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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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得出的结论就是，Gabriele·Allegro（贾碧略·艾雷阁罗）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军火贩子，并且与他交易的人大多数都是北方贵族。前不久的强盗事件是得到武器的贵族们为了试验‘商品’的性能而自导自演的，所以北方王族没有管理这件事的行为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Giotto坐在马车上，一手杵着脸颊静静的听取着面前黑发女性的报告说明。距离上次去参加德卢卡的晚会，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Giotto望着面前女性此时平静的将刚才说明的资料放在一边，专心的看着下一份资料的容颜，心底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
“彭格列先生？”
忽然被对方呼唤了一声的Giotto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对上黑发姑娘疑惑的目光后，他才完全的回过神。勾起温柔的笑容，他轻声询问：“怎么了？”
玫络丝摇摇头：“不是......那个，您哪里不舒服么？为何要叹息？”
Giotto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不小心把内心的活动展露出来了。原本他想要随意的敷衍过去，但是看着那双朱红色的清澈眸子，他却微微眯起眼，起唇。
“孔蒂，卡米洛最近还好么？”
玫络丝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窒息的感觉袭击了她。脑中纷扰的思绪让她无法正确的思考，虽然这只是一瞬间。
“诶，他很好。只是，彭格列先生为何今日会突然提起那孩子？”玫络丝借助合起膝盖上的黑皮资料夹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手指轻微的颤抖。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优雅的笑容，若是单单看着她的脸，还真要以为她只是在例行回话而已。
然而玫络丝没有想到，她想要隐瞒心绪动摇而进行的动作，却偏偏是出纰漏的地方。
Giotto看着那本黑色的资料夹渐渐被合起，橘色的眸中晃过一丝阴翳。之前报告的资料还放在一边的坐垫上，按照平日玫络丝·孔蒂的办事风格，她是不会不把资料整理好收集在一处的。虽然知道她刚才是为了方便说明才将文函取出，但是此时她的疏忽却让Giotto明确了在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心中浮现的猜测。
他故意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浅浅微笑：“不，只是忽然想起来而已。说起来孔蒂，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些奇怪，但是你的资料上并没有注明卡米洛与你的关系吧？他一个人没问题么？”
玫络丝的指尖下意识的抖动了一瞬。虽然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动，然而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在超负荷工作。她不停的在脑中思考面前金发的光之子问这句话的原因，以及他的深意，同时在准备着多种毫无破绽的回答方式。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那么慌乱，毕竟对方只是顺口问问的可能性更大。然而一个星期前卡米洛被用来当做威胁她的人质这个事实，给她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糟糕记忆。玫络丝·孔蒂虽然能很客观的对待很多事情，但是她为了客观也会经常去纠结一个事情的真意，无论大小。糟糕的记忆让她比平时还要敏感上千倍，所以对方无心的任何一个语句都会让她在意。
刚才光之子的问句，在玫络丝听来简直就是知道卡米洛被当做人质这件事一样。
“......嗯，没关系的。”玫络丝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心中不停的告诉着自己对方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在家常的聊天：“我家卡米洛好歹还是在贵族家当家庭教师，就算是为了名誉，我相信他的雇主也不会让他出问题。”
“哦，这样啊——”Giotto不动声色的挑眉：“说起来家庭教师的话，也不会有人盯上吧。孔蒂你这话说的好像他总是被谁盯着一样。”
“不——不是这个意思。”玫络丝发现自己的口齿变得不如平时那样的伶俐。她看着那双橘眸的主人随意高雅的坐在她的对面，眼瞳却如同看透真实的镜子一样映照着自己，她不禁感到有些退缩。
金发的男人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微笑着看着她，等待着她牵强的解释。
“——真是坏心眼呢，彭格列先生。”玫络丝没有注意橘眸中的了然神情，只是一心想要让快要坏掉的谎言的茧再次成形：“还不是先生您一开始的问话带有这样的意思，所以我才会这样回答啊。再说您不也说了，卡米洛他只是个孩子，一个普通的家庭教师而已，谁会盯上——”
“不过，卡米洛不但是你的弟弟，也是德卢卡侯爵的侄子吧。”
“......”玫络丝张了张嘴，却发现没办法出声。突然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击核心，玫络丝着实没有料到。她以为金发的青年不会说的那么露骨。
