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岚雪

7、番外 - 梦徊

　　黄昏，总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呜…呜…”杨柳树下，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孩正在偷偷啜泣。
　　“你无事吗？”突然一把稚嫩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不关你事！”原本哭泣着的小孩立即背向来者并以手袖偷偷拭去眼泪。
　　“…你真是无事？”稚嫩的声音又再响起。
　　“都说不关你事了，快滚开！”

　　“点解我要滚开？”
　　“你真是好烦呀！”说着的同时小孩转身望向来者。
　　第一眼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小男孩。样貌虽然长得标致可爱，但却给人一种犹如木雕的感觉，毫无表情。
　　既冷淡亦落寞，和自己的虚假快乐表情相比，却是既相反亦相似。
　　“…为何你在哭泣？”漠视眼前小孩的奇怪表情，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哪里有哭！对啦，你到底是谁？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对来者的提问不屑一顾的同时，小孩已经围着来者“观看”一番。
　　“…我是来找人的。”
　　“牛头不对马嘴，我问你是谁，又没有问你来做什么？不过算，我大人有大量，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那么你是来找谁的？”几句谈话间，小孩又再恢复平日的小大人模样。
　　“你。”
　　“你认识我？”听到来者的回答，小孩不免有点诧异，虽然不讨厌来者，更甚者是喜欢，喜欢到…无法移开视线。但无论如何怎样想，小孩都觉得今次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来者会来寻找自己的呢？
　　“因为穿着女装的男孩，我只看见你一个。”
　　“…你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简单的一句话，令到这个原本觉得是标致可爱的小男孩，顿时变成自己所讨厌的村童一样。
　　“没有什么意思。”来者继续以平淡的语气说着。
　　“你在说谎，你根本就是看低我！”虽然来者只是平淡地诉说着，但在他的眼中，这分明是在讽刺着他。
　　“何解我要看低你？”来者轻轻皱着眉说。
　　“你！你这个人真是可恶，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把话说清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我有问题，不正常！明明是男孩，却穿女装，反正你和村中那班蠢蛋一样想法。”虽然难得看到对方表情有一点变化，但对方的平淡语气，却令他心中有一分痛。
　　“我根本就没有这样说…”
　　“但你有这样想！”
　　“我没有，一切都是你想像。其实最看低你的人就是你自己。”说毕，来者便转身离开。
　　“…你…说什么？”因为想不到对方会这样说，所以有一瞬间他无法作出回应。这对于常常争强好胜的他来说，可以算是稀有。
　　所以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来者已经转身离开了一段距离。
　　“等等！你不要走，我还未问完的，到底你…呀~~”因为看见小男孩开始已经走远的关系，心一急便立即上前拉着他，怎料一时没有留神，便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就着冲力的关系，小孩很自然地整个人扑向前。
　　而原本走在前头的小男孩，因为感到身后的异样，于是便转身察看，结果就被身后的“蛮牛”撞倒一起跌在地上，不但如此，还被他亲吻个正着。
　　“呀~~~对不起，我无心的，不过幸好我们大家都是男…”
　　“啪~”话还未讲完，一声清脆利落外加热辣辣的耳光已经打破一切。
　　下意识地摸着被打的左颊，小孩呆坐地上看着对方飞快地走开。良久后，他才懂得反应地大叫着。
　　“可恶呀！为什么打我！从来都没有人敢打我的脸的。你走着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虽然嘴里说着要报仇，但因为根本不认识对方，不但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就连他住在哪里或者可以到哪里找到他等，都一概不知，所以一路上只能闷着一肚子气回家。

