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BG 千尺时刻（初代相关）》夜雀旖旎

15、chapter 15

　　015.
　　“初、初次见面，Vongola先生！我、我是Stella·Rossi（史黛拉·罗西），是彭格列分部的联络员，今日能亲自见到您真是十分荣幸！”一头红色短发的女孩紧张的朝面前金光闪闪的男人打着招呼，秀气的面容上是不可抑制的红云。
　　同时那具娇小的身体中，敲动着的节奏是那么的激昂混乱——如同恋爱中的女孩儿一样。
　　Giotto看着紧张的女孩，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好。罗西，不用那么紧张的——今天开始还要麻烦你了。”
　　“哪、哪里的话！能为Vongola大人效劳是我三辈子修来的荣幸！”罗西受宠若惊的回答，栗色眸子中映出的金发青年的身影更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泯灭的痕迹。
　　Giotto淡淡的笑了笑。
　　彭格列在本部附近有着几个联络点，为的就是方便掌握情报。而史黛拉·罗西则是其中一个联络点的负责人的亲信。这是个乱世，没有能力的人就无法生存，所以史黛拉·罗西的年龄，和玫络丝·孔蒂是差不多的。
　　都是年轻的孩子。
　　Giotto看向一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扫视着周围的黑发女性，轻轻开了口：“孔蒂？”
　　黑发的女性转过头，露出了优雅的笑容：“彭格列先生，这附近没有尾随的人，接下来可以安心的去落脚处了。”
　　“......嗯。”Giotto静静的注视着继续微笑然而转开视线的黑发女性，心里浅叹。看来这种低气压关系会持续一段时间——玫络丝·孔蒂需要时间来修复她一时的失态和心里的铁网。Giotto知道，内心防线被打开缺口的人，在被追击时一般会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是开门迎进对方，一种是用损坏了的部分攻击突入的人——至死不罢休。而后一种人，在这种情况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好好交谈。
　　Giotto认为，玫络丝·孔蒂是后一种类型。所以他才会以退为进。
　　“孔蒂......难道是，玫络丝·孔蒂小姐吗？”罗西瞪大眼惊讶的出声，自然吸引了Giotto和玫络丝的目光。看着两人探究的眼神，罗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对、对不起，有点太激动了——那个，孔蒂小姐，您还记得我么？三年前我们在罗马斗技场见过的......”
　　听着这句话，玫络丝保持着微笑打量着面前的短发女孩，同时努力在脑袋中搜寻着情报。罗马斗技场......三年前？察觉到金发青年好奇的眼光和红发小姑娘期待的眼神，玫络丝扩大嘴角的笑容，带着抱歉的神情回答。
　　“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了......”
　　语调温和，神色认真。罗西看着黑发女孩抱歉的笑容，有些语结。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自己的尴尬，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是吗，也是呢，三年前的事情了——啊惨了，都已经这个时候了。Vongola大人，孔蒂小姐，请随我来。”
　　罗西朝着金发的光之子鞠了一躬后，轻车熟路的朝一个方向走去：“为了避免被人尾随，请随我步行一段路程，到时候有我们的人来接送。”
　　Giotto点点头，然后迈开脚步跟上史黛拉·罗西。他走了一段后，发现黑发的女孩并不在身边。下意识的回头，他看见黑发的女孩依旧站在原地，视线投向一边。Giotto在叫她之前，顺着她的眼光看向了她目光的落脚之处。
　　是一家甜品店。温柔的父母们牵着天真的孩子的手，从那里进出。
　　“......孔蒂？”
　　他忍不住出声，将目光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女性从晃神中呼唤回来。那双朱红色的眸子对上他时，Giotto发现明明清澈的眼睛却映不出他的身影。
　　看着他，又没有看他。
　　在他再一次开口之前，玫络丝·孔蒂小跑到了他的身边，率先开口阻止了他的声音。
　　“啊啦，十分抱歉，彭格列先生——那家店里的东西看起来挺好吃的，所以忍不住就被吸引住了。还不快走的话，就会跟丢罗西小姐了哦。”
　　Giotto的眉挑动一瞬——这算是，惯性撒谎么。明明从外面，是看不见甜品店里的食物的，就算是那些孩子们手中有拿着什么，就刚才那什么都没看进去的眼神——怎么看，这都是随意找出来的托词。
　　什么都不展露出来。
　　Giotto想要质问她说谎的原因，然而对上那对眼眸，他就无法开口——无法下手拆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无法做到。
　　......为什么......
