默然，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半年了，良辰她……会回来吗？”
　　我没有告诉他，良辰在走的那天硬生生割裂了所有的怀念和不舍，她说的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我想我不该告诉穿云，她不会回来了。如今穿云身上的这份等待和牵念，是他欠她的。良辰所有的付出和那颗从热到冷再也无法复制的真心，理该成为穿云身边的绊脚石。
　　良辰也许不会知道，她所有的心痛和眼泪都在她转身之后给了她一个圆满。
　　我替她开心，仰起头看看无盐岛的蓝天，似乎是下雨了，脸颊已经微湿。

　　我把包里的穿云箭交易了他，算是物归原主。
　　“这是我带小号刷怪掉的，看到名字和你挺有缘的就留下了，送你了。”
　　他收下后，一个人怔怔了许久，“我很想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