　　本想回到家后立即找过人来好好欺负一下，怎料管家却告知他，要去客厅拜见父亲的客人。
　　于是他只好装着乖宝宝的模样去拜见，当进入客厅后，便看到见一位穿着蓝色长衫，年龄与他父亲相若的男子坐在客席上。这名男子的外貌虽然算不上俊朗，但却给人一种和蔼和平易近人的感觉，这第一眼的感觉就令人好生喜欢。正当他刚想和来访的客人问好时，骤然给他看到那个躲在客人身旁的熟悉小身影，
　　“呀！是你！何解你会在这里？今次你逃不了。胆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他便想上前讨打。
　　“枫儿！放肆！怎可以对客人无礼！”还未踏出一步，父亲的叱喝便从头顶上传来。吓得他连忙站定着。
　　“安儿，他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和人动手，爹平时有这样教你的吗？”而来访者听到小孩的话语后，亦立即向身旁的小孩质问道。
　　面对着质问的小孩，在一阵的犹豫后，只是轻轻地吐出一句：“…是他不对。”
　　“我都说了是无心的，而且已经向你道歉，但你还是动手打人，所以今次是你不对！”难得又再看到“木雕”有其他的表情，于是被称作枫儿的小孩，立即再接再厉“煽火”起来。
　　“安儿！”听到小孩的说话后，来访的客人面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却已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莫说是站在他身旁的小孩，就连一直据理力争的小孩，亦不免退缩了一下。
　　在小孩的眼中，此时来访的客人，就如一只随时会发威的猫…不是，是老虎一样，随时都可能会在下一刻扑过来。这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惹怒的角色啊，这是小孩暗自在心中下的定论。
　　“我…”而被称为安儿的小孩，除了低着头不作声外，就好像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说话，状态甚是委屈。
　　“哼！都说不是我的错。”看见对方低头的样子，枫儿又再趾高气扬地说着。虽然对来访的客人还觉得害怕，但一想到这是自家的地头，所有忧虑又再抛诸脑后。
　　“闭嘴！肯定是你先对人家挑衅，否则人家没有事怎会动手。快给我好好说清楚前因后果。”当家主人的威势亦是不可看少的，简单的几句话，已经令枫儿乖乖从实招来。
　　在这种通常会作出护短的情况下，当家主人还能这样“明辨是非”，无非因为他深信，如果对方真的有动手打人，那么一定是自己的小孩先作了些什么，因为他对自家孩儿的品行实在太了解了，
　　“…我…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撞跌他，又不是有心的，再说我又不是有心亲他的，大家都是男孩，用得着那么计较吗？而且要说吃亏的，应该是我，枉我这么标致可爱，竟然给个来路不明的人亲吻，而且还被…呀~~好痛呀！”正当他滔滔不绝继续发表伟论时，头上已经尝到一个当家主人赐予的重捶。
　　“你这个笨蛋！真是打得你少，还不快给我道歉。”当家主人说着的同时，已经行动快速地按着小孩的头向对方道歉。
　　“何解我要道歉！明明我没有错。”
　　“单凭你亲吻了人家，就要好好道歉！”
　　“为什么？亲吻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女孩子，为什么要那么婆婆妈妈？”
　　“安儿是女孩子来的。”当家主人叹着气说。
　　“…什么？”枫儿眨着眼问道。
　　“安儿是女孩子来的。”
　　……
　　…
　　“他有什么可能是女孩子来的，从头到脚，从脚到头，都没有一点像女孩。”一阵沉默后，枫儿指着对方大声说着。
　　“枫儿！”
　　“你都是，从头到脚，从脚到头，都没有一点像男孩。”听到对方的指责，安儿亦不甘示弱地以冷淡声线回应着。
　　“安儿！”
　　“可恶呀！你说什么？有胆就和我打一场！”
　　“够了，你到底还要胡闹多久，立即给我闭嘴！”
　　“为什么！明明是他不对！”
　　“不对的人是你！”
　　“为什么？我又不是有心的！”
　　“就算无心，不对的人都是你！”
　　“就算刚才是我不对，但她说我像女孩，就是她不对！”
　　“那是因为你先说她像男孩！”
　　“但她真的像男孩。比起卢家的那只牛还要像！”
　　“你！你怎可以这样比较。”
　　“为何不可，这种叫做比喻法…”
　　……
　　…
　　看着原本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争执，却渐渐演表成了两父子之间的无营养争吵。来访的二人，除了觉得无奈外，亦不知道可以从那里下手劝和了。
　　在这一段无营养的争吵间，突然间听到一阵轻轻的笑声，枫儿回头一看，就发现原来“木雕”正在笑着。
　　“原来你懂得笑。”
　　以今天所看到她的各种表情中，最生动的莫过于这个笑容，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她常常笑，不要变成一个木头一样，这是枫儿在心中下的第二定论。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来访的小客人立即腼腆起来。
　　“笨蛋，恩公真是见笑了。”看见自家小孩的表现，当家主人讪笑着。
　　“不是，见笑的应该是小女，还望将来他们能好好相处。”
　　“放心，应该没有问题。枫儿，向你介绍，这位是靳安愿和她爹，由今天开始，他们会在我们家住下来，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千万不要欺负安儿，否则就不让你出门玩，知道吗？”
　　“是。”放心，以后有一个那么好玩的玩具，就算不出门都没有问题。

　　黄昏，总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但同时又会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