　　“......是么。那么快走吧，孔蒂。”
　　他这么回答。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成全黑发女性的谎言——而自此之后，这个习惯延续了很长时间。很久很久之后，Giotto再次回想起今日的时候，他觉得，或许在谎言的苗头展露出来的瞬间，他就应该将它掐断的。如果一开始就这样做，他也好她也好，就会省去很多的痛苦。
　　然而现在的Giotto·Vongola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使成熟，他也依旧年轻——有些经验，没有时间，他无法得到。

　　“没想到能够亲眼见到Vongola大人，我真的非常荣幸！”在到达落脚处之后，史黛拉·罗西在带Giotto去见她的上司的路上，惊喜而兴奋的说着。玫络丝此时并不在Giotto身边，她此时正将行李送到房间中。
　　“呵呵——说回来罗西，你为什么会想要进彭格列？”Giotto对于红发女孩的赞美并没有太在意，反正那也只是过耳边的风，吹一吹就过了。只是他看着这个天真的孩子，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应当选择平凡的幸福的女孩会插身到危险之中。
　　罗西也被这突然的询问问住了。皱着眉想了很长时间之后，她才笑了。
　　“因为，我的命是Ricci（里奇）大人救回来了，所以我必然要跟随他。”
　　里奇，Ubaldo·Ricci（乌巴尔多·里奇），史黛拉·罗西的上司，她的救命恩人。史黛拉·罗西的家庭在当地土匪的交战中不幸被杀，而乌巴尔多却在她的性命即将消失之前现出了身影，救了她的命——无处可去的史黛拉，乌巴尔多是她唯一的归宿。
　　“是这样啊......”Giotto点点头。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乌巴尔多的办公室，然而乌巴尔多却并不在房间内。史黛拉估计里奇恐怕是去了洗手间，所以也就先请青年稍作等待，她则自然的泡起咖啡。
　　Giotto看着从瓷杯中缓缓升起的白色雾气朦胧了红发少女的眼，迷离的香味让红发的少女的存在变得甜美而温柔。史黛拉·罗西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清秀娇小，是那种会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小动物小花朵，柔软可爱。而这孩子的性格阳光向上，还非常的忠诚勇敢——即使是再不近人情的男人，对上这个孩子定然都会放柔姿态。
　　而那个孩子却不同呢。Giotto的脑海中浮现出有着黑色长发红色眼眸的女性在阳光下平静微笑的模样。玫络丝·孔蒂是人偶，精致然而缺少人类的气息。不是无感，而是在某个重要的环节上缺乏着本应存在的情感。再者，玫络丝·孔蒂，已经习惯了说谎。
　　习惯了，将真实说成谎言。
　　“罗西。”
　　“嗯？”
　　“刚才你说.....你和孔蒂以前见过？”
　　罗西将泡好的咖啡放置到Giotto跟前，眨眨单纯的大眼，然后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嗯。三年前在罗马斗技场，我和孔蒂小姐见过面的。虽然孔蒂小姐似乎不记得我了——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个很重要的记忆呢。”
　　Giotto轻轻的“哦”了一声。三年前——三年前的话，玫络丝·孔蒂还是参谋部的人吧。当时她的直属上司......Giotto记得资料上填写的，是已经殉职了的Tacito（塔奇托）。话说回来，玫络丝·孔蒂被提拔的时候，好像也是塔奇托殉职的时候——嗯，就在三年前。职位上升......择优进位么......