不但，也是——那个少年被盯上的理由，有两个，却有四方敌人——敌视玫络丝本人的，敌视彭格列家族的，敌视德卢卡本人的，德卢卡敌视的。只是一句话，却可以引出很多东西——包括玫络丝想要隐瞒的。
而此时她哑然的表情，让Giotto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然而当他想要再乘胜追击的挖掘真实的时候，映入眼瞳的事物却让他愣在原地。
黑发的女性脸上恢复了微笑，然而——然而Giotto看见，那双平静的带着笑意的眼眸深处，是一种受伤的困兽在拼尽生命的嘶吼后，悄悄舔舐伤口的哀凉神色。很微弱的情绪波动，微弱到连本人都察觉不到。
然而Giotto确实看见了。他确实看见了，那个非常容易被忽视掉的情绪。或者说，是被本人有意忽略掉的情绪。
Giotto总算知道，为什么当时，在德卢卡侯爵的宅邸中，与黑发女性谈话时脸上会下意识的褪去微笑。
没有人会在哭泣的人面前露出笑容。就算那个人笑的比谁都灿烂。
原本想要刨根问底找寻真实的Giotto，此刻也失去的探寻的欲望。他看着那张笑脸，心底深深叹息。
“孔蒂，回去后，我会派些人手去保护卡米洛的安全的——你可以不用那么逞强。”
“我没有逞强！”
出人意料的，黑发的姑娘像是被触碰到逆鳞一样的跳了起来，大声反驳。因为她忽然的举动，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晃动了一瞬，让放在坐垫上的纸张全部都滑下坐垫四下飘散。
白花花的纸张在狭窄的空间飞舞，薄如蝉翼的身躯承载不住空气的压力，最终落得了个无力躺在地板上的结局。若是这是无人问津的郊外，这些纸张是花瓣，那么它们最终的结局，就是被风沙压碎，成为自然的历史。
Giotto仰头看着黑发的姑娘，薄唇轻抿。女孩子的脸上浮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如同她没有料到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马车中的空气变得像是胶体一样，黏着沉重。Giotto看着那双并不坚实的肩膀，觉得心中有些不舒畅。
他见过很多倔强的人，不乏像女孩儿这样的。这并不是什么安全平和的年代，即使是，贫穷富裕也依然会给人带来无形的伤害——一个人挑起一片天的人，他见过不少。他们都同样坚强。
他之所以会觉得心口堵得慌，是因为他终于察觉到了，面前的人是在拼尽全力的隐瞒着什么。就好像一个人不停不停的说谎，为的就是一开始就形成一个无形的茧，将自己安全的保护起来。
明明身处于世界，却要将自己逼到世界之外。
玫络丝看着青年橙色眸子中泛上的难过神色，心情动摇的更加厉害。她在心底不停的骂自己是个白痴，明明当做没听见就好了，为何偏偏要做出反应——明明可以不让这个温柔的人考虑这种多余的事情。
玫络丝知道，Giotto·Vongola很温柔，所以他才能聚集如此之多的温柔同伴。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温柔，所以周围人的悲伤他都会下意识的挂在心上——否则他就不会成立Vongola来保护他的子民。
即使是她这样的外人，他都会因为天性而为她感到难过。
明明没有任何必要。
“......对不起，彭格列先生。”努力的调整好呼吸，玫络丝将原本有些破碎的笑容面具重新贴回脸上。嘴角的弧度更加完美，笑容完美到连眼睛眉梢上都是挂着快乐的光点。她逼迫自己忽视金发青年无表情的脸上，比声音比神色更能诉说真实的那双眼睛中的某种情绪，用一如既往优雅的声音开口。
“多谢您的关心。卡米洛的事情我会照顾好的，再说大张旗鼓的派送保镖不是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而且，其他人并不知道卡米洛的身份，因为我和德卢卡叔叔达成过协议，不将卡米洛的身份向外宣传的。而卡米洛，也禁止参与到任何与政治有关的活动中。”
因为言语而带来的缓冲让玫络丝能够顺畅的思考。她弯起眼眸笑的灿烂：“现在卡米洛的身份是科伦坡先生家的家庭教师，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那个孩子无拘无束的——至少减少束缚的生活着。他们只有彼此，所以彼此的幸福是自身最大的心愿。为了达成这个心愿，玫络丝需要绝对的权力和力量，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之所以她会忍辱负重的选择依赖德卢卡，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是她决定好了的，要撕咬的对象——不是恩将仇报，而是要血债血偿。之所以不请求这个温柔的青年去派遣人力保护卡米洛，不是因为不想把对方卷入麻烦这种神圣的理由，而是因为她不想留下把柄，让原本可以抹消的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青年的好意，对她来说，是一杯蛊毒——他的温柔，会让玫络丝忘记她的决心——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就必须要做好伤害对方的觉悟。
伤害别人，比伤害自己更需要勇气。
玫络丝最忌讳的事情，是因为沉溺于温柔而忘记了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权力的觉悟。
“彭格列先生，刚才真是失礼了。今次的北方之行，还请多多关照。”
她垂下眸垂下头，将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记忆中。包括青年望着她的那种神色，她也一并埋葬。明明对无礼的自己，越级的自己应当责备的青年，那双橙眸中清澈的光让玫络丝觉得很害怕。她胆怯那样的目光。
不可以形成依赖，也不可将别人的温柔看成是理所应当。
坐回原位，玫络丝低着头避开青年的目光，冷静的整理着手中的资料，同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