　　“孔蒂小姐很厉害呢。”罗西并没有注意到Giotto的沉思，只是自顾自的开口：“当时罗马斗技场里发生了枪战，很混乱哦！可是孔蒂小姐虽然只有一个人，却非常镇定的指挥她身边的人离开，因为她指挥的及时，所以伤亡数也大大减小了。哎呀那个时候的我只会哭只会慌呢。”
　　“是吗。”Giotto笑了笑，但是心里却产生了一丝疑惑。因为法律顾问这个职务关系着家族的命运和安全，所以担任这个职务的人的所有经历他都会仔细看一遍。Giotto确实记得玫络丝·孔蒂有去过罗马斗技场的经历，但是那个时候塔奇托也是一起去的。可是为什么罗西会说——只有她一个人？
　　“嗯！”罗西点点头，然后自然的站在一边。或许是因为青年温和的气场让她感到安心，所以原本的紧张和兴奋此时也褪去了不少温度，态度也变得随和自然起来。罗西看着青年俊秀的侧脸，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开口。
　　“不过啊，当时的孔蒂小姐......神色有些不好呢。”
　　“......神色不好？”
　　“嗯！”罗西直视着Giotto的橙眸，认真的回答：“当时的孔蒂小姐虽然冷静，可是总感觉在努力忍耐着什么呢——非常严肃的样子。呃，说严肃好像也不太对......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觉得很奇怪......”
　　“——是这样啊。”Giotto控制着自己不让眉头皱起，依旧保持着温柔随和的微笑回应着罗西的话语。即使心里在意，他却不能就此表现出来。玫络丝·孔蒂毕竟如今是彭格列的法律顾问，如果有不好的可以称之为把柄的事情外露，那么家族也会陷入麻烦，玫络丝·孔蒂也会遇上很多麻烦。
　　换个话题再问些什么吧。Giotto在心底暗自思忖。对Giotto来说，玫络丝·孔蒂并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之所以会去在意，是因为性情的问题。如同玫络丝所描述的，Giotto·Vongola虽然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但是他本性上依旧是个温柔的孩子。只要是他留意到的事物，他都会忍不住去伸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把。
　　玫络丝·孔蒂之前的狼狈和马车上的失态，都让Giotto有些担心。
　　然而正当他准备转移话题重新从一个角度深入了解的时候，门开了。
　　“BOSS，好久不见了。”
　　沉稳温雅的声音传入了Giotto的耳朵。随着身影的走进，滑入视线的，是一头银发脸颊消瘦，然而看起来依旧和蔼的年轻小生。虽说年轻，但是也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里奇。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呢。”Giotto调整情绪，笑了起来。虽然和乌巴尔多·里奇的交集比起G等人少的太多，但是这个人也算是他认识很久了的朋友。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后，才进入了主题。史黛拉·罗西在帮两人重新泡好咖啡后，礼仪周全的朝乌巴尔多·里奇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室此时只剩下了两个年轻人。
　　“最近频发的强盗事件，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里奇收起温和的笑容，有些严肃的开口：“幕后主使还没有揪出来，现在抛头露面的都是那个人手下的棋子。包括贾碧略·艾雷阁罗在内，这张名单上的十五人都是那个人手中的棋子。”
　　Giotto扫视着附带着照片的资料，眉头皱起，脸上也没了平日的笑容，漂亮的唇此时抿成了一条线。名单上的十五人都是和王族有着牵扯的，很难下手的家伙。若是想要除掉这些害虫，单纯的谈判不可能达到目的。
　　“说起来，还有一个情报。”乌巴尔多敲了敲桌面，眼神凌厉：“一个星期之后，是狂欢节。有情报说，在贾碧略的宅邸中将要秘密举行一次会谈——当然，名单上的其余的十四人都会出席，说不好连幕后黑手都会参加。若是想要探求真相，攻入这场会谈是必不可少行动。”
　　乌巴尔多话音落后，就不再开口。这场会谈是他们今天谈话的主题——如今，他在等Giotto·Vongola，他的BOSS的指令。
　　一个指令，可以决定很多事情。虽然说这场会谈对Vongola的重要性和意大利的王室会议对王族们的重要程度差不多，但是正因为是如此有价值的事情，所以想要参与进去是非常困难的。一点点差错，都会毁灭家族的基底。
　　“......我知道了。”然而Giotto只是稍稍思索片刻，便给出了答案。他将资料推回乌巴尔多面前，沉着冷静的吩咐着必备的事项——包括人员，路线，关系，时间等等。
　　乌巴尔多一边认真的记录着青年的话，一边在心底暗自佩服——只是一瞬，就将麻烦的事情考虑的周到至此。应当说真不愧是彭格列的BOSS，还是说真不愧是Giotto·Vongola。
　　无论是哪个，都是令人憧憬尊敬的存在。
　　“我知道了。”乌巴尔多点点头，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吩咐。说起来Giotto，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吧，先去歇一会儿吧。等一会儿我让罗西去叫你，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嗯，麻烦你了。”Giotto也站起身，对着朋友露出善意的笑容。
　　乌巴尔多·里奇点点头，迈开双腿准备去办事。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看向疑惑望着他的好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说起来那个黑发的姑娘是叫做孔蒂吧？刚才我在过来的路上碰见她了。几年不见长大了呢。三年前在罗马斗技场遇到过她一次，哎呀真没有想到她能够从失意中站起来呢——毕竟那是很大的打击嘛。”
　　“——诶？”
　　乌巴尔多歪了歪头，有些惊讶的看着Giotto。
　　“Giotto你不会不知道吧，三年前塔奇托是孔蒂的上司，也是我的好友。我也是因为他才认识孔蒂的——在罗马斗技场见到孔蒂的前几天，我还和塔奇托一起出去喝酒呢。塔奇托说，孔蒂是他的得意部下呢，说的时候真是高兴到极点啊——只是可惜他在罗马斗技场的那场枪战中不幸身亡了。罗西也见过孔蒂的，只是不太了解吧，而且当时她还一直在哭。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哦，孔蒂那种糟糕透顶的神色。当时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接到塔奇托的死讯通知我才理解——那孩子能站起来真是太好了。”
　　“......”
　　“那么我先去办事了。”乌巴尔多将Giotto的沉默理解成为一种哀悼，因此露出了有些抱歉的神色轻轻道了声别，就推开门离开。罗西听了她的上司几句吩咐之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Vongola大人，我带你去——Vongola大人？”
　　Giotto没有听见罗西的声音，他沉浸在脑中的思考中，无法自拔。
　　塔奇托，玫络丝·孔蒂，三年前罗马斗技场的枪战，玫络丝·孔蒂的升职，塔奇托的殉职......
　　【“没有人不为欲望而行动。”
　　“如果那是我必要的，我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它”】
　　为什么......会联想到那些事情上——
　　【“谢谢”】
　　本来沉浸在糟糕思绪中的Giotto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天夜里，那个黑发姑娘几近消散的声音。非常的小心，同时也非常的真挚的声音。
　　当时的自己并没有睡着，是因为在长时间工作后有些疲倦，因此站起身活动恰好走到窗边，看见了那个红色的身影时，才决定装睡的。
　　本来想要询问一些事的，但是因为映入眼中的那个身影太疲倦太漠然，所以他才会选择装睡。
　　然而却听见了意料之外的言语。
　　......会用那样小心的声音道谢的人，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么.....
　　“Vongola大人？”
　　罗西的再度呼唤让Giotto回过神。他愣愣的看着那双栗色眸子半晌，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抱歉，走了下神。我们走吧。”
　　说罢便率先迈开脚步，留下身后的罗西摆着一张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脸在原地疑惑。
　　Giotto走到走廊上，看着窗外的苍色天空，微微眯起眼。
　　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念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